第(2/3)頁 幽幽小樓前方重開的藥圃映入眼簾,四四方方,一團一團,用碎石子細細鋪著細細的窄徑。最邊上每隔幾尺安穩蹲著小腿高的水缸子。走近些才見兩層小樓精巧房檐曬著各色草藥,籠著整座園子里一股苦香。 小樓南邊另外用竹架支起幾方天地,一邊掛著潮濕的粗麻遮陽,一邊攏著透光的絡紗透風,粗粗看去便知這主人精心之至,掀簾而入,一股子水土腥氣撲面而來,卷弄著腦海中深山晨霧的場景。即便那花架上只有禿禿幾只枝干,也能想象夜深人靜時候肆意生長的快活。 小樓背面原本的荷塘也重新清理了一番,荷塘邊的淤泥翻卷,暗示著肚兒里藏著的新種,塘中央的亭子六角均掛著紫檀彩繪琉璃燈籠,新掛了青色的紗簾,中央的桌凳亦新鋪了草墊,泛出的青黃迎合著隨風擺晃的簾子,即便未有荷苞,依舊顯出盎然生機。 北側原本被廢棄的一個小柴房也重新煥發出容光來,“就是這個房間。”南弦伸出食指神秘指著其中。顧北打量著門口還未安置的瓶瓶罐罐猜測“這個應該是大夫出藥的。跟大殿下的丹房差不多,有什么可奇怪的?” “丹藥有何稀奇?”南弦撇著嘴悄聲“從今往后,人間至極的都是從咱們這處出來的。” 二人步入房里,才真正嘆服三面墻均擺著七尺高的木架,其中一面的密密八層,每一層緊挨著擺著六只都承盤,果真里面擺著大小各異的鬃毛刷、石舂、剩下幾架滿滿當當皆是各類瓶罐,全數都是配好的藥材。朝窗一圍炭火,中央只一架黑漆螺鈿案幾,案幾上黃花梨木的松紋天平架格外顯眼,清寂的天地因為這天平顯出肅穆之意,更彰顯著主人的身份。案幾左側是五尺見方的梨木藥箱,藥箱上是一只剔紅雕纏枝蓮的燈燭。 “書房還余出來個空雕的嵌束頂柜。”顧北朝向忙碌的銀信示意那架子上四十八只都承盤“這樣也太吃灰了些。” “辛苦哥哥記掛。”銀信回身撇一眼繼續忙著“我姐姐研藥時候最是不喜歡伸脖子進柜里,多余一個動作擾了她思路,氣急敗壞的又得重來。”她麻利伸手抬出最下頭一摞厚重的粗麻,原本的素白已經看不清,黃黃綠綠的沾染著草藥汁,“平日里蓋著,十天半月撣撣灰就是。”話音才落,咣當碎地之聲驚的銀信一個激靈,急急沖了出去。 “我好生耐心反復說了許多遍。”銀信敗壞跺著腳“不要碰這些會碎的。” “我……我也不是存心的。”優璇低垂眉眼不服氣的辯解。 “就這么一盞孤品。” “還孤品呢?”優璇朝姑姑退去一步“只當我們都是丫頭不識貨,分明一盞粗瓷。我賠你就是。” “銀信!”木心腳步匆匆奔來“不許造次!” “是那盞大象……”銀信眉頭緊擰,掌心呼呼拍在腰間,急的眼圈轉淚。 “行了!你再如何說也是一攤碎瓷。還不收拾了,再傷著人!”雖是勸阻,顧北側眼望去,那雙眼里的不怒自威和刻意隱忍分分明明。只有自小做了主才能有如此神氣。 “我來收拾我來收拾!”姑姑罵走優璇,正要俯身,被木心淺笑拉住“姑姑不必理她。”那銀信速速攤出手里絹絲帕子,一塊一塊小心安放在帕子里。 “原是要請你們來。可還沒收拾齊整,亂糟糟的。”木心歉意行禮,又急急抬手“不過大堂里好些,進來喝杯茶。” “庫房里還好些差不離的。”姑姑上前“青月大夫去挑挑合眼的?” “不必了。”木心將他們一眾引進來“不過燒露水的粗瓷缸子。哪里找不到一個替代的。” 木心上了茶,忽而又有些惶惶“是不是……不妥?”眼神小心從顧北身上轉向每一位“要是哪里不妥……” “旁的沒什么?只這樓里伺候的,姑娘若是不滿意可以再挑挑。只信丫頭一個哪里夠用?” “木心從前也是丫頭。”她輾轉一陣“殿下賜了住處已經天大的恩賜了,用不上什么人伺候。姑姑也瞧見了,我平日里只折騰這些花草瓷器,人多了毛手毛腳的。” 顧北南弦相覷一陣,當下也不好再勸,只得作罷。 “對了。”南弦立正揖手,當著掌事姑姑和木心“殿下有令,青月已脫賤籍,這個名字不便再用。” 木心帶著一眾丫鬟垂首跪地,南弦意味深長看著凝重的木心“朔寧殿下賜名:木、心。”她抬眼望向眾人“你們伺候的,是咱們府上的王妃,可都記仔細了?” “是!” 南弦扶起木心,依舊恭敬“蘇大夫和銀信從今往后,可以在膳廳跟殿下一同用膳。”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