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正本清源來日長(二)-《戰國野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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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站出來的弟子思考了一陣,紛紛道:“先生的話,我們理解了一半,但是還是不能夠完全理解什么是大義。”
這些人算是認錯了,可一旁的勝綽已經面露怒容。
不等墨子召喚,起身行禮道:“先生又何必總說我?我有什么錯?難道墨者就該一輩子苦食行義?我有一身的本事,那些人都比不過我,先生卻不準我名揚天下,難道不是先生對不起我嗎?”
眾弟子也沒有什么憤怒,勝綽雖然雄壯,但也打不過公造冶,況且此地的絕大多數墨者都是站在墨子這邊,根本不用擔心勝綽做出什么過激舉動,也不可能有人敢。
這種辯論在墨者內部也常有,這種質問也常有,甚至動輒懷疑墨子學說的弟子也比比皆是。
見慣,則不驚。不驚,則以為常。
以為常,便可淡然從容。
墨子聞言,淡然從容道:“你求學之時,我曾問你可愿行義?也曾給你講過大義。你聽信了后,才學到了一身本事。此為你我之約,你難道不是先違背了契約嗎?如果沒有墨者的舉薦,項子牛會知道你勝綽嗎?”
勝綽嘿然,知道難以回答,知道墨子善辯,自己和他講道理根本講不贏,還不如不講。
于是心一橫,長嘯一聲道:“既是這樣,我便不做這什么墨者!憑我的本事,三晉秦齊楚燕,哪里去不得?先生既然覺得我沒資格做這墨者,我便不做!也好過污了你們這些行義之人的耳目!”
跪坐在前面的公造冶一聽,也起身道:“你把這里當什么?你把行義當什么?當初你若說不愿行義,又怎么會學會那一手好戈術?你若沒有眾人引薦,又怎么能在項子牛那里闖下名頭?”
勝綽漲紅著臉,瞪著公造冶道:“我知你本事。昔日魏顆違父命,令其父嬖妾另嫁而不殉,于是妾父結環以報而擒杜亢。先生素日教導我們,勿以恩市人,難道先生覺得我勝綽應該學那嬖妾之父,縱是做鬼也要記住先生的恩情嗎?”
墨子叫公造冶退下,看著勝綽道:“我從不希望任何一個墨者做結環之事。你又何必反問?”
勝綽不敢正視墨子的雙眼,知道自己一旦露怯,今天不但名聲沒了,日后也恐怕也會留下心影,索性不抬頭。
聽了墨子的質問,勝綽又道:“我的身體是父母給的,能夠讓父母享受晚年、死后能夠被人祭祀、天下人都傳唱他們有個勇武有才的兒子,這難道不是兒子應該做的事嗎?我不認為自己有什么錯,追求俸祿如果也是錯的話,那么天下人又為了什么出仕呢?又有幾人如先生一般以興利除弊為目的而行走天下呢?”
“但凡不合大義,那么做臣屬的就不去做,天下王公,又有誰敢用墨者?誰會用墨者?既然先生堅持,那我也只好不再是墨者!”
“先生行義一生,不過四百弟子,難道先生就不想想這是為何嗎?像我一樣的人,本來可以成為先生的弟子,但聽說先生的行義之說,便紛紛退讓逃開。”
“先生行義一生,又有幾人用了先生的大義呢?先生的大義,根本就行不通!”
他慷慨激昂地說到這,終究還是悄悄看了一眼公造冶,軟聲道:“先生,我這樣說,難道一點道理都沒有嗎?就算是君王公侯、親生父母,也不能隨意管轄人的生死,先生卻要操控每名墨者,這是不對的。”
“巨子難道就一定沒有錯嗎?先生一生明鬼,可一樣會生病,鬼神并沒有庇護。我跟隨先生學習的時候,每天只能吃粟米飯,可那時候家人安康。我在項子牛那里做事的時候,用肉食來祭祀祈求,可家人反而生病,還被先生召回不準我出仕沒有了俸祿。”
“我已經和十余人商量過,先生的恩情我們不會忘記。待我們離開后,每年的俸祿依舊會拿出一半奉獻給先生。這樣我們既不墮墨者之義,又能償還先生的恩情。”
“還請先生允許。”
他伏地一拜,身后十余人也一同做出一樣的姿勢,齊聲道:“請先生允許。”
墨子沒有允許,也沒有不允許,而是指了指正在那奮筆疾書記錄這些對話的適,問勝綽道:“你認得此人吧?知道此人做了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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