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六國內(nèi)戰(zhàn)時候,你們曾經(jīng)從北境入內(nèi)。” “還記得,誰將你們,牢牢阻擋在了邊境嗎?!” “還記得,是誰讓你們當(dāng)年的汗王含恨死在大秦雄城之下嗎?” 坻川汗王的神色微變,記憶中最為印象深刻的部分升起,在他的腦海當(dāng)中翻騰,那仿佛殺神一般佇立在城墻之上的身影逐漸和眼前的老者相吻合。瞳孔驟縮,猛地看向前面的老者。 “你是……” 老人手中的長槍重重點在腳下,白發(fā)狂亂如獅,一人氣勢,渾厚如山。 “匈奴的大汗王啊,吾乃神武府麾下不倒之軍旗。” “大秦扶風(fēng)張纛,謹(jǐn)在此應(yīng)戰(zhàn)!” “此身燃盡之前,休想再進一步!” “神武……張纛?!” “原來如此,” 坻川大汗王閉了閉眼,抬起手掌,背后仍舊足夠的主力抬起了手中的兵刃,先前損失,連半成都不到,而這鐵衛(wèi)真正的主帥便是他,也唯獨只有他,能夠發(fā)揮出鐵衛(wèi)的真正實力。 背后的鐵衛(wèi)瞬間迸散開來,調(diào)整方位,像是一團流動的水銀,遠(yuǎn)比方才更為恐怖的殺氣爆發(fā),不同于先前略帶練兵性質(zhì)的出手,此刻的鐵騎已然要傾力而出。 面對著真正的全軍出動,張纛只是深深吸了口氣。 背后的湛盧劍異象已經(jīng)沖天而起,他明白,取劍的人很快就要出現(xiàn)了,他做錯了太多的事情,錯就是錯,至少,最后要盡全力做些許的彌補。 他不知道軍費的事情,但是匈奴和大秦必然有一戰(zhàn),能夠多殺傷些敵人,便是微薄的贖罪。 他伏低身軀,依靠著手中的長槍。 慢慢往前,口中低低呢喃。 “唯愿天下,四海升平。” “要守住邊疆,寸土不讓……” “功成之后,不肆意枉為,不居功自傲。” “不可求名,不可為利,不可為一己私欲動武。” “神武之兵,所為者天下。”? “為此而戰(zhàn),死不旋踵。” “此為神武。” 呂映波面色突然蒼白,死死看著老者的身后。 “不對,那是……” “影子?可是,怎么可能……” 伴隨平靜地前行,老者的背后,一道道虛幻的身影浮現(xiàn),旋即展開,他們身上是破碎的鎧甲,手中是殘破的刀劍,他們身上滿是血污,他們?nèi)耘f昂首,仿佛老人的影子,留在身后。 呂映波神色慌亂,往后退了半步,呢喃道: “影子?是影子?白虎堂……” “但是,這個數(shù)量……不可能……” “不可能,一千人?三千人?” “不,更多?” 她的腦海中突然想起了昨日曾經(jīng)聽到那老者說出的一句話。 神武府麾下,討伐六國,陣亡人數(shù),五千七百人。 第一期神武三千人,陣亡人數(shù),兩千八十一人,近全軍覆沒。 呂映波的雙目瞪大,心中升起了一個無比荒謬的想法,難不成,那個人居然將這么多的影子,這么多的倒影容納在心里?她曾經(jīng)被影子影響過,所以明白,這樣會受到多大的痛苦,那幾乎時時刻刻都在被不同的思緒干擾。 而且,這些都只是無心之物而已。 是的,無心之物,影子的實力相當(dāng)程度上取決于其本體。 對面的人同樣注意到了類似宗師異象一般,突然出現(xiàn)的變化,但是很快變安定下來,因為那些只是如同木偶一樣的造物,沒有半點的殺氣,說是武卒,實則狼狽不堪,盡數(shù)都是戰(zhàn)死之物,不如說是一片鬼物。 雙眼更是呆板,毫無半點靈性。 先前曾經(jīng)暗算了張纛的大荒寨之主出現(xiàn)在樓蘭古城的另外一側(cè),恰好看到了這一幕,微微皺了皺眉,心中并沒有擔(dān)憂,因為他明白,就算是堂主真的如張纛所愿,幫他倒影入心,但是那些思緒是取自于戰(zhàn)死之人的兵刃。 留下的,只能是臨死時候最為強烈的情緒。 無論任何人,那個時候所有的,唯獨恐懼而已。 果不其然,那些殘破而虛弱的倒影臉上重斥著濃烈的恐懼,還完好的部分身體不斷地扭曲著,口中發(fā)出微弱而混亂的聲音,嘈雜無比。 “疼,好疼!” “我不想死!” “第十七隊,側(cè)翼變陣!” “箭呢?給老子箭!” “諾!” “躲開,躲開……娘的,躲不了了!” “不要死!” 面對著展開陣勢的鐵騎,張纛慢慢向前,他已經(jīng)到了自己的極限,本身只有三月不到的性命了,雖然保住的,只是所謂無心之物,但是他并不曾后悔。 認(rèn)真舒展著自己的身軀,握緊了手中的長槍。 上一個時代的遺留物,應(yīng)該以上一個時代的方式迎來屬于自己的終結(jié)。 他邁步奔向前方,奔向人生最后的戰(zhàn)場,一個人孤零零沖向了不斷列陣調(diào)整的軍陣,仿佛赴死。 有蒼老而孤獨的怒吼聲音在天地之間遠(yuǎn)去。 “風(fēng)!” 正在本能痛苦哀嚎的倒影們突然凝固了。 他們的戰(zhàn)袍已經(jīng)破碎,他們的鎧甲不過是虛幻,他們甚至于斷去一臂,他們是戰(zhàn)死前最后的記憶,是戰(zhàn)死前最后的本能,他們只能留下這個。 原本應(yīng)該像是個笑話一樣,看著老人孤獨地沖向死亡。 但是現(xiàn)在,所有戰(zhàn)死之人,戰(zhàn)死之物,卻猛地抬頭。 看向了孤獨奔跑赴死的老者。 視線凝聚在了那破碎的旗幟上。 空氣中有一種詭異的死寂。 下一刻,仿佛有火焰在這些死前本能的倒影眼瞳之中燃燒,灼熱的光芒幾乎要灼燒了旁人的眼睛,先前暗算張纛的老者神色凝固,雙目微微睜大。 這,不可能…… 軍容肅正之氣,從那一支狼狽的倒影身上升起。 甚至于還在匈奴鐵騎之上。 他們?nèi)耘f沒有理智和思緒,只有本能,他們本就是那些武卒們戰(zhàn)死之前,最為炙熱的情緒。 印刻在靈魂深處,死前,哪怕死去都不肯放手的東西。 你有嗎? 五千七百名‘神武府’,整齊劃一,猛地向前一步。 啪地一聲。 無形的氣浪擴散。 天空之中,本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軍魂,重現(xiàn)于此,沉寂了二十三年之久,遙遠(yuǎn)了二十三年的騰龍。 大荒寨寨主呢喃道: “區(qū)區(qū)倒影,臨死之前的本能。” “不,這不可能……” 時間,漫長的時間和生死,足以令梟雄的野望消失不見,令常人的愛恨情仇化為灰燼,令堅硬的建筑,化作了黃沙遍地的廢墟,但是總有些什么,即便是時間和生死,也無法抹去。 灼熱的愿望,氣吞天下的大志。 時間的打磨,更令其熠熠生輝。 曾經(jīng)天下傳奇的軍隊,每一個因為相同夙愿而匯聚在這旗幟之下的人,最后戰(zhàn)死的時候,仍舊懷揣著的期望,于此化作倒影,以宗師心象世界展開的方式,短暫重現(xiàn)于世。 那是二十多年的孤獨背負(fù)。 這是即便是傳說之中仙術(shù)的存在,也絕無可能再現(xiàn)的奇跡。 生與死,漫長的時間都不再是阻攔。 這夢想重新在他們面前展開。 他們穿著破碎的鎧甲,他們挺著自己的胸膛和頭顱,他們虛弱地像是一觸即潰,他們強大地幾乎無所畏懼,抽出了手中并不存在的兵器,啪地一聲,整齊劃一伏低了身軀。 虛弱的倒影身軀,已經(jīng)開始從邊緣處崩碎。 而壓抑的火焰正在他們本應(yīng)該暗淡無光的眸子里,熾烈燃燒著。 仿佛未曾發(fā)現(xiàn)這一幕的張纛聲嘶力竭地怒吼,是第二聲。 “風(fēng)!” 蒼老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出。 孤寂而悲涼。 然后,如同是從歲月中踏出一般,五千七百戰(zhàn)死之人齊聲咆哮的聲音沖天而起,那是幾乎深深烙印在他們靈魂之中的怒吼聲音,最害怕痛的,最害怕死的,全部消失。 有什么,是比起性命,更為在乎的東西嗎? 天地之間,只剩下了最為簡單,也最為讓人熱血沸騰的怒吼咆哮—— “大風(fēng)!!!” “神武!!!” 張纛已淚流滿面。 ps:今日更新奉上………… 寫不動寫不動了……希望會喜歡 進化失敗…… 有個小bug,時間線的問題錯開了一天時間,抱歉哈,之后會修正成安風(fēng)他們在第二天抵達樓蘭古城。 請允許我昨天(24號)請個假……(燒完了,已廢……) 倒是很認(rèn)真寫了,但是想要寫出感覺來,很難,太難了…… 罕見通了次宵,感覺老了,通不動了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