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那武將手中之錘狠狠砸落,便要將生哲瀚的頭顱砸碎。 惡風撲面,生哲瀚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心中滿是不甘和無力,但是在面對這樣的恐怖力量,一個人的勇氣和決絕,根本沒有辦法起到半點作用。 不甘心,不甘心…… 不甘心! 巨錘砸落,卻仿佛打算故意要折辱他一樣,沒有要了他的性命,只是輕輕擦過,讓他整個人朝著后面飛出去,重重撞擊在了劍陣的光幕之上,聽得到極為清晰的骨骼碎裂聲音,生哲瀚口中忍不住咳出大口大口的鮮血,重重翻砸在地。 而在同時,那武將結陣,施展出了極為精妙細膩的武技。 呂映波在數十招之后,被軍魂加持之下,短暫達到四品的對手擊破,面色煞白,右手抬起捂住心口半跪在地,氣息不穩,一雙杏核眼仍舊瞪大,死死看著對面的武將。 在她的周圍,已然倒伏了上百名精銳的鐵騎。 或者是因為如此美貌的女子充滿不甘地看著他,讓他心中愉悅,也或者是終于在大汗王的面前完成了旁人未能夠完成的戰功,手持重錘的武將控制戰馬回轉,臉上的神色得意而自矜。 到了那名重甲汗王的旁邊,恭敬行禮道:“回稟王上,不辱使命。” 匈族的坻川大汗王點了點頭,雙眼視線從那般遙遠的神兵劍陣中收回,突然揚起了手中的馬鞭,指向前方,道: “你們知道,前面的是什么嗎?” 旁邊的武將驅馬往前兩步,道: “回稟王上,是神武府大帥兵器所在之處。” 坻川大汗王點了點頭,雙眼仿佛盛放著天下,道: “不錯,是神武府,上一個時代,天下最強的軍隊,這里所藏的,是他們大帥手中的神兵,也是天下第一的神兵,湛盧劍。” “但是,這所謂天下第一的神武府,此刻已經徹底消失崩潰了,在二十年后,天下已經沒有了神武府,已經沒有人還記得他們,而我等……”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背后的鐵軍,道: “天下將會是我等的!” “本王,將會帶著你們,殺入大秦,于江南牧馬,在天京飲酒,揚鞭斷流,劫掠天下為我等的牧場,接下來,會是我等的時代,不必感覺無趣,自有無止境的天下任由你我馳騁。” “得到湛盧劍,并不是為了神兵之力。” “而是要踏過這所謂的神武府,本王要告訴天下人,神武府做得的,本王的坻川鐵衛,也做得!王天策做得到的,本王,也同樣做得到!” “天下浩大,盡為我等揚鞭所指!” “爾等,可有與本王,吞吐天下之心?!” 八千坻川鐵騎聞言無不熱血沸騰,舉起了手中的兵器,重重砸在了地上,聲音整齊劃一,伴隨豪邁高呼,肅殺慘烈之氣,沖天而起。 坻川汗王意氣風發,手中馬鞭指向前方,頗有豪氣道: “聽說,大秦重新出現了新的神武府,卻已經淪落為江湖草莽。” “那么,神武府,本王來了!” “除去這幾人外,可還有人敢迎戰?!” 背后近萬鐵騎熱血沸騰,手中的兵器重重砸在了地上,發出了鳴嘯的高呼,齊齊喝道:“神武府,可敢迎戰?!” “神武府,可敢應戰?!” 他們的聲音呼嘯而起,仿佛山海齊齊響應,并非是為了前面的呂映波或者重傷的生哲瀚,不是為了他們,也不是為了那江湖中的神武府,而是在向著傳說之中,向著過去那一支傳說中的軍隊而宣戰,向著未來的天下宣戰。 生哲瀚躺在地上,感覺到了絕望和壓抑。 過于巨大懸殊的實力差距,過于強橫的對手。 他已經盡力了。 但是,這個世界上,太多事情,是他無論如何,無論怎么去盡力,都無能為力的。 坻川大汗王則是意氣風發,抬起手掌,仿佛已然抓緊了前方的湛盧劍。 一雙雙視線凝聚在他的身上。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聲嘶力竭的孤單嗓音,于此地響起—— “神武——” “在!” …………………… 神武府,神武為何而存在? 我等并不是為了得到世俗的認可,得到名利,才匯聚在這旗幟之下,不是嗎? 一雙雙視線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那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身軀挺得筆直,右手握著一柄長槍。 那面容對于有些人而言,并不算陌生。 生哲瀚瞪大了眼睛,想到昨日擋在大荒寨前的猛將,神色不由得變了變。 不過一日不見罷了,他卻像是過去了二十年的歲月,一下子就變得無比衰老,身上沒有了那一副天下無雙的大秦明光鎧,只是如同尋常牧民一樣的打扮,胸腹處纏繞了一圈一圈的布帶,布帶染血,顯然受到了極重的傷勢。 但是他的身軀仍舊挺得筆直,他的雙眼明亮,他大步而來。 一個人,面對著調轉了方向的八千鐵騎,毫不退讓。 被不識好歹之徒打斷了豪情的坻川大汗王神色并沒有什么變化,甚至于饒有興趣,看著那邊走出的老者,先前那手持重錘的武將心中卻有慍怒,催動戰馬往前數步,冷聲喝斥道: “你又是何人?” “我名……” 老者的聲音沉頓了下,緩聲道: “張霄。” “張霄?沒有聽說過。” 武將催動戰馬,道: “但是你說,神武?你是打算要來阻攔我等了?” “汗王,末將請命,為汗王開辟前路!” 坻川大汗王點了點頭,對于來人并不如何在意,視線重新落在了異象升騰而起的湛盧劍劍陣之中。 湛盧劍就在其中了。 對方就算是有高明的武功,只要不是宗師,面對著一流武將率領的重騎兵,都難逃一死,武將原本就有五品的實力,軍陣加持之下,則更為難以抵擋,不可匹敵。 持錘的武將往前,喝道: “你有幾分膽量,我名呼衍咸樂,記住了!” “我來戰你!” 大喝聲中,旋即催馬上前,胯下覆蓋中超過兩千斤重甲的戰馬每踏出一步,便是彭的一聲,馬鬃翻動,仿若潮浪,精銳重騎兵緊隨其后,如同雷鳴般的戰馬疾奔聲音,再度響起。 即便是面對著一名老者,他仍舊率領了自己的麾下鐵騎精銳,其慎重如此,不肯有半點的大意,這樣的表現,令生哲瀚心中越發絕望,閉上眼睛,不忍再看。 呼衍咸樂率眾奔出,逐漸提速。 那老人手中所持,是一柄長有丈二的長槍,說是長槍,但是更像是軍中大旗,赤紅色的旗幟在槍身上糾纏了一圈又一圈,槍刃冰冷銳利,充斥著血勇之氣。 身軀微微伏低,手中之槍槍鋒抵在了地上,緩緩劃過一個圓弧,斜持在后,有風而來,老者的白發微微拂動著,面容堅硬剛毅,仿佛山巖。 疾馳的馬蹄聲翻落,轟然若雷。 老者閉上了眼睛。 我等,是為何而匯聚?! 此刻,是贖罪的時候了…… 無論如何,那柄劍,應當回歸神武。 右手微微松緩了下,旋即緊握了長槍,雙目猛然睜開,重傷之軀,心境崩潰,壽命不過數月的老者,面對著沖鋒而來的天下強軍,主動邁出了一步,悍然發動了主動的攻擊。 一步,兩步。 每一步都重重踏在了大地上,身軀大步沖出,他沖地如此瘋狂,仿佛周圍盡數同袍,他的沖鋒如此決絕,深深吸了口氣。 大秦和匈奴的戰場,重新降臨于此。 在風化千年的遺址之中,沙啞蒼老的聲音在一群人的高喊聲中悲壯而絕望,神武府消失的二十四年之后,遙遠的西域古城,最后一員仍不肯放過自己的武將,面對曾經的宿敵,發動了決死的攻勢。 面對著八千精銳,昂首咆哮。 “大風,起!” 轟然爆響,老者已然撞入沖鋒的重騎之中,仿佛怒龍,在一道道不敢置信的視線當中,五百鐵騎,被硬生生撞開,轟然氣浪暴起,老人的身軀騰空,避開了穿刺的騎槍,手中之槍重重砸落。 轟!!! 數名重騎兵被砸翻在地。 張纛陷落于包圍當中,手中之槍猛地遞出,槍鋒旋轉,從一名渾身包圍鐵鎧的騎兵口鼻處穿刺進入,旋即震動槍身,猛然橫掃,撕扯出慘烈的傷口,旋身而轉,手中之槍,將刺向自己的兵器盡數格擋。 每一招,都只用最恰當的力量。 每一招,都恰如其分。 銀光電閃,仿佛一條蛟龍,在鐵騎之中廝殺,咆哮,呼衍咸樂神色茫然,他的沖鋒,被另外一人正面突破?! 這,絕無可能! 他面容漲紅,帶著屬下回轉沖入,便看到眼前一柄長槍刺出,浩瀚磅礴的氣機凝聚在了槍刃上,瞬間點破了軍陣兵魂的防備,然后猛地旋轉,槍鋒直接突破,從呼衍咸樂的咽喉處刺入,穿過他整個脖頸,露出了大半的槍刃。 這一處戰場上,瞬間化作了死寂。 唯獨老者慢慢講手中的槍抽出,呼衍咸樂雙眼茫然,手掌向前抓握,卻什么都沒有能抓住,不甘地倒在了地上,自稱張霄的老人手掌微微一震,槍鋒鳴嘯,低吟不止。 斗將氣焰,沖天而起。 旋即在下一刻,爆發出凌厲的槍芒,瞬間掠過沒有了主將的重騎,失去將領的軍隊兵團,在真正的名將眼中,不過只是烏合之眾。 一人破軍。 老者沉默著筆直沖向了坻川大汗王,而在同時,背后更多的鐵騎催動,五百,八百,一千,軍陣咆哮,兵魂沖天而起,足足一千名重騎兵,前仆后繼,那瘋狂的老者腳步終于停了下來。 但是并沒有死去,那柄長槍上面重重裹挾著的旗幟終于于斯展開來,但是歷經了太過于漫長的歲月,人會衰老,就連旗幟也都已經破碎了,那槍鋒仍舊凌厲,即便是悍不畏死,前仆后繼的匈奴戰士,也無法將他淹沒。 老者的腳下逐漸堆積起尸首,他站在上面,須發皆張,像是一頭老邁的猛虎,不斷地探出利爪,肅殺慘烈的氣勢升騰,漸漸的,他腳下已經不知倒下了多少鐵騎的尸體,像是一座小山一樣。 素來以悍勇聞名的匈族鐵騎也感到了恐懼,慢慢地后退,圍成了一個圈,不敢再上前來,無數刀劍抬起,鋒芒畢露,只是將老者包圍在了中間。 一人破軍。 而且,并不是尋常的軍隊,一人之力,能夠令天下強軍駐足,不得不以性命作為抵押才能夠拖住的人,絕非落寞無名的人,甚至于尋常的宗師都無法做到這一點,能夠擊破軍陣的,唯獨同樣熟悉兵家軍陣的人可以做到。 那般升騰而起的慘烈氣魄,已然證明了其身份。 傳奇名將,在此! 坻川汗王神色沉凝,注視著需要千人才能牽制住的人,道: “這樣的實力……張霄?!” “不對,你究竟是誰?上一代,上幾代,名將之中,并不存在張霄這個名字。” “當然沒有!” 尸山血海之上,老者雙手各持一柄長槍支撐著自己的身體,身體挺得筆直,右手拔出刺在胸膛的斷刃,猛然斬過。 一顆頭顱沖天而起,鮮血灑落在身上,熱血灑落刀鋒,背棄道路的老人,重新站在了湛盧劍的前面,煞氣沖天而起,手中之兵刃直指前方,一如當年,他也曾經這樣守護在那柄劍的主人之前。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