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尉遲杰聞言饒有興趣道: “是用了新的法子判斷勝負?如此倒是新鮮。” “不知是什么樣的法子?” 高振海笑道:“只是區(qū)區(qū)在下一點拙見,鐘公子覺得不錯,便拿來問問諸位的意見。” 尉遲杰瞇了瞇眼睛,笑道: “哦,原來是高兄弟的想法,那自然應(yīng)該是不錯。” “我本就是過來湊個熱鬧,自然沒有什么意見,一切全聽高兄弟所說。” 高振海笑了笑,似乎對這個回答早有預(yù)料,又看向王安風(fēng),笑問道:“那達業(yè)兄……” 王安風(fēng)搖了搖頭,淡淡道: “我只是陪著他們來而已,高兄大可以不必管我。” “那如何使得。” 高振海正嘗試將自身謀劃變?yōu)槭聦嵉臅r候,那位清貴的文家公子已下了馬,旁邊早已經(jīng)有人接下外面衣袍,蓋在了青石上。 那位文家少爺端坐其上,把玩著手中折扇。 穿一身白衣,玉冠束發(fā),旁邊鶯鶯燕燕,看上去不似是出來射獵,倒像是攜美同游,踏青賞景,旁邊仆役隨身帶了美酒玉樽,跪在地上為其斟酒。 文玉澤抬手把玩玉盞,神色從容。 身份不同,看事情的視角也就截然不同。 于此事上,高振海等人想著的是要如何才能夠好好給自己團體中的一員出一口氣。最多只是想著,如何能提醒一下遠在天京城的梅家御使大夫,借以提高自己在諸多長輩心中的評價看法。 文玉澤不然,他本就出身于天下間第一等的世家大族當(dāng)中,沒有辦法比擬四大世家,卻也不差多少,皇朝天子輪流轉(zhuǎn),可是世家門閥卻如水流石不轉(zhuǎn)的那塊巍峨青石,千年間不曾倒下,根深蒂固。 他文家祖上曾經(jīng)也有過權(quán)傾一代的名相大將,而今家主不如先祖精彩絕艷,也是三品光祿大夫,是朝廷中難得的清貴身份,與上柱國中兩位交好。 其中一位姓氏為蘇,同樣以滅六國大戰(zhàn)中的軍功封侯,而今在上柱國官位之外,還領(lǐng)大秦三品將軍位,掌控十八路鐵騎之一,素來與尉遲一脈不合。 他先前曾聽父親說過,當(dāng)今圣上雄心壯志,似乎有意要動天下門閥世家。 雖說天下世家,便如同軍中一字長蛇陣,擊首則尾應(yīng),擊尾則首應(yīng)。千年以降,不知道多少帝王曾有這心思,卻只是讓門閥聯(lián)系越發(fā)緊密。 可當(dāng)今不同于往日,國力之盛難當(dāng),皇室既然有此心思,他們自然要尋求自保。 聽說先前,蘇柱國的愛子曾經(jīng)被尉遲杰仗勢所辱,雙方早已經(jīng)勢如水火,若能借此機會,將其廢掉,或者…… 驚世駭俗的念頭在文玉澤心中一閃而過。 他抬手飲酒,神色依舊清貴。 王安風(fēng)抬眸,察覺到那一絲似有若無的殺機,面上沒有任何的異樣變化,重又收回目光,就像是個木訥的青年。 高振海所謂新的比試法子,說是將踏青閑適和射獵相結(jié)合,至于理由,說是若彼此分開,一則恐怕有人從獵戶哪里買來了獵物,二來,未能展現(xiàn)射中獵物的英姿。 不若提前準(zhǔn)備好大雁飛鷹,原地放飛,眾人原地開弓射獵,以射中者多為勝,這樣一來可以展現(xiàn)風(fēng)姿,而來也杜絕舞弊,一箭雙雕之計。 等到將這規(guī)矩都給眾人大略講過一遍之后,高振海笑道:“射獵飛鳥本就頗難,古有一箭雙雕的美名,而今咱們以大雁射獵,比不得鷹隼飛禽,也算是大禽,壯我大秦武風(fēng)。” 眾人往日從未曾有過這個玩法,興致頗高,皆手持弓箭,爭奪第一個出手的人,也有人索性開盤聚賭,猜測究竟誰能夠拿得到今日春獵的魁首,氣氛頗為熱烈。 王安風(fēng)卻興致寥寥,走到離眾人稍有幾步的距離,看著遠處山脈起伏,怔然出身。 神武府,神武府,只是腦海中想想都知道少不得要和官宦世家接觸,今日這短短時間,看尉遲杰虛與委蛇,就已經(jīng)覺得無趣得緊,遠不如江湖自在。 可是神武府卻不能夠放棄。 這不僅僅是父親的遺憾,也是離伯的遺憾,是他們那一輩的記憶,是爹娘的過去,也同樣是他的責(zé)任,他可以放棄許多事情,但是這件事情,容不得放棄。 嘆息一聲,神色回復(fù)從容,道: “梅姑娘,可有何事?” 梅憐花見自己被發(fā)現(xiàn),也不在遮掩,笑道: “終究沒能藏得住,看來玩家哥哥武功不錯嘛。” 王安風(fēng)溫和笑道: “只是稍微懂一些。” 梅憐花踢了一塊石頭,笑道: “你們讀書人啊,說是稍微,才是最麻煩最不讓人懂的,說多了不對,說少了也不對,哎呀想想都頭痛。” “對了,王家哥哥一人在此,可是覺得原地射弓有些無趣了?” 王安風(fēng)搖頭,見那邊幾名梅家子弟已經(jīng)被眾人簇擁著走到了中央處,人人起哄,方才只在這些世家子弟邊緣的梅家眾人反倒是成了中心,便知道絕對有異,收回目光,道: “無趣倒是不至于。” “只是六藝之射,射法也有許多講究,我并沒有學(xué)過那許多弓箭技巧端儀,若是分開射獵,獵物數(shù)量倒不至于差太多,可若是這樣原地比試,便是遠遠不如了。” 聲音頓了頓,王安風(fēng)微笑道: “畢竟,我射箭的法子,也只是家里一個喜歡酗酒,或許當(dāng)過兩年兵的老頭子教的,登不得大雅之堂。” 梅憐花眉目流轉(zhuǎn),道:“原來是兵家射獵之術(shù)。” “兵家也鉆研御和射,不知王家哥哥會的是哪一種?” 王安風(fēng)搖了搖頭,半帶玩笑道: “不在其中。” “這法子沒名沒姓,若真要較真,大概可以說是獵雉箭術(shù)?” “獵雉箭術(shù)?” 梅憐花微微一呆。 王安風(fēng)點頭笑道:“這是文雅些的說法,若不喜歡,叫做是殺雞箭術(shù),獵雞箭術(shù)也都是無妨的。” “那老頭子,離伯當(dāng)年告訴我說,這是他為了射殺一只雉雞所悟出來的箭術(shù)。” 梅憐花旁邊一名頗嬌小的世家女子一直在聽,還是忍不住噗呲一聲笑出聲來,脆聲道: “悟出箭術(shù),如此厲害,那只雉雞怕是了不得呢……” 王安風(fēng)似乎未曾聽出其中的調(diào)侃,溫和笑道: “我當(dāng)年也如此問他。” “他說沒辦法,那時候遇到的雉雞長得有些大。” “尾羽長及三倍于其身,喙堅如金鐵,利如刀鋒,羽成七色,如覆鐵甲,煽動一下便是狂風(fēng)四起,尋常雉雞騰躍不過屋頂,那一只卻能攀附青云,無懼雷電。” 他說得誠懇真實,那名世家女子笑得越發(fā)歡快,道: “這么厲害,你吃過嗎?” 王安風(fēng)搖了搖頭,道: “沒有。” “他說和我爹打賭打輸了,便氣不過跑出去獵了一只回來,給我娘安胎用,我問他還有嗎?他說往后在沒有見到過這么大的。” “也就是說,這只雉雞也算是你吃的?” 王安風(fēng)微笑頷首,道: “大抵也可這樣說。” 那少女終于忍不住大笑出聲,一雙手捂著肚子,幾乎就要笑得流下眼淚來,道:“你真好有趣……” “獵雉箭術(shù),真的好有意思,真想見見你的箭術(shù)。” 王安風(fēng)并未著惱,看了看馬背上那樸素的重弓,笑道: “我卻覺得,最好不要見到了。” 這邊談笑,那邊士子連射,突然聽得歡呼雀躍之聲響起,幾人回身去看,便見到人群中那名鐘姓男子旁邊,一名冷峻青年倒提著一張大弓,臂膀粗大。 旁邊兩名梅家青年神色略微有些蒼白。 那邊一名仆役拍馬,帶著了箭矢過來,一根黑羽箭矢上面竟然串上了兩只大雁,可見其箭術(shù)高超,眾多世家子弟又是一陣歡呼,高振海撫掌贊道: “朱兄好箭術(shù)!” “先前還說一箭雙雕,而今朱兄一箭雙雁,也不差分毫啊,哈哈哈……” 那名冷峻青年頗為倨傲微微抬了抬下巴,看向旁邊那名梅家子弟,淡淡道:“還有一箭,現(xiàn)在該你了。” 那名梅家子弟是梅憐花遠房堂兄,此時面色微有泛白,卻強撐著拿起了弓箭,旁邊有人打開了裝著飛禽的籠子,那些大雁撲騰著雙翅,便沖天飛起來。 梅子默牙齒咬住嘴唇,抬手張弓,拉弦上箭,握著弓箭的手掌卻始終顫抖個不停,旁邊世家弟子不斷起哄,越是起哄,他卻反倒是越發(fā)手抖得厲害,最終也沒能夠射出箭去。 雙臂氣力松懈下來,一張頗為華麗的雕弓半搭在地上,滿臉挫敗之色。 高振海笑道:“怎么了?梅兄,我等都還等著看梅兄你大展神威,一轉(zhuǎn)局勢呢……” 梅子默勉強笑道: “朱兄箭術(shù)高明,在下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朱姓青年面容極冷峻,淡淡道:“不必如此。” “你若不射,此次比斗便算是我贏了。” “賭注便由我選。” 梅子默張了張嘴,嘆息一聲,似乎是終于認輸了,拱手道: “自然由朱兄所選。” 朱姓青年面容稍微和緩了些,抬手一指遠離了這邊,抱著白兔,正在看山上風(fēng)景的林巧芙,直截了當(dāng)?shù)溃? “那我要她……” 梅子默面色驟然煞白,道:“你,你說什么?” “這斷無可能!” 朱陽朔面容轉(zhuǎn)冷,冷哼一聲,道:“斷無可能?!閣下好大的口氣!那方才我以我自家美婢當(dāng)作賭注,你為何沒有提出異議,此時輪到你了,便又如此模樣。” “原來是個玩不起的孬種!” “誰說我玩不起……只,只是……” 梅子墨心中惱怒,回了一句,可看到朱陽朔神色氣勢威武不凡,聲音又軟下來,呢喃半響,說不出個話來。 又看到周圍世家子弟的神色都有些不善,越發(fā)不知道該如何自處,方才這些人分明都還面容和善,一轉(zhuǎn)眼卻像是變了個模樣,令他面容不由得有些蒼白。 “諸位何必如此,今日只是出來圍獵,又不是打鬧……” “勿要傷了和氣。” 高振海笑著打圓場,眾人冷哼一聲,不再如方才逼迫,令梅子墨心中重重松了口氣,一手抓在高振海袖口,幾乎要感激涕零。 高振海右手抬起拍在梅子墨肩膀,安慰了他幾句,卻又話鋒一轉(zhuǎn),略顯為難道: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