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他既然是我的病人,命,就是我的,誰來也取不走。” 老者皺眉,他自年少時就是同輩中領頭之人,數十年來不曾有人違逆他的意思,心中不愉,聲音語氣有些加重,道: “你是要著意與老夫為敵了?” 王安風淡淡道: “很走運?!? “我救人要錢,但是,殺人不要?!? “你想要試試嗎?” 見到眼前大秦人的語氣完全不可理喻,老者冷哼一聲,將原先的些許念頭放下,不開一言,踏前一步,虛空中仿佛有戰鼓聲炸響。 老者足下震蕩開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漣漪。 身形瞬間模糊,氣機膨脹于其身軀之上,仿佛怒龍張爪牙,朝著王安風撕扯而來,虛空之中,真實不虛的高昂龍吟聲暴起,連綿不絕。 轉眼之間,其右手成爪,已經在王安風面目之前,手指骨節凸顯,其上隱隱覆蓋龍鱗。 一股迫人氣機瘋狂襲來,王安風完全不敢怠慢,右手握刀,那柄夏曼所贈的彎刀錚然出鞘,寒光凌冽。 錚然鳴嘯,長刀后發而先至,一輪圓月劈斬在騰龍之上。 巨大的震蕩聲音幾乎響徹整片天空,卻因為被人以氣機遮擋的原因,沒有任何人察覺這足以令整座城池驚醒的巨大轟鳴。 兩側地面上炸開了兩團氣浪。 兩人的動作都微微遲滯了下,旋即便再度運起氣機,再施強招,毫無半點留手的念頭,朝著對方的要害處攻去,老者身為萬獸谷大長老,一生至此,鏖戰數十年,行走天下,戰斗經驗不可謂不豐富,招式毫不拘泥于定式,皆以傷敵為先。 若是尋常年輕武者,縱然是本身的武功功體相較于他絲毫不差,面對這樣的招法造詣,也得早早敗下陣來,但是王安風卻自小在銅人巷中搏殺,之后更是連連遭遇生死之戰,一身武功招法雜而純屬。 兩人反倒是棋逢對手一般,瞬間拆過數十招。 …… 徐傳君按捺住自己的氣息,仿佛一道幽影一般,往前急行,便是已經決定了要離開這座城池,但是在未曾離開之前,他仍舊將自己當作安息諸侯王的幕僚。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最后該做什么,他也很清楚。 他一直都暗中潛伏在了別院的不遠處,雖然一日無事,但是到了夜間,萬獸谷果然有所動作,而且出手之人居然是在安息國江湖當中聲名顯赫的大長老呂太安,若非是他武功不錯,又精擅于潛伏之術,恐怕早已經被發現。 就算是此刻,也是因為另外有人分去了呂太安大部分的注意力,他才能夠安然無恙,此刻徐行,在靠近氣機波動的范圍時候,便顯得越發謹慎。 他先前只是猜測,萬獸谷不可能這么輕易讓呂關鴻投入巴爾曼王的麾下,卻沒有想到,出來應對呂太安的竟然是那個年輕很輕的中原人。 而兩人相見面之后,竟然沒有半點猶豫,直接便開始了廝殺,他蹲伏在了一處院落之上,眸光極為隱蔽左右探視,因為自身經歷以及武功的緣故,在這附近已經發現了許多的熟面孔。 有大將軍的屬下,也有其余各大派別中的高手。 這一次呂關鴻的行動仿佛一塊巨石砸在了水面上,掀起了許多漣漪,無論是原本巴爾曼王麾下的將領,還是其余派別的高手,其利益必然都會受到影響,所以死死盯著那一處別院,是極為正常的事情。 徐傳君將心神收回。 小心翼翼往前去看,在空地之上,看到了兩道殘影相互糾纏,彼此招數皆是兇悍果決,殺氣凜然,速度更是極快,以他的武功,竟然也只是能夠看得到殘影,若是面對這攻擊,絕對反應不過來,不由得屏住呼吸。 而在眾人視線匯聚之處,兩人已經交手超過七十合,尚且未曾分出上下來,便在交手漸酣時候,王安風察覺到一絲異樣甜腥,眸光微寒,右手微震,神兵氣機瞬間升騰起上,瞬間將他自身氣機位格提升。 刀光暴漲,幾乎瞬間壓下了月色。 一刀出手,那位先前和他旗鼓相當的老者面色便是勃然大變,身形偏轉,不敢與刀鋒接觸,避開轟然砸落的刀光,額頭滿是冷汗,而在這個時候,在王安風身后,突然爆出一道紫色身影,仿佛鬼魅,瞬間欺身向前。 王安風已經收刀,立在原地,眸子微側,看到月色之下那張美艷的面容,眼眸狹長而魅,嘴角一顆美人痣,施展掌法,朝著他后心處拍來。 青年衣擺震動。 萬獸谷大長老方才回了口氣,便看到了那面容冷淡的青年抬手,右手持刀,左手猛地朝后擊出,氣浪震動,顯然是極為不凡的武功。嘴角不由浮現出一絲微笑,但是這一絲微笑還沒有能夠徹底展開就凝固變形。 雙掌相交,氣浪涌動。 身居劇毒的紫衣女子幾乎是瞬間便仿佛觸及火焰一般,猛地朝后暴退數丈,臉色煞白,周圍隱藏著的一雙雙眼睛的主人呼吸瞬間凝滯。 王安風仍舊立在原地,右手持刀,左手負手在后,淡淡道:“原來只有這樣的水準么?” “那么,接下來便由我出手了……” 徐傳君雙眼瞪大,眸子里刀光凌厲,許久都不肯散去,令他身軀僵硬,數息方才回過神來,第一反應便是收斂氣息,以自己最安靜也最快的速度轉身離去。 心臟瘋狂跳動著。 那樣璀璨而且霸道的刀光,喚醒了他記憶中最深的那個層次,令他的心中升起了無邊的恐怖。 必須離開,迅速離開…… 他的呼吸幾乎有些混亂。 這個冷靜謀士的腦海當中那刀光仿佛月光一樣,變得越發明亮而冰冷,帶著記憶中濃重到完全散不下去的血腥味道,三韜六略,胸腹中溝壑全部被填滿,只剩下了兩個字。 宗師…… 而在原地,老者和那紫衣女子面色微變,彼此對視一眼,身形瞬間爆撤,速度遠遠比其來的時候更快數成,顯然先前交手的時候有所隱瞞。 周圍其余歸屬于各個勢力的武者雖然未能一眼看出問題,但是也明了最后那一刀的凌厲之處,也盡數迅速離開。 更深層次的試探一觸即發,卻又轉眼消退。 幾乎轉眼之間,原地只剩下了王安風一人,他將手中彎刀抬起,月光之下,這一柄百鍛彎刀的刀鋒上已經有了細密的裂紋,想來連一次交手都難以再支撐了。 無聲嘆息一聲,將手中彎刀收歸入鞘。 便在這個時候,王安風的面色卻是微微一變,抬手看去,左手手心已經變成了一片黑紫色,雖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但是在這未曾散去的時候,毒素仍舊還在發揮作用,令他大腦隱有昏眩之意,雙目視線模糊,昏昏沉沉,難以思考。 當下按照先前來的時候預先做的判斷,施展身法,迅速離開了這里,毒素逐漸開始發揮效果,王安風幾乎顧不得辨認方向,只是循著記憶中來時的思考,到了一處偏僻的地方,然后隱藏身形,運功驅除毒物。 因為混元體的強橫效果,那種猛毒亦是逐漸被其消散。 過去了約莫一刻時間,深紫發黑的手心漸漸散去顏色,恢復了原本的模樣,而那種頭暈目眩,難以思考的感覺也逐漸散去,理智和意識從茫茫然的云端落到了實處。 王安風深深呼出一口氣來,感覺到其中蘊含的補益元氣逐漸被自身所吸收,不覺額上已經出了些許冷汗——若非對方收到的傷害比起自己還大,恐怕此刻已經陷入了危險當中了。 到時候,只能夠如預先設想的第三種處理方式,強行抽調神兵氣機,壓制毒素了。雖然不會有什么危險,但是卻會造成相當一部分的氣機損失,一定時間之內,無法隨心所欲,動用神兵。 不過,能夠借助這樣的機會,摸出對方的些許根底,算是利大于弊了。 王安風想到方才那女子的身法和掌法,眉頭不由得微微皺起,覺得有些棘手,混元體雖然能夠克制天下奇毒,但是便如同前此遇到的‘陰陽大輪轉’,化解需要時間。 如果對方的毒物猛烈到了在這一段時間當中,就令他毒發身亡的程度,那么混元體再強,也沒有什么辦法,可謂是這門醫家不傳神功的唯一破綻。 旋即想到,對方一身武功恐怕有一成左右被混元體直接撕扯吸納,他自己是險些因此而中毒,對方恐怕更是驚懼難安了。 想到還在別院當中膽戰心驚的呂關鴻,便即準備離開,起身時候,聽到了身后院子里隱隱傳來了清脆的笑聲和曲調聲音,和今日所聽到的,以及柳夢燕常常唱的很像,動作不由得微微一頓。 便即聽到了身后的院子里有細嫩柔軟的聲音輕聲道: “我們明天就可以去應聘王上的侍女了吧?” “嗯?!? “聽說那個時候,每一個月都可以有錢幣分下來,可以買好多好多的東西?!? “對的?!? “我們是要去哪里呢?” “啊,聽說就是最近的那座塔里面……” 第一個開口的小姑娘滿足地咕噥著,道: “塔里面啊……這座塔很好呢?!? 王安風只是聽到了這里,便即平復內息,乘風而去,他離開的時候動作很輕微,并沒有影響到小姑娘們的美夢,回去之后,呂關鴻才松了口氣,敢坐在了床上,揉著自己發麻的大腿,沉默了下,抬起頭來,輕聲道: “我,我師兄他怎么樣了……” 王安風將方才事情簡略講述了一遍,淡淡道:“以此觀之,明日他們若是沒有更強的手段,已經只能選擇退守,或者離開,或者在那位王上面前爭執?!? “暫且安全了。” 呂關鴻如此方才長松口氣。 第二日兩人早早地起身,將身上衣著換成了更為奢華的安息國華服,方才一同離開了這一座別院,騎馬前往軍營當中,那位貴胄子弟現在正在城門口等著他們兩人。 呂關鴻一夜未曾好睡,眼袋非常明顯。 雖然身為高品武者,但是精神損耗,加上身上劇毒方才痊愈,精神有些不振,兩人騎馬徐行,路邊恰好路過了昨日王安風比斗時候的那一座高塔。 在白天的時候,卻并沒有昨天晚上,在月光之下的那種陰冷和森然,王安風收回視線,此刻心中舒緩而從容,甚至于嘴角有些許的輕松笑意,看到那塔,想到了昨天晚上聽到的悠長曲調,隨口問道: “這里也要招收王上的侍女么?” 呂關鴻滿臉的古怪,看了他一眼,道: “你是從哪里聽來的?” 不等王安風發問,便即開口解釋道: “這里是牢獄啊,關押的都是整個城池附近的所有兇狠武者匪徒,哪里需要什么侍女,若是真的需要的話,恐怕是需要勾欄女才對吧?” 王安風微微一怔,道: “牢獄?你確定?” 呂關鴻道:“老夫雖然不怎么來這座城里,但是也知道這個圓塔里面關著的就是整個巴克曼范圍內最兇狠的犯人,因為其武功,暫且留在這里,作為王上的軍種之一” “……不過說來也奇怪,老夫記得,上一代巴克曼王的時候,這里的兇犯們常常暴動?!? “這一代巴克曼王上任之后,這些暴動已經足足四十年沒有發生了,不知道是為什么?奇怪啊……” 王安風突然停了下來。 呂關鴻好奇回頭看他,道:“怎么了?” “現在不是要趕緊去見王上么……搶著在我師兄和那個女子之前,將事情跟王上講清楚,然后請王上出手,你先前是這樣說的吧?” “這應該就是,你們中原人口中的‘收官’了,對吧?” “不得不說,你的年紀雖然不大,智謀卻已經不錯了?!? 或者是即將看到‘獲勝’的機會,呂關鴻的嘴角有些許微笑,他雖然不擅于計策,但是也知道,這樣大膽的計策想要如愿實施,也是須得要花費苦工的,言語中不由得有些許感謝。 王安風看了看不遠處的城門,眉頭微皺,道: “你且稍等?!? “我打算去這監獄中看看……” 呂關鴻微微一呆,下意識道: “你說什么?都已經這個時候了,要是遲了……” 話音未落,王安風身子已經在馬上消失不見,若非是現在頗早,路上基本沒有有太多的行人,非得要被當作是鬼物了一般,惹來驚呼。 呂關鴻目瞪口呆。 “這,這也太胡來了……” 王安風眉頭皺起,昨天夜里聽到的交談,以及方才呂關鴻的話在他的腦海當中回蕩著,隱隱碰撞,有什么東西要出來了一般。 他的身法沿襲于神偷門,非但靈動瀟灑,隱蔽處也遠超尋常的輕身功夫,輕而易舉潛入了這座巨大的石塔當中,方才進去不曾多久,便聽到了輕聲的咕噥,只是他不懂得安息話,所以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但是所見之人,盡數都是兇狠異常,絕非善類。 眉頭微皺,一路往上行去,果然如同呂關鴻所說,這里面哪里有什么侍女存在?倒是處處能夠看到血液干涸的痕跡, 便是獄卒,也都是膀大腰圓,滿臉狠辣神色的模樣。 王安風想到昨夜聽到的,滿足的低聲咕噥,心中疑惑越重,繼續施展身法,從犯人難以看到的視角盲區隱蔽處往上面攀升。 在即將到達最高處的時候,聽到了幾聲笑聲,有人開口,用的是中原話,眸子微亮,當下施展出神偷門中風拂柳的身法,懸于一側石壁上,皺眉去聽。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