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天色尚早,晨風卷著一股灰擦臟了御史府衙門前的臺階,古朝言帶著整夜的疲憊沉重邁進大門,只在推門的瞬間,妻子濃重的哭腔嚷開。他厭倦而煩悶道“鹽課的案子鬧到圣上欽辦,太子有知情放任之嫌,你說現如今的境況,他會把誰推出去?你父親不牽連我們都是好的,你要我如何救他?!” “言郎!你為他做了這么多,難道就不能……”瞥見丈夫無力姿態,王語芙再繃不住大哭不止“看在我腹中孩兒的份上……” “好了!”古朝言粗重打斷,又難忍心蹙眉為難將她扶起“我換身衣服,今日宮中騎射時,我會找機會再求求太子。”說罷強撐精神喚人來盥洗一番,換了衣裳提著弓箭,帶著隨從沉重離去。王語芙遠望丈夫離去身影,掐在衣角一夜的手指根根松去,絕望而悲憤跪癱在地。 皇帝在一眾奴才的伺候下穿戴整理,只騰空睜開微瞇的一只,看著不遠處太子的小心謹慎眼慢條斯理道“請罪哪日不成,挑這么個日子?” 太子執拗伏身,皇帝屏退左右,緩緩靠近長嘆“鹽課那本賬早就一塌糊涂。南地私鹽在販你也清楚,前面幾年按兵不動,一來是你抽不出手。”他微抖兩次袖口,朝太子探出右手“二來,你使不上勁。”話音落,那右手不偏不倚砸在太子頭上“若不是這次赤焰軍遇險,你興許還不知他秦豐把主意都打進洛陽,朝北邊去了!” “趁著北地部族這幾年戰亂,秦豐擁兵自重,現如今又是開渠又是販鹽,早就是狼子野心。”太子眼底狠絕掩映,透出憤然“父親與他家這般恩重,他竟敢串通鹽課司,利用朝廷對赤焰的丹藥恩賞加害赤焰軍。” 皇帝斜目冷哼一氣“也就是你弟弟憨實,除了打打殺殺雙手一攤萬事不理。那晏家還不知如何思量的呢?北府軍才出了岔子,再寒了赤焰將士的心。”他氣急敗壞狠狠點在兒子太陽穴上“你成日都忙些什么?嗯?”他扭身負手“你別以為朕不知道,秦豐才幾斤幾兩?!”他又不甘心回頭揮袖砸在太子脖頸上“你已經是太子了,這天下遲早是你的!你折騰什么呢?將這南南北北攪的一鍋亂對你有什么好處?!” 你一日不死,我如何能停得下?!太子心底按捺許久的毒物如蜈蚣一般將細密的腿腳探出,又被牢牢塞回。那悲冷眼色亦隨之撲扇熄滅轉而成了懊惱和委屈“父親冤枉孩兒了……” 夠了!皇帝遠走兩步揮袖,滾! 太子聳著肩頭躲出書房便聽聞朔寧王府送來的消息,萬般疑惑“又病了?真病了?”他側面間得了肯定心下嘆服冷笑“這就是父親說的雙手一攤萬事不管。既是萬事不管,如何病的這樣是時候,昨日人證物證齊了他今日便病了。” 隨從料他受了斥責,也只得寬慰“三殿下回來何日不是病著?春朝日消夏暑秋圍獵冬祭天,您說他何事露過面?且不說他們母子都是避事的性子,就真真是刻意躲著,也是赤焰軍的桃花鹽案牽連道太子爺,難以應對。病著就病著罷。” “你倒會替他開脫。”太子晃著腦袋步下臺階搓著掌心上殘掛的幾根羊絨“原本查到鹽課司就該結案了,卻有人將秦家的半張鹽票飛錢塞進了督查的密封案卷內。本王派出去查究的可是內里高手中的高手,竟連一個能回話的都沒回來。”他抬眼望著不久即將騰空而起的日輪金邊,長長吐出一口氣,拖著沉重走向遠方。 遠處爽朗的招呼聲伴著已然高照的太陽穿進小樓,蘇木心回魂般睜眼,見得他面無表情守在床邊挖苦“再睡下去天就又黑了。你屬鷹的嗎?” 王妃可是睡醒了!碧鸞趕緊扔了弓上樓來,望了眼樓上的主兒門苦笑揶揄“銀信不知在那小柴樓熬些什么,折騰了一宿沒睡,這會子都沒做好,還是我親自去給您倒水吧!” “你叫優璇端來就好。”木心抱歉轉出笑意,拍拍身邊的空位“我這幾日虛,不與你講禮數了。”拉起碧鸞溫軟的小手她才感慨“這樣的手是如何挽弓的?”抬眼皆是贊許“你明日若能拔得頭籌,我一定好好賞你!” 頭籌?碧鸞愣了愣繼而不自然笑道“這里又不是草原,寧哥哥說這里不能出頭,隨便玩玩罷了。”見她有些失落的眼色轉而鼓勵“我想來問問王妃,明日第一關可以尋個好彩頭,王妃想要什么?” 我?木心轉過眼色瞧瞧漠然的三皇子,卻架不住看穿她心思的碧鸞笑意盈盈“不管他!王妃說要什么,我就射什么!”碧鸞再扭身驅趕著朔寧王“寧哥哥,我們女子說話,你不方便在這處,你不如去瞧瞧那個晏家的五小子。前幾日還狂妄對我叫囂,這兩日呢……”碧鸞攤著手朝她二人莫名“不知怎的,癟了!你們說奇不奇?” 哼,朔寧王不懷好意盯住妻子的尷尬意味深長冷哼“能不癟嗎?遇著對手了不是?”說罷拍拍碧鸞的頭便自顧離去,只走在門口突然回頭,正色朝向木心“你,老實點。” 另一邊的賽場里馬蹄踐踏出灰塵,被嗖然箭矢射出長長的煙痕,飛禽小獸驚惶四散,熱鬧的喧天。起點不遠處的看坐卻異常冷清,看客多去最前排湊熱鬧,不愛湊熱鬧的也架不住晏緲在角落里暴躁的戾氣,遠遠躲開。青蘭的帷帳的最后一角,只剩下早早癱軟吃茶的少年將軍,一杯接著一杯。 “人家是來練箭的,你倒是來混茶的?”朔寧王穿過人群幽幽上前,嫌厭道“射成這種德性,簡直給我赤焰軍丟臉!” 晏緲一改往日狂妄,嚼著茶葉發愣,許久才意識他來“你離我遠些!”晏緲抬手朝他趕了趕“你成日廝混女人堆……”他帶著幾分戾氣橫挪一步“蘇銀信是個狗鼻子,多一絲絲的胭脂氣都能聞得出。” “不是你求我來?!”朔寧王黑著臉轉身要走。又被他抓住,換了張臉苦苦拖著一只胳膊,“找我做什么?我可管不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