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門客笑道:“公子,皇父鉞翎為大尹之時,為什么所制之政都難以通過?不只是民眾不從,便是貴族大夫也不從?” 他自問自答道:“因為皇父鉞翎想要做事。而他想要做的事,便要損害各家之利。” “如果當初只有君子院而無庶民院,如果一切都按照推選的規(guī)矩而不動刀兵,其實這一次詢政院大尹推選,皇父鉞翎也必然失敗。貴族大夫更希望為大尹的那個人,是個不想做事、不能做事、不愿做事、不敢做事的人。” 戴琮大笑道:“不想做事、不能做事、不愿做事、不敢做事的詢政院大尹,那算什么?” 門客正色道:“那算詢政院大尹。” “公子你要清楚,你是想要做真正大尹應該做的事?還是想要做詢政院大尹?” 戴琮想都不想便道:“自然是想要做真正的詢政院大尹該做的事。” 門客哂笑道:“那公子什么也做不成,甚至連詢政院大尹都做不成。” “公子有比墨家多的兵嗎?公子有比墨家多的錢嗎?公子有比墨家更能說動天下人的義嗎?公子什么都沒有,憑什么要把事做成呢?” “如公子下令,各鄉(xiāng)征稅以歸中樞,公子以為百家執(zhí)政之鄉(xiāng),會把稅交上去嗎?” 戴琮道:“泗上也有縣鄉(xiāng),卻也不見他們便不繳稅于中樞。” 門客苦笑道:“泗上是有縣鄉(xiāng),且不提墨家之組織和同義,鞔之適手中有百戰(zhàn)雄師五萬、有冠絕天下的作坊工商財富,所以工資不見他們不繳稅于中樞。” “然而鞔之適有的這些,公子都沒有,公子又憑什么想把這宋國的詢政院大尹,當成是泗上的墨家巨子呢?” “泗上上下同義,宋國可以讓上下相同的義,是什么呢?如今百家分鄉(xiāng)執(zhí)政,百家尚且不能同義,整個宋國又如何同義?” 若是跳脫于時代之外,其實有一個可以讓宋國上下相同的義,那就是最簡單的兩個字。 宋國。 宋國人的宋國。 可以只是提及宋國這兩個字就足以讓宋人感動地哭出來的宋國。 然而此時不能有,也不準有,甚至沒有基礎有,戴琮就算絞盡腦汁,也不可能想出一個能讓宋國上下相同的義。 宋國還是宋國嗎? 宋國當然還是宋國,而且是最為復古的宋國,復古到了分封建制那時各自為政的名義上的宋國。 中樞沒有能力說動地方鄉(xiāng)里,更沒有能力管轄,就如同當年貴族們各自為政時不時起兵作亂廢掉宋公一樣。 甚至于可以更類似于復古到很久很久前,擁有西六師和殷八師一共十四個師的周天子時代,這些武力的優(yōu)勢保證了地方只能扯皮但要守規(guī)矩,無非擁有西六師和殷八師的不是周天子而是旁邊的泗上墨家。 門客想要告訴戴琮,以前皇父鉞翎能當上詢政院大尹,那是因為皇父一族最強。 那時候墨家尚且初建,實在孱弱,于是支持皇父一族為詢政院大尹,為的就是整個宋國的其余貴族抱團反對皇父一族,為墨家閃轉(zhuǎn)騰挪提供空間。 而現(xiàn)在,你戴琮能當上詢政院大尹,那是因為你相對于百家諸子學派以及背后撐腰的墨家,你最弱。 墨家已經(jīng)強勢了,不再需要在魚塘內(nèi)放一條鯰魚攪動不安,需要的只是一潭平穩(wěn)但卻暗流涌動的池塘。 戴琮似乎明白了,又似乎還是不足夠理解,嘆聲道:“如你所言,我這詢政院令尹,竟然還不如一走狗?” 那門客并不忌諱,直接點頭道:“是的,剛剛不是說了嗎?公子自己也認為并無做走狗良弓的資格,所以公子要做的,就是想辦法做好走狗。” 這時候走狗還算不得一個罵人的詞,戴琮反問道:“我欲做走狗,當如何?”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