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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薛蒙相親之神秘富婆(二)》-《二哈和他的白貓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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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也根本不是威脅,他是在陳述一個事實(shí),一個他丟出來的條件。

    一時竟真的無人敢撤離,只得硬著頭皮,再害怕的也閉上眼睛全力注靈。

    千米——百米……

    近了……

    轟!

    浪打下,耳膜震顫,天地擂鼓,仿佛億人擲錘,日月都在這巨浪中被震碎。踏仙君修勻的手臂青筋直暴,銀牙咬斷。

    而他身后,楚晚寧來到了時空生死門的交匯處,拍了拍那個一直在苦苦維系著萬濤回浪的薛蒙。

    薛蒙回過頭來,很沉穩(wěn)的一張臉。

    雖然眼角有些皺紋了,但他看著楚晚寧的時候,神情還如少年時一般模樣。

    “師尊。”

    楚晚寧望著他:“我來了。”

    只見得一道碧光起,九歌現(xiàn)于世,楚晚寧當(dāng)風(fēng)而立,琴弦錚錚,那時空生死門的邊沿竟以肉眼可見的驚人之速自四海八荒收攏合愈。

    “退回去。”他一邊撫琴,一邊對眾人說道,“都到我身后去。”

    逃生這種事情,自是不用再說第二遍的,但這次大多的人,甚至一些曾經(jīng)貪生怕死的人,他們都沒有再爭先恐后。有人攙扶起重傷的同伴,有人背起一些大概連見都沒有見過的傷員,慢慢地往后頭走。

    時空生死門的裂縫邊緣是在昆侖山附近,他們走到昆侖山道上,許多人都不再退了。

    他們站在那里,看著楚晚寧立于皚皚雪原前的身影,廣袖翻飛,琴音續(xù)續(xù)……

    誰說修仙就是要得萬年不死之身,擁毀天滅地之力?

    有的人哪怕活一萬年,也不過就是塊頑石。有的人哪怕只匆匆走過人間,卻留下了一路繁花璀璨。

    譬如此時此刻,在那道時空生死門前,不正有一位仙人,以他的血肉之軀,十指梵音,渡這一座紅塵,證其本身仙道嗎。

    天空中漸漸有雪飄落,落在肩頭。

    有人注意到了什么,吃了一驚:“咦?這不是雪……”

    是東極之海的炎帝神木受到感知,鴻蒙之初的那一株古老海棠開了花,它與其余花種不同,散發(fā)著極其馥郁的芬芳。那吹雪般的晶瑩花瓣紛紛揚(yáng)揚(yáng)自天涯盡頭飄遍人間。

    花瓣揚(yáng)起,浮云掃盡,那些發(fā)芳菲淺色猶如一道星流,涌向時空生死門的邊緣,襄助著塵世的愈合……

    在這飛舞的花瓣中,不少修士都想起一個傳說:上一次天地將傾時,是神農(nóng)種下了炎帝神木,救回了零落人間。時光輪轉(zhuǎn),到如今,伏羲已棄世,女媧已沉眠,炎帝亦不見圣蹤,但神木恒在。

    身是垂暮殘樹,仍鎮(zhèn)九州青天。

    眼見得時空裂痕越縮越小,踏仙君回頭看了一眼,對身邊的人道:“回撤。趁生死門未關(guān),都利索點(diǎn),滾回去。”

    竟不是所有人都立刻逃也般撤離,竟有人表示還能支持,有人表示想戰(zhàn)至最后一刻。

    誰骨子里沒那么點(diǎn)英雄之血呢?

    哪怕被歲月與生活埋沒在內(nèi)心深處,也總有沸騰迸濺的一天。

    踏仙君倒是氣笑了:“讓你們來不來,讓你們走不走,存心給本座找氣受是不是?快滾!”

    那些人才陸陸續(xù)續(xù)開始撤了。

    忽聽得一個顫然聲嗓:“帝君……您呢……”

    踏仙君愣了一下,慢慢轉(zhuǎn)頭。見到滅世雨水里,一個老人在遠(yuǎn)處佝僂著身子,望著自己。

    “……劉公?”

    或許是眼花了,他竟覺得那老人看自己的眼神包裹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悲憫與憐惜。就像一個父親,在看著自己的孩子。

    太荒唐了。

    借那老奴一萬個膽子,這老家伙也不該敢把殘暴兇煞踏仙帝君當(dāng)做自己的孩子。可是,在這個時候,踏仙君忽然模糊地想起,老家伙在進(jìn)自己帝宮服侍那一年,剛剛在戰(zhàn)亂中失去了兒子。

    如果那小子還活著,也應(yīng)當(dāng)跟他差不多大了。

    踏仙君閉了閉眼睛,說道:“本座如此本事,自然最后一個離開。卿不必?zé)n。”

    “帝君……”

    “走吧。”踏仙君把目光從老頭子身上轉(zhuǎn)開,“去另一個世上。”

    “……”

    “沒準(zhǔn)在那個世上,你兒子還沒死呢。”他忽地咧嘴笑了一下,露出尖尖犬牙與深深酒窩,“快滾吧老劉。好好陪他。”

    時空生死門在不斷縮小,玄武結(jié)界前的人也在依次回撤,每撤掉一個御守,踏仙君要施加在玄武結(jié)界上的力道就越大,到最后只剩百余人時,前方蒼茫大海又起一波驚濤,從遠(yuǎn)處地平線滾滾逼近。

    踏仙君瞇起眼睛,估量之后厲聲道:“所有人都收手,過生死門。”

    這時候時空裂縫已經(jīng)縮至一扇普通大門的高寬,眼見著新一輪巨浪將至,剩下的修士們終于撤手,一個個穿過裂縫,回到另一個世界,回到了昆侖雪原。

    但是巨浪打來的速度太快了,多數(shù)人還沒來得及過界,浪潮就已經(jīng)猛地?fù)襞脑谛浣Y(jié)界上。

    此時結(jié)界只靠著踏仙君一力支撐,饒是他稟賦再超群,此時已是千鈞之力壓頂,不由地悶哼一聲,臉上露出痛楚顏色。

    大浪如豫章翻風(fēng),鯨魚破浪,汪洋深處仿佛有龍女舞練,地動山搖。

    有人在生死門交匯處猶豫回頭:“墨宗師……”

    踏仙君聽了這稱呼卻忽然生氣了,他破口大罵:“墨你個頭!滾不滾?滾滾滾!”

    對方也不知道是哪里觸了他的痛處,頓時不敢再吭聲,低頭邁過了生死門檻。剩余的修士也跟著一一過界,生死門也越縮越小。然而玄武結(jié)界到此時已瀕臨破碎,踏仙君回頭,見仍有十余個修士還沒來得及進(jìn)去。他不由暗罵一聲,那雙疤痕累累的手繼續(xù)覆在結(jié)界膜上,手背筋脈俱現(xiàn)。

    可他還是撐不住了。

    他雖是人界第一戰(zhàn)力,但說到底也不過是渺渺一人,怎么與鴻蒙天地對抗。

    格格脆響不絕于耳。

    “結(jié)界要碎了!”

    踏仙君立于滔天洪水前,頭也不回地朝身后那些還沒有撤離的人怒喝道。

    “快點(diǎn)滾!”

    唇齒間沁出黑色的血漬,兩排長睫毛垂落,踏仙君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腳——正在緩慢地被侵蝕,化作點(diǎn)點(diǎn)劫灰……

    他冷笑一聲,并無畏懼。

    他是師昧再造的活死人,只要師昧死了,他這具身子也支撐不了太久,很快就會化為灰燼。

    能在灰化之前再與命運(yùn)爭這一次,他覺得夠了。

    只是……

    側(cè)眸回望,楚晚寧的身影在時空生死門之后模糊不清,裂痕仍在縮小,剩了最后四五個人正在往里擠。另外還有這個時代的薛蒙和梅家兄弟不曾越界。

    死生之巔的人不由往前,心焦道:“少主!”

    薛蒙咳嗽一聲,指著青年時的自己:“你們的少主是那一位,不是我。”

    青年薛蒙:“……”

    “一山不容二虎。一個世界怎可以有兩個薛蒙?豈不亂套了。”薛蒙笑了,眼角隱隱有皺,“我本來就不屬于你們這個塵世,強(qiáng)留也不會自在。如今能為這兩世紅塵出最后一份力,心愿已了。更何況我累了太久,早就想歇息了。”

    他背過身去,朝著玄武結(jié)界的方向走。這時候結(jié)界已經(jīng)裂的七七八八,到處都是皸裂的破洞。

    他走到踏仙君身邊,神色復(fù)雜地看了那個男人一眼,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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