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容楚到來-《鳳傾天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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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傾倒。
撞向金劍。
耶律靖南來不及擦去眼中粘的血跡,直覺要后退,卻已經來不及。他含血的眸子隱約看見那堅硬的桌角,眼神終于閃過一抹絕望和后悔。
忽然砰一聲巨響,門被撞開!射入幾條黑影,當先一人厲聲道:“耶律靖南,受死!”
厲喝聲如霹靂炸響,一劍光柱滾滾而來,正沖向那翻起的桌子。
“咔嚓”一聲,桌子在觸及耶律靖南腹中金劍前一刻,被這刺客劈裂兩半!
耶律靖南一怔,忍不住仰天大笑。
“天不亡我!”
被刺殺者喜極若狂,刺客們愣住了。
此時護衛已經反應過來,搶步而上,團團護住了耶律靖南。
滾在墻角滿身浴血的太史闌撐臂而起,一眼看見劈裂的桌子,“噗”地噴出了一口鮮血。
功虧一簣,恨海難填!
她裝瘋、傷友、落城、毀劍、不惜傷自己傷小翠傷李扶舟,費盡心機設連環局,為的就是接近并找機會殺掉耶律靖南,使西番群龍無首,徹底解除北嚴危機,未想到一切順利,犧牲已成,在最后一刻,被這群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傻逼攪局!
太史闌此刻如果沒有重傷,手腳尚自能動,一定會撿起身邊任何一樣可以殺人的武器,先宰了這群混賬!
可是她此刻昏眩、劇痛、穿背的箭猶未取出,只能伏在自己血泊里,因悲憤而一口口咳血。
闖進來的刺客愣了一愣,隨即也發覺似乎哪里不對,眼神里閃過一絲懊悔,卻又有幾分驚異——耶律靖南竟然已經受傷?誰能在他的主帳內傷了他?四面還有護衛在!這等大功,誰立的?
當先那人目光一掃,便看見一邊一直咳嗽的太史闌,“咦”了一聲,忽然眼睛一亮,掏出懷里一張畫像對了對。
隨即他臉色一冷,一揮手令屬下形成保衛陣型隔開耶律靖南的護衛,自己長劍一挺,掠向太史闌,人還未到,劍光森森,已經逼向太史闌喉頭。
“奉天紀少帥令,捉拿竊奪軍權、刺殺府尹之重犯太史闌,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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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里,景泰藍的腳腕乍然被抓住,驚得他一聲尖叫,低頭一看,那趴倒的西番兵不知何時已經醒來,迷迷糊糊中伸手抓住了最近的東西便不肯放手,景泰藍拼命拉扯腳丫子,可是瀕死的人力氣特別大,他小小人兒哪里抵得過,被一點點拖到那西番兵面前,更要命的是,那士兵竟然伸手在地上摸索自己丟下的刀,看樣子準備掄起來給景泰藍一刀。
小子嚇得心膽俱裂,這時候后悔不該學麻麻打架逞能也來不及了,無奈之下手一撒,眼一閉,張嘴大哭:“麻麻!麻麻!十三叔叔,十三叔叔!”
此時四面轟炸之聲雖然已絕,但受驚的西番兵摸不清狀況四面奔逃,呼喊不斷,蓋住了景泰藍細微的童聲。
景泰藍絕望了。
他已經在想,獨腿景泰藍麻麻還要嗎?
忽然頭頂風聲掠過,很急很快,黑影罩了下來,似乎是人影,景泰藍心中狂喜,全力大叫:“救駕!”
這詞兒他經常聽侍衛們喊,熟悉,緊張之下順嘴就溜了出來。
那人影本來要躥過去,聽見這一聲驚得身子一歪,低頭一看,驚道:“娃娃!”伸手一拎景泰藍沒拎動,他“咦”了一聲,才發現景泰藍的腳腕被抓住了。他這么一拽,連帶那士兵的身體都拽起半個。
“滾你娘的!”他罵一聲,干脆落下來,蹦一聲重重踩在那士兵背上,踩得那士兵鮮血狂噴,連帶他底下被壓住的那個,眼睛一翻都咽了氣。
邰世濤哈哈一笑,在尸首上蹦了兩蹦,道:“果然是踩死最痛快,咦,這人怎么會這樣受傷?”一低頭看見連滾帶爬要跑開的景泰藍,一把將他抓住,道:“你這娃娃好不曉事,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你家大人呢?”
景泰藍瞄一眼邰世濤的南齊小軍官裝扮,頭一抬,怔了怔。
眼前的面貌,幾分熟悉,幾分親切。
邰世濤和姐姐邰世蘭本就有幾分相像,太史闌和邰世蘭眉目仿佛,景泰藍這一瞧,頓時觸動心情,眼圈一紅,抱住了邰世濤的脖子。
邰世濤被這一抱,小小軟軟身體投懷,淡淡奶香氤氳,他怔了怔,也暈了暈,低頭看看小子,不知何時大眼睛里已經蘊了盈盈的水汽,邰世濤瞧著,忽然覺得心疼。
“哭什么,不哭不哭。”他抱住景泰藍,笑呵呵地哄他,“剛才都沒哭,現在哭什么,嗯,這里不能久留啊,西番兵比咱們多,咱們剛才炸了他們的火藥,堵了他們的路,毀了密道,現在也該走啦,我帶你先到安全地方。”
他心情焦躁,也顧不得先去尋這孩子家人,只想著趕緊帶人轉移到安全地方,招呼一聲,帶著自己其余手下就閃了出去。
他這邊剛走,那邊人影一閃,趙十三掠了過來,剛才景泰藍一滾下來,趙十三就追了過來,但谷底地方平坦,煙霧濃密,景泰藍因為身子小,滾到一處狹窄的岔道里,趙十三一時沒能找著。
此刻他奔來,第一眼看見地上景泰藍的華麗小靴子,第二眼看見三具尸體,頓時驚得渾身一顫,連忙翻開那幾具尸體,隨即坐倒,吐一口長氣——還好,沒景泰藍的尸體。
隨即他就注意到尸體的傷痕,驚得再次坐起,將尸體翻來覆去看了幾遍,越看眼神越驚異——景泰藍身上的武器都是他親手給裝上的,他當然認得。
天哪,這三個壯漢,是景泰藍殺的?
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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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大人是誰?”
“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剛才那幾個西番兵怎么回事?”
邰世濤一邊背著景泰藍向外跑,一邊還不忘問他問題。
景泰藍搔搔下巴,回頭望望,知道十三叔叔必定在找他,可是他現在不想跟著十三叔叔。
他要知道麻麻怎樣了。
“麻麻……”他道,“找麻麻……”
邰世濤想了一陣子才明白這個麻麻是指“娘”,一邊奇怪這孩子對母親的稱呼特別,一邊道:“那你娘在哪里?”
景泰藍瞄瞄他,決定不告訴他,自家老娘在西番大營,以免把這傻小子嚇跑了。
“前面……前面……”他抱著邰世濤脖子甜甜笑,哄著他。
邰世濤背著他跑了一陣,景泰藍還在“前面、前面”,眼看出了陰山,走上大路,再繞過一座小山,怕都快到西番兵的地盤了。
邰世濤終于覺得不對,原本還不信這小小孩子會騙人,眼看這方向越來越離奇,他停了腳步。
“你娘到底在哪里?”他道,“再走,就是北嚴外城,現在已經被西番兵占據。”
景泰藍瞞無可瞞,只好低下腦袋揉鼻子,嗚嗚咽咽地道:“麻麻……給西番……捉去了。”
邰世濤怔了怔——給西番兵捉去的普通民女?那還能有什么好下場?
他心中涌起一股疼惜的情緒,停了下來,將景泰藍放在身邊,道:“我現在不能帶你去救你娘,我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過我會幫你探聽你娘的消息的。”
景泰藍坐在他身邊,垂著大腦袋,看著自己那只光光的小腳丫,不說話,一滴淚珠,要墜不墜地掛在長睫毛上。
邰世濤實在受不了這副喪氣貓表情,無奈安撫,“我真的也是有很重要的事,我也要救人……很重要的人……”
“誰?”景泰藍覺得這世上就沒有比他麻麻更重要的人,一臉的不可置信。
邰世濤笑笑,一邊招呼士兵集合休息,吃點干糧補充體力準備作戰,一邊瞇起眼睛,神往地道:“我要救的那個人,是世上最優秀的女子……”
“胡說!”景泰藍立即反駁,“我麻麻才是世上最優秀的!”
“她決斷、干脆、冷靜、智慧。”邰世濤沉浸在自己思緒中,“這么多年,我沒見過一個如她那樣的女子……”
“我麻麻才是智慧的……”景泰藍反駁,把嚼的干餅子吐在邰世濤腳下。
“她值得全天下所有人敬仰愛慕……”
“我麻麻才是……”景泰藍不屑扭頭。
“她勇敢非凡,敢于承擔一切苦難……”
景泰藍雙手托著下巴,咕噥,“我麻麻才是……”
邰世濤笑起來,疼愛地揉揉他腦袋,長吁一聲,看著北嚴的方向,“不知道她怎樣了,難為她這么多天,守住北……”
一心抵觸不服氣的景泰藍卻沒仔細聽他的話,忽然道:“我和你打個賭。”
“什么?”
“賭你要救的人,和我麻麻,到底誰強。”景泰藍掰著手指頭,“你輸了,帶我去救我麻麻,我輸了……我……我讓你做大將軍!”
邰世濤先還認真聽著,覺得這孩子真是聰明也真是可愛,竟然會使激將計,想要騙他去救人,聽到最后一句,忍不住“撲哧”一笑。
“好,。”他畢竟還是少年,玩笑心起,捏了捏景泰藍的臉,“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景泰藍揚起小臉,一臉認真。
邰世濤看著他的神情,心中一動,隨即一笑而過,自己都覺得自己想法荒唐,隨即他想了想,覺得這孩子怪可憐的,反正他想要進入北嚴,也得先殺入外城,不如就冒點險,直接從西番兵陣中穿過,代他找人好了。
他炸掉了西番這批補充的火藥,滾落的山石堵住了那條密道一大半的路,西番這次等待的武器火藥以及糧食的支援,泡湯不說,這條密道也不能再用,等于被斷了后路,這絕對是大功一件,邰世濤卻不滿足,在他心里,救出太史闌,才是最重要的事兒。
他原準備將景泰藍托付手下,自己孤身去闖營,手下卻一個都不肯,誓死追隨,邰世濤無奈,將景泰藍抱上馬,護在自己身前,剛要前行,忽然發現前頭煙塵滾滾,有大批人馬接近,仔細看裝束,卻是西番兵。
邰世濤一驚——西番兵出來巡察了?正準備接戰,卻發現那群士兵丟盔棄甲,衣衫零落,比先前被他炸跑的那批還要狼狽,而煙塵起于他們身后,很明顯被人追趕,邰世濤瞇眼一看,那煙塵里搖動的旗幟,可不正是南齊的旗?還是天紀軍的!
這正是常大貴被容楚空手套白狼騙來的隊伍,容楚在進入西番勢力范圍前,將他的步兵分成三路,穿刺入西番陣營夜襲,他選擇的時辰和地點都極為準確,區域之間互相影響,很快造成了西番兵的騷亂,再加上沒有及時看到主帥耶律靖南和他麾下副將,群龍無首,很快就出現炸營,隨即被常大貴的兵驅趕得到處亂竄,邰世濤遇見的就是其中一支敗兵。
這批敗兵想躲藏入密道,結果奔到此處,卻看見邰世濤虎視眈眈,心知密道已經被發現,前后無路,絕望之下,都向邰世濤沖了過來。
“正愁沒機會揍你們,來呀,來呀!”邰世濤哈哈一笑,一把甩了上衣,拍馬便迎了上去,人還沒到,鋼槍已經游龍般挑起了一個西番士兵。
他向來作戰悍勇,手下見怪不怪,對面常大貴屬下一個副將負責主持此次追擊,看這小白臉打起仗來一副不要命架勢,倒嚇了一跳。趕緊沖上來配合。
兩邊夾擊,西番兵又是驚弓之鳥,沒多久就被砍瓜切菜,倒了一地,剩余的發一聲喊,換個方向逃跑,邰世濤等人正要追,忽然前頭又是一陣馬蹄聲響,這陣馬蹄聲來得詭異,潑風密雨,倏忽而近,顯見得都是極品好馬,軍人都是愛馬的,正聽著這蹄聲悠然神往,隨即便見轉過山坳的那批西番兵,忽然都嘶叫著一步步倒退回來,一邊退一邊緊緊握著自己咽喉,臉色發紫,眼神恐懼,退不了幾步,砰然倒地,滾了兩滾便氣絕。
轉眼間那跑掉的幾十人,都這般退回瞬死,死時渾身僵硬臉色青紫,這詭異一幕,看得邰世濤等人都呆了。
隨即蹄聲放慢,一群人轉過山坳,邰世濤先看見他們飛揚的袍角,忽然渾身一震。
青色錦袍,黑色滾邊,滾邊上還有一道紅色細細的勾牙邊——他記得!太史闌在邰家被捕那天,西局太監穿的就是這種袍子!
西局!
再一抬頭,邰世濤眼神一縮——那領頭的長臉男子,不正是那晚那個欺辱他和太史闌的常公公?
邰世濤怔怔盯著對面的西局太監們,渾身都開始輕微顫抖。
要怎么忘?怎么忘?
怎么忘這些人在那個夜晚闖入邰府,絲毫不容商量地要帶走太史闌?
怎么忘這個常公公帶一群侍衛,下狠手追捕一個不會武功的太史闌?
怎么忘這個常公公折磨戲耍欺辱姐弟兩人,怎么忘那晚太史闌的斷骨和鮮血,怎么忘如果不是太史闌喊出了容楚的名字,他早已白骨一堆?
那一夜是他人生轉折,他為此離家出走,遠赴西凌,拼命出人頭地,沙場浴血掙軍功,所做一切,都為那夜牛車前,太史闌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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