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這一批,也差不多要來了吧?” “嗯,差不多了,兄弟們憋了差不多兩個月了,再不來的話,就得要瘋了。” 王安風終于能夠聽得懂,右手勾勒氣機,將自己身軀遮掩些許,探出身子,仔細去看。 說話的是個高大的男子,模樣是中原人的樣子,年紀四十余歲,臉頰一側有道傷疤,滿臉的兇悍,嘿然笑道:“說起來,這位王上還真的是夠意思……愿意讓咱們廝殺,還每過三個月來上一批小姑娘給泄泄火……” “當王上到這種程度,也是了不得的人了。” 旁邊一個懶洋洋的漢子隨口道: “沒辦法,他需要咱們給他沖鋒陷陣,然后兄弟們憋得狠了以后,要么殺人,要么瀉火,最初的那一批弄死了幾個妓院之后,就沒有那個城里頭的妓院愿意來了。” “那些個姑娘們可是要掙錢的。” “據說這些最掙錢的營生后頭都是那位王,這死了他比誰都心疼,可不來人的話,那些最初的兇犯們就玩暴動,死的就是那些精銳,更心疼。” “最后不知道哪個出了個主意,這個主意妙啊,哈哈……這安息國再小,也是個國,比不得中原地大物博,七十二郡,每一郡人口都有千萬,一國安息也就千萬人多些。” “但是千萬人里,找那些地方偏遠,家里沒啥錢的,換來些女雛兒,給咱們泄泄火,沒有說什么成本,也鬧不起來,還能夠免去了精銳的損失,嘿嘿,就是損陰德……” “哈哈哈,你口里面還能說出損陰德這種事情么?” “哪一次不是你最兇,死在你手里的女娃還少么?” 四十年。 三月一批,窮困的小姑娘? 死…… 這些訊息組合在了一起,狠狠地沖擊在王安風的腦海當中,他右手顫抖了下,幾乎不受控制,朝著腰側的匕首處抓去,心中殺機冰冷滿溢。 便在此時,下面傳來腳步聲音,一名身著安息將校打扮的男子上來,視線恰好可以看到王安風,王安風斜眼去看,看到那張臉有些熟悉,是昨日門口相迎的幾名官員之一。 王安風心中微動,身形瞬間變化反轉,自一側窗戶之中躍出,借勢而起,右手一搭石壁,身形騰起,落入了最上層的一處空間當中。 這一層有些狹窄憋屈,還有些許不曾散去的惡臭,同樣有一個個的空間,被封鎖起來,但是卻并不像是下面那樣有獄卒和兇犯,什么都沒有。 王安風方才的動作委實是自然而然,這次的計策必須要借助安息國諸侯王的軍勢,自己一個大秦人出現在這里,恐怕要惹來糾紛。 此刻下面有安息巴爾曼王的屬下,他不愿和巴爾曼王發生沖突,卻又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沉郁,難以就此離開,索性沿著這最上面一層走去,行走至最后的時候,隨意往前看去,視線旋即凝滯。 他看到了一具白骨,不,不止一具。 許多的白骨,堆積在一起。 這里一點,那里一點…… 白骨已經有些殘缺,腿骨手臂皆有不自然的扭曲,應當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女,堆積在一起,散落在一起,白骨累累,白骨上還有著樸素褪色的衣服,觸目驚心。 這樣的場景即便是王安風也感覺到身子微有僵硬,下意識踱步走去,突然看到地上角落藏著粗糙的莎草紙,俯身撿拾起來,觸感粗糙,紙張上文字卻很歡快。 “我們要成為王上的侍女了對不對?菲兒,我很快就可以見到你了……” “好久沒有看到你了,你還好么?” “紅柳樹長大了兩圈,鄰居家的小馬駒已經長大了,你離開了三年了哦,大家都說,你是走上運氣了,不愿意和我們有什么糾葛了,我不相信的。” “你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很忙回不去了對吧?” “我來陪著你,你就不會那么孤獨了。” “我們還可以一起看星星,像是小時候那樣,我學會了新的調子,可以教你哦,大家原來都說,你唱得最好聽,像是晚上的天靈鳥,可是我現在也不差了呢。” “其實也是有些其他想法呢……阿姆的腿腳病又犯了,成了王的侍女,就有錢買秦國的藥了對吧?剩下的還可以買個好看的衣裳,可以給阿哥買個酒壺,可以……” “還可以有機會,去我的家鄉看看……” 最后是墻壁上沾染著鮮血的手痕。 救救我…… 救救我…… 王安風耳邊傳來了呂關鴻的聲音,這個老頭子距離這里還有段距離,但是兩人氣息熟悉,所以能夠傳音,道: “你要做什么?風梧?!” “你自己設下的計策,一直到現在,只剩下最后一步了……快些下來吧,那位貴人已經在等著了。” 王安風閉了閉眼,將手中粗糙的莎草紙輕輕放下,然后抬手按了下眉心,看了一眼呂關鴻,五指微張,覆在面上,輕輕呢喃了一聲。 “計策……” 老者心中狐疑,有些弄不明白那個心冷如鐵的大秦人站在了牢獄上面還在做什么?為什么還不下來? 這個時候已經辰時一刻了,天色還沒有徹底亮起來,他們需要盡快驅馳到外面的軍營當中,去見巴爾曼王。 就算是他,現在也已經看出來了,在這個時候,萬獸谷和白虎堂已經被那個大秦大夫壓制到了極為被動的立場。 后者唯一的機會,就只能夠在于巴爾曼王,希望可以說服對方,但是這一點,也是他們占有優勢。 昨夜這個大夫極為冒險強接了那紫衣女子一掌,更強行迫退了自己的師兄,好像根本沒有打算瞞過其他人,哪一方的地位更重,巴爾曼王應該已經明了了。 所以,如果這是一局棋的話。 這個時候他們就應該從容落子,將對方的大龍殺盡了。 可是,這個家伙現在還在那里做什么? 這不是他的心血么? 他一月以來沒事應該都在思考,付出那么多…… 昨天更是連續打了兩場。 現在是在做什么? 耳畔傳來熟悉的嗓音,冷淡得沒有感情,道: “你說的對,我現在馬上就下來和你會合。” “你先走。” 呂關鴻心里面松了口氣,面上浮現微笑,就要樂呵呵驅馬往前,走了不過幾步,卻又突然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呆了呆,猛然騰空而起。 看到了王安風立在監獄的最高層,將手中的一頁紙筏輕輕放在地上,然后轉身,右手中撫刀,連鞘一揮,垂在一側的油燈轟然炸開,火油噴發在石頭上,重重翻滾砸落。 呂關鴻目瞪口呆。 裹挾著火焰和黑油的黃色巖石轟隆隆砸落下去,發出了一連串的慘叫聲,然后是怒喝聲,咆哮聲音,越發急促的腳步聲音,越發靠近。 王安風側著臉看了一眼呂關鴻,后者耳畔響起了毫無誠意的聲音。 “抱歉……” “手滑了一下。” 呂關鴻心中幾乎被掀翻了過來,好不容易一步一步走出來的大好局勢,就這樣被掀翻了?!整個人幾乎都如在夢中,張了張嘴,道: “那是你的計策啊!” “我們走了一個多月……” “你都跟人拼了兩次命了,就這么不要了?你是瘋了嗎?” 王安風身形微伏低,刀鞘微微揚起,刀身因為重力的緣故,慢慢往下滑落,右手五微微搭在了刀柄上,彎刀的刀鋒微微震顫,摩擦過了刀鞘。 前面樓梯中,一個個察覺到異樣的罪軍和獄卒沖了上來,手中握著刀,看到上面的人,眸子里浮現猙獰兇光,怒喝著沖殺上來。 王安風雙眸低垂,這個時候,最好的選擇應該是暫且虛與委蛇,借助那位諸侯王的身份驅除白虎堂,若要做什么,那個時候也是最好的時機,可是他做不到了。 四十年。 堆在那里的白骨,更多更多埋在不知道那里的白骨。 可以想象到,曾經都是年歲最好的少女,都曾經有喜歡的人和物,有明亮的像是花兒一樣的生活,不應該,以這樣的模樣離開世界,像是破布一般,鮮血淋淋扔在一起,帶著沒能實現的夢化作白骨。 刀鋒震顫,王安風抿了抿唇,右手從刀鋒上虛撫而過。 “抱歉,先生……” “過去了三年時間,晚輩還是那么愚鈍。” “讓您失望了。” “抱歉,師父……” “您說不可以妄造殺孽……” “去死吧!!” 怒吼聲中,一刀豎劈,重重朝著前面的大秦人劈斬下來,卻在錚然刀鳴聲中,已經密布了裂縫的彎刀抬起,將彎刀攔住,任由對方如何咬牙切齒,刀鋒再不能下落半分。 “今日,弟子破戒。” 嗡嗡嗡! 共鳴之音響起,呂關鴻揉了揉眼睛,王安風的背后,隱隱淡金色的流光浮現,流光之中一道虛影,面容猙獰忿怒,赤足八臂,手掌舞動,手持兵刃法器。 一瞬即逝。 鮮血瞬間流淌而出,前面的安息國將校被刀鋒殘忍破開脖頸大半,當場斷氣,呂關鴻手腳冰涼,看著那手持雙刀的男子起身,自獄塔之頂廝殺而下。 雙刀凌厲,刀鋒干脆利落,精準而冷酷,不留一個活口。 所走過的道路,留下的全部都是鮮血,那副模樣,仿佛行刑一般,但是不知道為何,在呂關鴻的眼中,那個大秦人的面目卻平靜到了不敢置信的程度,甚至于還有些許柔軟。 “抱歉……” “我來遲了。” 刀鳴響徹整座城池。 即便是呂關鴻,也是被氣浪震動,不受控制地往后撤去,捂著面龐,等到氣浪漸漸散去的時候,眼前的一幕映入眼中,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火焰瘋狂燃燒。 火光當中,是瘋狂劈殺,是為了完全不認識的人而瘋狂廝殺,自陷落于死地的人,是一個為了他國枉死之人而放棄自己心血的人,呂關鴻嘴唇顫抖。 不明白…… 老夫不明白…… 已經沒有人在乎了啊,小子……你明明還有大好的前程,明明可以去名動天下,這個時候,為什么?不但自己的心血計策付之一炬,而且還要反倒面對安息軍隊的圍殺…… 為什么?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他的耳邊突然響起了那個大秦人曾經對他說的一句話。 你們的江湖,只是一潭死水。 他抬起頭,這里的罪軍雖然人數不過千余,卻是一種極為精銳的兵種,從這個高度可以看得到,周圍有披堅執銳的軍士仿佛密密麻麻的蟻群一般匯聚過來。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察覺到了一股奇異的氣機。 淡淡金色的流火自熊熊燃燒的麒麟烈焰之中升騰而起,即便是在虛空,也能夠看得清楚,裊裊升起,真實和虛緩之間,明王踱步其中。 “呼……哈……” ps:今日更新奉上…………昨天晚上本來很想要寫的更多些,但是寫出來的不滿意,而且熬到兩點多支撐不住,還是放棄了。 其實寫得還是挺爛的,我不怎么滿意,大家有什么想法,能夠說說的 倒是累得一個朋友陪著我熬到那么遲,心里實在過意不去……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