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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深情-《鳳傾天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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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帶殺氣的話語擲在風中,滿是溫柔的依偎靠在頰側。

    李扶舟那一抬頭,唇將擦過太史闌的臉。

    太史闌忽然一側頭。

    那即將落入唇邊的一掠,如蝶翅越過瓣尖,落在了空處。

    隨即太史闌坐起身,平平靜靜挽了挽衣袖,將散落的斷箭歸攏,站起身,道:“你來得正好,這里有一批箭勞煩送出去。”

    李扶舟坐在地上,雙手按膝,看著太史闌,她平靜得好像什么都沒發生的神情,令他眼底神情微微一黯。

    他接過袋子,手指觸及她的指尖,太史闌沒有縮手,她的指尖冰涼,冰涼地擦過他的掌邊,很自然地收回到了她自己的袖子里。

    李扶舟有一瞬間,想要緊緊握住那只冰冷的指尖,用自己的溫度,狠狠地溫暖她。

    他曾經懷疑過自己有沒有足夠的熱度,夠不夠去暖那個冷峻驕傲的女子,以至于在她開口詢問的時刻,他躊躇猶豫,錯過那一刻寶貴的心意。

    然而此刻只是她冰涼的指尖,便令他覺得痛心而失落,忽然想要勇敢,想要忘卻,想要五年來第一次試一試,找回五年前那個會笑但是更會發怒的自己。

    想要在她的眼神里涅磐,重生時刻,或可見嶄新天地。

    又或者不是想拯救自己,只是想成全她,他記得初見那一日她的背影,更記得她邀請他吃包子喝酒時,那一刻眼眸微彎,溫暖而欣喜的神情。

    他想這個冷傲的女子,她的內心,在之前的很多年,一定很空曠很寂寞,雖有朋友相伴,但有些最深處的疼痛和冰冷,她一定會深深藏起,只因不愿讓他人為她心傷。

    所以她渴望溫暖,不由自主走近。

    近雪,卻近了那一刻深埋的雪。

    “太史闌。”她已經走過他身側,開始了又一輪的工作,他倚著門框看她,輕輕嘆息,“你說過,沒有永恒的日頭,卻有從不遲到的黑夜,可是,黑夜總有過去的時候。”

    太史闌停下手中的工作,垂著眼睫,在李扶舟以為她不會再回答的時候,她忽然側頭,看了看自己的肩頭。

    李扶舟眼神不由自主看過去,隨即身子一僵。

    太史闌臧藍色長袍的肩部,有一處顯得顏色微深,有淡淡水跡。

    “如果你還在為黑夜嘆息流淚。”她道,“就不會看見照進眼里的第一縷日光。”

    隨即她低頭,繼續努力工作,一陣風過,她身前的門慢慢掩起。

    李扶舟立在門前,看那門緩緩合起,光影如扇面合攏,她在光影的盡頭。

    萬千思緒浮沉,到此刻,連一聲嘆息都似乎覺得太遲。

    要如何告訴她,他嘆息流淚,已經不僅僅是為了夜的深沉,更為了相遇黎明那一刻霞光而感動欣喜。

    要如何告訴她,他已經看見那第一縷日光,卻因為那一霎極致爛燦而不由自主閉上眼,再睜開時,日光已遠。

    “啪嗒。”門合上。

    李扶舟緩緩轉身。沉默良久,忽然躍起,直奔城頭而去。

    那一日,所有鏖戰城頭的士兵,都看見那一個藍色的背影,在城頭長嘯作戰,疲憊而不休,看見他藍色衣袂掠過武器和鮮血的光幕,在無邊無垠的淺白天際飄揚,孤獨而,滄桑。

    ==這一夜,上府兵大營。

    一隊士兵正在巡邏,長矛的矛尖向著淺紅的月色,斷斷續續的口令聲傳來,這里的夜也并不沉靜。

    隱約大營正中,有人怒而拍案的聲音,只是上府兵大營軍紀森嚴,不是巡邏經過,無人敢隨意靠近。

    忽然一座屋子里,走出一個少年來,背光而行不見顏容,但步伐輕快而穩定,月色下身影修長,革帶束出緊緊的腰。

    “邰佰長!”他出來時正遇上一隊巡邏的兵,當先的士兵立即恭敬的稱呼。

    他不能不恭敬,眼前的少年年紀雖輕,卻出身大家,又是第二光武營的歷練人才,更難得的是人家出身雖好,卻毫無紈绔習氣,進入上府兵大營不過一兩個月,實打實以軍功,迅速升為佰夫長,是上府大營多年來升遷最快的。

    前途無量,誰敢不巴結?

    “小司。”邰世濤微笑點頭,瞟一眼巡邏隊伍,忽然道,“兄弟們這是這個月第五次夜巡班了吧?很辛苦吧?”

    “是呀。”那什夫長嘆口氣,“沒辦法,將軍說近期西番不安分,增加了夜巡人數和班次,大家都辛苦。”

    “嗯。”邰世濤點點頭,“不過你上次痢疾還沒好,今晚就我來替你班,如何?”

    “這……這不大好吧……”那什夫長不好意思地推讓,邰世濤早已不由分說接過他的蛇矛,戴上標記,又問了口令,把他推到了一邊。

    什夫長滿臉感激地回去休息了,邰世濤執矛繞軍營巡邏,很快就走到了總將主帳附近。

    主帳內此刻說話聲不絕,邰世濤坦然走近,執矛的影子映在窗紙上,里屋上府營總將邊樂成等人瞟了一眼,絲毫不在意地繼續討論。

    門半掩著,斷斷續續話聲傳出來。

    “……竟然真的繞過天紀和我們們,去了北嚴!”

    “……是怎么穿過去的?必有小道,必有內奸!”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朝廷命令我們們和天紀在青水關觀望,天紀卻將埋伏的兵撤走,這是怎么說?咱們是繼續留,還是也撤軍?”

    “紀連城有私心,我們們怎么可以和他學!朝廷命令豈可違抗!”

    “但我們們在青水關觀望,坐視不救北嚴,北嚴要怎么看我們們?”

    “那是朝廷的命令!”

    “……真不明白怎么會下了這樣的命令?讓北嚴消耗西番軍力?笑話,北嚴那點人,能堅持幾天?一旦瞬間城破,西番軍南下,殘局誰來收拾?只怕現在,北嚴已經失守了吧!”

    窗外,執矛一動不動的影子,忽然晃了晃。

    “……那倒沒有,聽說出了個人物,還是個女子,叫什么……太什么闌,不一個二五營的歷練學生,竟然臨陣奪了軍權,將欲待投降的張秋從城頭推下,將北嚴青壯臨時征召入伍,現在帶人死守北嚴,已經支撐了好幾日……”

    “不過北嚴外城已破,內城城墻低矮失修,城內糧草武器一律不足,能撐在現在已經是奇跡,只怕再也堅持不了幾天了……”

    室內討論得熱火朝天,沒有人注意到,窗扇上執矛的影子,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更漏滴滴答答又走了一陣,下半夜,軍營徹底歸于寂靜。

    “咻!”

    忽然有一支火箭,呼嘯著穿越夜空刺破寂靜,射上了上府兵總將的窗戶!

    火箭啪一聲在窗欞上炸開,同時扎破了這夜的安寧,幾乎是立刻,上府兵總將邊樂成便從床上蹦起,風一般地掠了出去。

    他一出去,一條人影鬼魅般從他屋后的草叢中潛出,掀開他屋子的后窗鉆了進去,熟門熟路地摸入里間書房,打開一個柜子。

    柜子里整齊地掛著各種軍令牌,從千人隊到百人隊的都有,至于更高級別的虎符和令牌,則鎖在暗柜里,尋常將領都不知道在哪。

    來偷令符的人似乎對虎符什么的沒興趣,連千人隊的令牌都沒有拿,只取了一個百人隊出任務的令牌,往懷里一揣,轉身便走。

    忽然身后勁風聲響,那小偷頭一偏,讓過一記兇猛的刀風。

    月光照上他的臉,出手的人一怔,驚道:“邰世濤!”

    夜半偷令牌的少年站在當地,一笑,“是我!”神情并無畏懼,卻有點遺憾——沒想到總將這么謹慎,在自己內室書房里,還是安排了看守令牌的護衛。

    “你這是干什么!”那護衛皺眉,看著自己印象甚好的少年。

    “如你所見,拿令牌。”

    “為什么?”

    “救人!”

    “誰?”

    邰世濤不說話了,少年緊抿著唇,眼神里是白色的月光和黑色的夜,清晰得不可遮掩。

    那護衛看看邰世濤,眼底閃過一絲愛才的神情,壓低聲音厲聲道:“交回來!我會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總將馬上要回來了,你不要自尋死路!”

    邰世濤稍稍沉默,嘆一口氣,道:“好,多謝!”伸手入懷。

    那護衛稍稍松口氣,上前一步去接。

    然而雪光一閃,邰世濤從懷里掏出來的竟然是一柄短刀!刀光刺亮護衛眼睛的同時,刀背已經狠狠拍上了他的耳側。

    “砰。”

    一聲悶響,那護衛無聲軟倒。

    邰世濤一伸手接住他身子,將他靠墻放好,掩在帳幕后,微微一躬。

    “大哥,多謝你。”他道,“可是我不能。”

    隨即他轉身就走。

    他的身子剛剛投出窗外,風聲一響,邊總將已經回來。

    邊樂成滿面怒氣,他辨明箭來方向,立即沖出,但是找到那處射箭位置時,卻只發現一架簡易發射的弩弓,一根長長的線牽住了扳機,被一塊磚石壓住。

    這樣,刺客可以在任何位置,以石頭擊中磚石,帶動扳機彈起發箭。到哪里去辨明他真正位置所在?

    眾將圍在那簡易弓弩旁,眼神警惕又贊嘆,贊嘆的是雖然弓弩簡易,軍營中稍微懂點軍器的人都做得出,但計算精準正好射到總將窗戶可不容易;警惕的是找不到這個刺客,今晚誰敢安睡?

    因為揣著這擔心,眾將沒敢回自己屋子,都聚在邊樂成身邊保護他。

    這使邰世濤順利地回到自己的營房,以令牌調動自己那個百人隊,又去馬房領了馬,馬蹄全部以軟布包裹,他對部下稱,總將有秘密任務需要他去執行,驚動的人越少越好。

    邰世濤深得邊樂成喜愛,日常也在他書房參贊軍務,眾人都深信不疑。

    邰世濤并不想帶著手下兄弟去赴險,只是一個人出營比一百人出營更難,他打算等人順利出營,便將兄弟們打發回來,反正兄弟們不知者無罪,但有軍法懲戒,他獨立承擔便是!

    他帶領自己的百人隊,繞道從西轅門出去,守門的士兵經常遇見夜半執行任務的斥候隊伍或接應隊伍,也沒在意,粗粗驗看了他的腰牌和令牌,便打開橫木欄桿。

    邰世濤讓兄弟們牽著馬先出去,自己留在最后,本來已經可以順利出去,忽然想起自己還有一副容楚贈送的金絲軟甲和好劍,以及一些上好的傷藥,剛才匆匆出來沒來得及帶上,他想著太史闌身處兇危之地,正需要這些,便又折回去拿,拿到了再回來,守門的士兵還在等他,看他過來,便去開橫欄上的閂。

    忽然身后有人喊:“攔住他!”

    邰世濤一驚回頭,赫然看見火把下,邊樂成急匆匆趕來,身后是那先前被他擊暈的護衛。

    邰世濤立即醒悟自己先前心存不忍,下手還是輕了些,對方醒來了。但此時后悔也來不及,要做的,只剩下一個字——闖!

    “砰。”他一個肘拳,擊暈了愕然扶著門邊還沒反應過來的士兵。

    隨即他跳起,一把撈住落下的鑰匙,匆匆對上鎖孔。

    “啪。”他一邊對鎖孔,一邊長腿一蹬,將一個撲上來阻止的士兵蹬飛。

    “啊!”一個趕過來的士兵被他一膝蓋頂住重要部位,生生嚎叫著打轉轉出去。

    鑰匙終于對到鎖眼里,他全力一轉——沒開。

    此時才想起,邊樂成的西凌上府大營是全天下門禁最變態的大營,大門鎖每日隨機更換,開鎖方式和口令一樣,只有當天值班的人才知道。

    邰世濤一用力,“咔嗒”一聲,鑰匙竟然斷在了鎖里。

    “混賬!混賬!”邊樂成氣得暴跳如雷,遠遠大叫,“邰世濤!你在找死!放下!給我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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