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得到他-《鳳傾天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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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今日之內,五越定然有攻擊,北定城已經開過缺口,他們的重點定然是那里,今日征用城內所有士紳武裝,連帶總督府全員,拆除所有非居住建筑,上城筑防……”極東總督一邊匆匆下樓,一邊披掛上血跡斑斑的戰甲,一邊急急給身邊的將官下令,還沒說完,就聽見遠遠地一聲巨響。
這聲音如此驚人,震得滿城都似在嗡嗡作響,極東總督腦中的熱血也似砰一下沖上來,這樣的聲音不用問也知道是什么聲音。
城門被攻破了!
“快!”極東總督快馬前馳,掠過慌亂的長街,滿街都是紛亂哭喊的人群,瘋狂地和他逆行,試圖躲入自己的家園,而不遠處,喊殺聲已經如潮水般灌進來。
這一霎亂世的紛涼,極東總督雖然仍在前奔,心卻慢慢沉了下去,前方城門在望,城門守軍還未放棄,在破了一個大洞的城門前拼命加固反擊,而隔著那個大洞,他忽然看見那個人。
紅衣人。
一匹白馬,一身紅衣。
衣色如血,發若烏木,整個人在日光中似一塊巋然千年的血玉,遠望去不見容顏,只令人覺得膚色極白,在一色的艷中若霜雪。
整個戰場是亂的,五色洪流按照他指尖所向,流向城門,黑土地上是一片一片斑斕跳躍的色彩,炫到人眼花,他卻是一片絢爛里那一處靜,巋然不動,唯有血色衣袂偶爾在風中一展。
極靜也極艷,整個戰場唯有他穿紅,千萬人里第一眼看見他,千萬人退卻如背景,唯有他如血玉現于蒼藍背景。
極東總督一震,知道那揮手令萬軍,談笑合五越的武林之帝,終在眼前。
如此風華,不負虛名。
他看見那人手慢慢抬起,心中一緊——下一個瞬間,就是云合和極東的歷史……
那人的手,卻忽然頓住了,隨即他轉身。
此時極東總督也聽見了一陣異常的聲音,像是遠處推進而來的海嘯,夾雜著武器鏗然銳響。
此時李扶舟那只手落了下來,卻是一個“全軍后陣變前陣,迎戰”的手勢。
尖利的哨聲響起,已經將要撲入城門的五越聯軍不得不立即休整陣型,先迎向背后的敵人,城門處死守的士兵得到喘息,急忙匆匆填補城門。
極東總督大喜過望,下馬三步兩步奔上城頭,遠遠看見平原之上,萬馬奔騰,一線黑色如利劍般插向五越聯軍的后翼,最前面,一副紅色大旗獵獵招展,狂馳而來。
極東總督渾身一震,熱淚滾滾而下。
……
景泰六年九月二十八,天順軍邰總將馳援云合,在云合城下力挽狂瀾,和五越聯軍交戰不分勝負,隨即五越退向云合之西武源城,和云合形成對峙之勢。
景泰六年十月初三,剛剛安定的云合城,稍稍恢復了些活氣,有人眼尖地注意到,總督府竟然掛出了兩盞紅燈籠。
總督府廳堂里,極東總督正陪著邰世濤在喝酒。
戰時無酒,不過極東總督剛剛知道,今天是邰總將的生辰,他感激邰世濤快速援救,想要為他擺壽宴,被邰世濤堅決拒絕,無奈之下,總督便干脆個人陪邰世濤小飲幾杯素酒。
這個邰世濤倒沒拒絕,哥倆就在正堂里拉開桌子,就著幾盤小菜,隨意喝上了。
許是都心中有壓力,也都酒量一般,不多時兩人都有些醉了,醉了的人越醉越想喝,越喝越想說,極東總督稱呼邰世濤,一開始還是規規矩矩的總將,現在已經成了“老弟”。老哥老弟談著說著,先說些軍務,極東總督才知道天順軍能提前趕到,是因為麗京戰事一起,容楚就立即下令天順軍開始往極東移動,所以天順軍幾乎是和五越聯軍同時出發的,所謂“敵不動我不動,敵一動,我先行。”
極東總督再次對容楚的未卜先知驚為天人,由此也對戰局更有信心。話題漸漸便放了開來,老哥和老弟說家中婆娘的潑辣,老娘的多事,兄弟的不省事,妹妹的挑剔難嫁。老弟和老哥說家族的敗落,兄弟親族間的傾軋,父兄的自取滅亡,唯一留在身邊的弟弟身體極差……在老哥因為好奇,再三詢問天紀軍到底是怎么到他手里,他和太史闌到底有什么關系的時候,邰世濤終于也忍不住,說了一些和太史闌的舊事,醉醺醺地告訴老哥,“她是我……是我義姐……是我這輩子……最敬重的人……”
老哥看著年輕有為重感情的“老弟”,越看越順眼,越看越糾結,想起昨日老娘的一番囑咐,便醉醺醺地勾住了他脖子。
“呃……老弟,”他道,“你今年二十有五了吧?家中……可曾娶妻?”
邰世濤皺皺眉,喝一口酒,“沒。你知道……我家族已經敗落……哪個好女兒會跟我?”
“扯……吧?!睒O東總督一笑,“你家族和你……從來沒什么關系……你現在年紀輕輕,已經是一軍總將,一等子爵,將來軍國重臣,必有你一席之地……你……”
邰世濤輕輕推開他,眼神已經恢復清明,“我不想提這個?!?
極東總督酒卻未醒,盯著他的眼神,只覺得這雙眼睛痛苦而深邃,似藏著許多和年齡不符合的情緒,忍不住脫口而出,
“年近三十還不娶你為了誰?”
邰世濤畢竟有了酒意,臉色一沉,重重擱下酒杯,“關你屁事?!?
“你弟弟既已不中用,你家族算起來便只剩下你一個,傳宗接代宗族承續,由不得你逃避推卻?!睒O東總督拍他肩膀。
邰世濤冷冷不屑,“關我屁事。”
“你已經是朝廷柱石,一方主將,天下三軍,你握其一……”極東總督灌一口酒,終于將話說了出來,“家母一直盛贊你少年有為,愿將舍妹許配你?!?
邰世濤將酒壺一放,霍地站起,身子晃一晃,一句話沖口而出,“關你媽屁事?!?
極東總督暈暈地也跟著站起來,終于也有了點怒氣,一把拉住他衣袖,盯著他越發痛苦的眼睛,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醉話脫口而出。
“…你不會是在想著太史闌吧?”
“她是我姐!”
“你姓邰,她姓太史,哪來的姐弟?”
“她是我姐!”
咆哮聲過,一陣沉默,極東總督酒醒了些,看著邰世濤瞬間發紅的眼睛,終于明白今日大醉,似乎無意中觸及面前人深藏于心的秘密。
邰世濤衣袖一拂,酒壺落地,他頭也不回向外走,極東總督看著他微微踉蹌的背影,想著這青年率軍急援,千里驅馳的情義,終究不忍他如此自苦,忍不住要提醒一句:“太史大帥已經和榮昌郡王有了兒女,她不會嫁給你?!?
“她是我姐!”
“…你是不是只有靠喊著這一句話,才能按捺住你自己,不要瘋跑去向她求親?”
邰世濤站定。
青年背影筆直,衣袖無風自動,語聲卻沒了剛才的失態和狂躁,忽然靜若深水。
“…你錯了。我這一生,都不會向她求親。她是我姐,這是命運的安排,也是命運予我的,我和她最終而最近的距離。從少年到白頭,從開始到結束,不可斬斷的緣系。想到這,我就覺得好歡喜,真的,好歡喜?!?
他抬頭,向凄冷的上弦月,哈哈一笑。
“好歡喜?!彼?。
步履聲遠去,長長石徑在模糊月色下如落霜,他的步聲輕而空洞,一步一落痕,一步走一生。
……
景泰六年十月初一,宗政太后昭告天下,稱君主無德,請先帝遺旨以廢之,并將另擇皇室宗室子弟為帝。
昭告一出,天下嘩然,眾人完全不明白,這一對母子,是怎么走到公然反目這一步的?
南齊以孝道治國,但父母善待子女也是人倫大義之一。宗政惠拋棄才八歲的親子,已經為人所不齒,但百姓得知她竟然帶著十五萬天節軍,攻擊麗京不成后直接北上,去和五越聯軍匯合之后,更是憤怒異常,紛紛斥責她叛國無道。
十月初二,景泰帝在神武壇祭告天地,公布母后皇太后數十罪狀,其中有“把持政權,違反祖制,縱情娛樂,伺先帝不力,致先帝暴亡”等字字驚心詞句。
在此之前,朝堂曾經發生ji烈爭論,關于皇帝是否應該ji烈反擊太后,以及太后罪狀到底在nǎ里,大多數大臣有不同意見。很多人認為,宗政太后一介女子,很難主持軍務,也不太可能想到帶領叛軍北上,保不準這是天節軍挾天子以令諸侯,假太后之名行事。天子應該寬憫為懷,善體母后皇太后為難苦痛,早早和天節軍談判,解救太后為是。
景泰藍聽著這些迂腐之言,很想一人一個兜心腳踢死算完。正恨得牙癢,太監傳報衛國公,靜海總督,援海元帥太史闌求見。
一聽到太史闌的名字,眾人齊齊閉嘴,一些持“援救太后”意見最ji烈的人,開始往人群后鉆——他們怕太史闌打人。
太史闌戎裝上殿,并沒有打人,連看都懶得看這些迂貨一眼,直接扔出了一疊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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