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天明時分,客房中。 “與陸影的猜測一樣,”陳星說,“張留拿到定海珠后,以定海珠吸走了所有的天地靈氣,并帶著項……項前輩,去誅殺魔神了。” “三千年,”馮千鈞聽到的時候,簡直驚了,“這件法寶,能讓人穿梭到三千年前?” 燭陰是掌管因果與時空的龍神,傳說天地的巨輪在它的龍力下得以轉動,那枚潮汐輪所對應的,正是天脈與地脈的循環,而在這時間的巨輪轉動之下,世上才有了歲月流逝、四季更迭。 也即是說,張留的目的,是逆轉時間,帶著項語嫣一起,回到阪泉之戰結束的那個點上,再用不動如山,徹底毀去這魔神的遺體。 “那么接下來的事情就很清楚了……”陳星說,“項語嫣前輩不知為什么,卻到了三百年后,然后、然后留在了塞外……嗯,是這樣吧?” 項述依舊沒有說話,這段被落魂鐘所留在此地的回憶,一時讓他無法冷靜。母親竟是三百年前的古人! 陳星摸了摸項述的手背,心想他應該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便不再討論下去。雖然項語嫣這條線索變得不斷清晰,更多的問題卻隨之出現了——項語嫣出現在塞外時只有自己一個人,而張留又去了哪兒?定海珠的下落呢? 為什么項語嫣原本打算與張留回到三千年前,最終卻陰差陽錯,來到了三百年后的敕勒川? 眾人一時都忘了被魃王追殺之事,在房中沉默不語,陳星為項述配了藥,熬好藥,遞給他藥碗,說:“先喝藥吧,咱們雖然得到了最關鍵的線索,現在卻還沒脫險。” 項述勉強點頭,大家經歷一天一夜的逃亡,都很累了,馮千鈞和衣倒地就睡,項述也在案上趴了一會兒,陳星則伸手去摟肖山,肖山有點不情愿,仿佛氣還沒有消。卻終究服軟,爬到陳星身邊躺下。 陳星摸了摸肖山的頭,先前事情實在太多,現在終于能好好與肖山說話了,但說什么呢?這個時候,反而又多說無益。 “坐船,”肖山忽然說,“坐船來的。” 陳星:“什么?” 肖山不高興地說:“坐船啊,從高麗到江南。” 陳星:“!!!” 陳星驀然坐直,想起肖山是回答他很久之前問的那句“你怎么來的”,驚訝道:“你學會說漢語了?” 肖山不滿意地答道:“哦,怎么?” 陳星:“……” 當初在哈拉和林時的相處雖然短暫,陳星卻也教給了肖山不少話,當時肖山只說得不多,而就在陳星被擄后,項述回到哈拉和林,收拾行裝,將肖山托付給匈奴族長,匆匆未能告別,便快馬加鞭,前去營救陳星。 肖山在哈拉和林睡了數日,匈奴人為他用了草藥治療皮外傷,他醒來后便二話不說,跟在項述身后,前來找人。 起初肖山一路上只會說“陳星、陳星”,但漸漸地認識的人多了,便學會了不少語言,陳星教他的他都記得,小孩子學說話飛快,抵達高麗時,已大致能與人交流,得知項述與陳星坐船下江南后,肖山也找了艘船,溜上去躲著。 那船老大是名漢人,很快就發現了肖山,見是一個長得漂亮、眼神又聰明的小孩,自然沒有將他扔到海里去喂魚。肖山身上更有不少匈奴人的貴重配飾,船上人等猜測他并非平凡之輩,只讓他幫著解解纜繩,末了船老大還常與他說話解悶。 于是肖山的話越說越多,口音還帶著吳儂軟語的風味,會問路,會買吃的,知道要住客棧,還會去當鋪換錢。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相別近半年后,還長高了個頭,在船上吃了不少好的。抵達會稽后,肖山便開始打聽陳星與項述的下落。 陳星頓時唏噓不已,說:“你竟然、竟然……” “我要被你氣死了!”肖山怒道,“你不要我了!” “噓。”陳星趕緊讓肖山小聲點,免得吵醒了沉睡的項述與馮千鈞,把他抱在懷里,使勁摸摸他的頭,在他腦袋上舔了下,放開時又笑吟吟地看著他。 “沒有不要你,”陳星低聲說,“我被抓了,不是么?你也知道的,我正想著找個時間,送信到塞外去,把你接過來。” 陳星很清楚,肖山的不滿是因為自己就這么走了,將他獨自扔在了哈拉和林。可是他又能怎么辦?只得假裝不提了。 笑著笑著,陳星覺得鼻子一陣發酸,肖山氣得快哭了,在地上躺著,攤開手臂與兩腳,依舊戴著龍爪,不住翻來覆去地鬧。 “噓!”陳星忙讓肖山不要再鬧了,說,“既然來了,就好了。” 肖山這才轉頭看陳星,陳星看了眼項述,極小聲地說:“還有兩年多……肖山,不是我不愿意照顧你。” 肖山:“?” 陳星心里翻來覆去地糾結了一會兒,最后還是放棄了告訴他真相的打算,連項述都不知道,告訴肖山又有什么意思? “還有兩年多什么?”項述卻抬起頭,顯然一直沒睡,眉頭擰著,問道。 陳星差點就要說沒什么,但這么回答更令人起疑,馬上改口道:“我說還有兩年多點,就回敕勒川去接他。” 項述于是沒有說話,索性也躺了下來,疲憊地出了口氣。 陳星說:“睡罷,睡醒再說,肖山,你一定很累了。” 陳星摸摸肖山的額頭,肖山終于安靜下來,不情愿地踹了陳星一腳,才往他懷里鉆。 “喲,”陳星說,“你突然長高了不少呢。” 這個年齡的小孩簡直一天一個樣,跟初春的筍般個頭猛躥,陳星心想這匈奴少年說不定到時還能比項述長得高,萬一比自己還高了,睡覺還賴著人像什么樣?正好借著這個機會,讓他躺平,不讓他趴自己肩上睡了。 肖山也沒再堅持,一時房內寂靜無比,歷經一天一夜疲于奔命,眾人都很快就睡著了。直到日上三竿之時,此間主人終于醒了,派人來請陳星用午飯,陳星睡眼惺忪,依次叫醒大伙兒。到得廳堂內,赫然發現方府上的人還不少,有妻有妾,兒女成群,卻各自昏昏欲睡,強打精神,埋頭用粥,雙目無神。 主人有氣無力,寒暄了幾句,又問老管家:“哪一位是名醫?” 這是陳星首次看見得了瘟疫之人,與項述相比,確實病情截然不同。 項述則喝著藥,身體恢復了些,似乎想到了什么。馮千鈞飯后便起身前去打點,準備回西豐錢莊。 “我是。”陳星捋袖,說,“我來給您看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