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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我心如明月-《割鹿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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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吐蕃不是大食。

    大食距離大唐很遠(yuǎn),它的周圍有很多可以供它蠶食的土地,有很多等著被它揍的部落和小國。

    哪怕它強大到了很恐怖的地步,要想打到大唐境內(nèi),恐怕也會超過它后勤補給的極限。

    大唐始終無法成為關(guān)外這些商路的主人,也是后勤保障終有極限。

    但吐蕃人不一樣。

    吐蕃過去好多年想的似乎都是一點點蠶食大唐的沃土。

    而且歷史上無數(shù)帝國的崛起,印證了一個事實。

    強盛的帝國并不一定需要無數(shù)年的積累,往往某個致命短板消失之后,它就突然會一飛沖天。

    吐蕃人天生就能夠在惡劣的環(huán)境下生養(yǎng)很多孩子。

    他們就像是蝗蟲一樣在高原上流動,再給他們一些合適修行的真氣法門,那些本來就已經(jīng)打不過他們的大唐邊軍,恐怕會被打得屎都出來。

    再細(xì)致,再精妙的算計,在絕對優(yōu)勢的鐵騎之下,都宛如糞土。

    “我們查出是謝氏在做這件事。”

    顧留白毫不猶豫的將謝晚按在了案板上,“你覺著?”

    “我接觸的東西有限,我只是可以順著一些人往上追查,但眼下似乎有人不想讓我查,或者想將我直接滅口,以免讓人發(fā)現(xiàn)我接觸過這件事情。”齊愈冷笑起來,“但我做了這么多年的潛隱,心里還是有個數(shù)的。扯著我上頭那些線的,應(yīng)該是長孫氏。”

    顧留白點了點頭。

    他心中對那老麻雀更為好奇。

    就目前的情形來看,這老麻雀的情報極其精準(zhǔn)。

    而且看情況,他應(yīng)該不是長孫氏一路的人。

    “墮落觀修士的蠱毒打中了你們,現(xiàn)在外頭應(yīng)該都覺得你們死了。”

    顧留白沉吟道,“你們最近是否可以聽從我的安排,不要露面,你把你的上線告訴我們的人,我們的人會去追查。”

    “我自然沒問題。”齊愈松了一口氣,自己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他轉(zhuǎn)頭看向胡人女子琴香。

    琴香狠狠看著他,嘰里咕嚕。

    “她說,他去哪她就去哪。”顧留白主動對著裴云蕖解釋道。

    裴云蕖默默點頭。

    看來三天之后,我大唐這潛隱必定和這胡人女子有一番惡戰(zhàn)啊。

    真想偷看!

    陰十娘看了顧留白一眼,“這件事情要管到底?”

    顧留白認(rèn)真道:“要管到底,謝晚這個人很瘋,我未必猜得出他接下來的行動。不只是要盡快把他找出來殺掉,而且最好還能抓住點長孫氏的痛腳。”

    陰十娘點了點頭,道:“你挑人給我們打下手,幽州這邊我們不熟。”

    裴云蕖最崇拜陰十娘了,她差點第一時間就跳出來毛遂自薦,但她也并非幽州的地頭蛇,而且她覺得跟著顧留白可能更有意思。

    顧留白略微沉吟一下,道:“回去之后我和鄒老夫人商議一下,若是沒有別的好用人手,我讓華琳儀給你們打下手,華家在這邊做事方便。”

    “真狗啊!”裴云蕖冰雪聰明,卻是一下子就聽出了顧留白的言外之意。

    華家自然行事方便,但那小丫頭做事怎么可能有華滄溟牢靠。

    還不是看上了那小丫頭長安回來的背景。

    她是從長安特意趕回來的,讓人將她和五皇子聯(lián)想在一起,那實在是太簡單了。

    ……

    “我們裴氏都怕長孫氏,你倒是不怕?”

    換了輛馬車,繞路回驛館的路上,裴云蕖還是很佩服顧留白的氣魄。

    “你還沒到長安,就準(zhǔn)備硬剛長孫氏……之前我還沒覺得長孫氏多可怕,現(xiàn)在這墮落觀的修士一出來,我覺得他們在我心中最弱的那一環(huán)也補足了。”

    “最弱的那一環(huán)?”顧留白一怔,“你之前是覺得長孫氏厲害的修行者不夠多?”

    裴云蕖也機智,她眉頭頓時皺起,“你是說長孫氏手里的八品,其實不止明面上那一個”

    “你說明面上的那個,指的自然是長孫氏的大供奉余如晦,風(fēng)雨山的第一高手。”顧留白平靜道,“只是且不論長孫無極到底是幾品,你知不知道,其實洛陽的滄浪劍宗,也應(yīng)該是長孫氏實控?”

    “你說長孫無極自己都有可能是八品,還有滄浪劍宗不是屬于東都氏族那些人控制,而是實際聽命于長孫氏?”裴云蕖臉色微沉,若是換了個別人和她這么說,她是全然不信的,但顧留白這么說,她知道真實程度很高。

    顧留白看了她一眼,說道:“滄浪劍宗在過去三十年間,是整個大唐最熱衷于找人比劍的劍宗,在長安和洛陽來說屬于人神共憤的異類。滄浪劍宗由此也折損了不少好苗子,但我一直懷疑它存在的意義,就是幫長孫氏控制天下間最高絕的那部分修行者的數(shù)量。”

    裴云蕖沉吟道:“控制八品修行者的數(shù)量,這是郭北溪告訴你的?”

    “將一些天資不俗的人提前處置。”顧留白搖了搖頭,“這是郭北溪的一些猜測,但我覺得很有可能,他出走關(guān)外,或許也和長孫氏有關(guān),所以我并非臨時起意和他們作對,到了長安,哪怕沒有謝氏的事情,郭北溪的事情,我自然要去弄個清楚。”

    “碰就碰,長孫氏的手伸得到處都是,終究是要碰上的。”裴云蕖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墮落觀的蠱毒,尤其是這種七品以上修士用真氣蓄養(yǎng)的蠱蟲,從隋朝末年開始到現(xiàn)在,所有卷宗上記載的都是無藥可解,救都來不及救。怎么這墮落觀修士的蠱毒對你無用,而且你還能救人?”

    “不知道。”顧留白的神色變得怪異了起來。

    他看著裴云蕖,認(rèn)真說道,“墮落觀的修士按理而言我從未見過,但今夜見到這墮落觀修士時,我卻又有在哪里見過的熟悉之感。至于這種蠱毒,我自幼的修行,接觸的法門…似乎本身就是克制這種蠱毒的。”

    裴云蕖一愣。

    她畢竟聰明,瞬間想到了一種可能,但只是覺得這事和顧十五關(guān)系特別大,她不敢隨口亂猜。

    顧留白明白她此時的心思,他深吸了一口氣,認(rèn)真道:“那說不定有可能我真遇見過墮落觀修士,只是那時候還不記得事。還有,我自幼修行的法門,有些甚至是在我修行的過程中特意去尋來的,那說明墮落觀可能天生就是我娘這一脈的仇人,或者說她知道我入了關(guān)之后,有一天肯定要和這一脈的修士對上。”

    裴云蕖沉默了一會,道:“那看來長孫氏比我想象得還要強很多,哪里是有什么短處,分明這給人看的短處,其實就是他們的最長處。”

    “皇帝都忍了他們多年,對付了他們這么多年。”

    顧留白平靜道:“只是這么多年過去,長孫氏沒有一絲日落西山的樣子。”

    “我發(fā)現(xiàn)你的這種思維方式倒是真有意思,旁人遇了墮落觀修士,遇了些什么亂七八糟的門閥子弟,想著的都是如何對付這些人,你倒是好,只想著不管下面的這些人,只想揍最上面的長孫氏。”裴云蕖語氣像是說笑,但心里卻一點沒有開玩笑的心思。

    “我說過長安就是風(fēng)暴的中心。”顧留白微笑道,“風(fēng)暴卷起來,外面大風(fēng)里不知道會卷著多少亂七八糟的東西往你臉上和身上打,的確我覺得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到里面找那個卷起風(fēng)暴的人算賬。”

    裴云蕖也笑了,“那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打過來的,都算在長孫氏的頭上?”

    “那么多亂七八糟的,哪分得清楚,我一般都是先算這人頭上,對方不在乎,那就是他做的,若是怕了,那對方自然會一件件摘清楚,發(fā)現(xiàn)還有旁人做手腳,那到那時候再找旁人算賬。”顧留白說得理所當(dāng)然。

    “那看來長孫家旁系遠(yuǎn)房親戚家的狗咬了你一口,估計你也要揍長孫家的人。”裴云蕖聽得呲牙,“怪不得關(guān)外那群人都怕被你埋了。”

    顧留白道:“就是這么個理,就拿謝晚來說,他們換個別的門閥子弟,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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