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北雍軍傷亡慘重,裴獗殘部倉皇逃竄,溫將軍已率兵攻入安渡城,安渡光復了!” 又一道欣喜的聲音,將馮蘊從幻夢般的場景中抽離出來…… 換了個畫面。 她確定自己在做夢,卻無法從夢境擺脫。 夢里這個欣喜若狂的人,是蕭呈身邊的內侍平安。 平安不喜歡她,馮蘊也不喜歡他。 但平安和蕭呈有一起長大的情分,很得蕭呈的信重,即使馮蘊說過很多次,平安很討厭,會故意說她的壞話,蕭呈仍將他放在身邊,說用習慣了,不想換人…… “裴獗死了嗎?”蕭呈的聲音聽不出喜怒,甚至帶著一點溫和,這是馮蘊最費解的地方。 他慣來如此,不生氣,卻狠。 “連中幾箭,想是活不成了。”平安又說了些什么,馮蘊聽著模糊,她耳朵好像突然失聰了似的,整個人陷入悲傷,失去了所有的感知。 但平安最后一句,很清晰地入了耳。 “他們都在說,馮姬看著裴獗中箭倒地,哭得很是傷心,到底有三年的情分,只怕是放不下的……” 蕭呈朝她看了過來。 空曠的屋子突然變得逼仄。 他仍是那樣的表情,隔著裊裊的茶煙,在馮蘊對面的食案對坐下來。 桌上擺的瓜果很精致,膳食也樣樣都是從前馮蘊愛吃的。可她一點都沒有動過,食案上還有仆從早上端來的膳食,仍然放在那里。 “為何不吃?” 蕭呈嘴唇輕抿著,泛著淡淡的白,馮蘊看不出他有生氣的跡象,但十分清楚地知道,他生氣了。 “沒有胃口?”他又問。 馮蘊將眸子低垂下來,輕輕點頭。 她的眼睛哭得紅腫一片,現在肯定是丑陋不堪的樣子,不想與蕭呈對視,更不想讓他來探究自己此刻紛亂的內心。 “瘦了很多。”蕭呈在打量她,那目光讓馮蘊極是窘迫。 “在晉國吃不慣嗎?” 分別很多年了,再相見,她們陌生極了。 尤其此刻的蕭呈已登基為帝三年,身上養出了所謂的帝王龍氣,眉目間全是威儀,和從前溫雅俊秀的蕭三公子是同一個人,又好似早換了一個。 他比從前更難親近了。 但好在沒有多說什么,親自將食盒里的清粥盛出來,用勺子嘗了嘗,“涼了,我讓他們熱一熱。” 這一頓飯食是馮蘊硬著頭皮吃的,很艱難,那喉頭就像有什么東西堵著,明明是精心調制的美食,卻難以下咽。 但蕭呈盯著她,她不得不吃。 “好吃嗎?”蕭呈問她。 馮蘊有點幻聽。 或許是在夢里的原因,那聲音清淡低淺,好似離得有些遠,眼里的人,也是模糊的,明明那樣俊朗的一張臉,怎么看都看不清,很不真實。 “我去處理公務,晚些過來。” 馮蘊微微發愣。 她的臉被淚水炙得有點難受,眼睛尤其干澀浮腫,那種絕望到好似沁入肺腑的疼痛,究竟是為哪般,自己也說不清楚…… 她麻木的,默默地想: 天都黑透了。 蕭呈不該去就寢嗎? 為何他說,一會兒還要過來? 蕭呈要她侍寢? 他甚至不愿等回到臺城? 抗拒幾乎是下意識的,想到即將到來的事情,她甚至情不自禁地害怕…… 仿佛又回到當初,剛入北雍軍大營那會。 每日里惶惶,害怕裴獗等不及要她去侍寢。 聽到他的腳步聲,就會下意識縮著身子…… 仆女讓她沐浴,也會瑟縮緊張。 為了不陪裴獗睡覺,那時的她可謂絞盡腦汁,跟他斗智斗勇打賭作法,什么裝病裝昏一哭二鬧三上吊,很是鬧了一段日子才順從了他。可再回頭去想,竟然絲毫沒有了懼怕,一幕幕都變成了床笫間的情趣…… 人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痛。 現在害怕的人,變成了蕭呈…… 她卻已經沒有了當初的心境,再去同另一個男人斗智斗勇。 容顏未變,心已滄桑。 認命了。不是十七歲的少女,會天真地跟男人周旋,會想盡辦法逃離魔爪,會因為把他氣得暴走或是僥幸逃過而慶幸……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