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后宮佳麗心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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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你們撤回城,才死守城外……”
絕望的情緒最容易傳開,那些原本一心平靜赴死的人,也不免染上了悲怨,行將就木的幾百個人絕望呻吟著,哀嚎著,哭罵城頭的守軍見死不救,聲音裹在風中如同滲血悲鳴。
“我們被拋棄了……”
他們將生命獻祭給了勇敢的信仰,卻在垂死掙扎的這幾日里,認清了被拋棄的真相,和冷漠殘酷的現實。
當生命流走時,沒有什么比這更冰冷的了。
等到了第五天的時候,戰俘已經死了一大半。
剩下的人奄奄一息,有氣無力,也不罵了,周圍的一切仿佛成了混沌,看不見也聽不見,更無從感知,沒有冷也沒有餓,他們只等待著閉上眼睛。
死去的人躺在那里,城里頭沒有戰友親人來收尸,晉軍自然更不會替這些燒殺搶掠他們的兇手收尸。
于是,死去的人就那樣自然地風干,因饑渴了數日,死的時候皮肉都有些松弛。
城頭上的西魏士兵面對死亡焉能無動于衷,卻只能背靠墻坐著不去看。
昔日的戰友死在自己眼前,從此那些一同吃睡、騎獵喝酒的往事,也只留存在活著的人的回憶中了。
“不叫我們贖人,也不準出去救他們……送個口糧憑什么不準?”
“因為大將軍根本沒放在心上,死的是誰都一樣!今天死的是他們,明天我們被俘了,死的就是我們!”
“賣命打仗又怎樣?
我還真不稀得賣命了!”
不知何時起,也不知是誰起的頭,城中守軍互相倒起了苦水,這才發現彼此都有怨氣——看著挨軍棍的戰友,看著城外餓死的親人,內心悲憤不平的,被煽動不滿的……
一道躁動的口子,經過漫長的醞釀發酵,在有心人的挑動下,終于被撕了開。
——
晉軍營地里,蕭懷瑾披著衣服,坐在中軍帳中,眺望著高闕城頭的方向。
這幾日他使盡解數,俘虜餓死了大半,也未能誘出西魏人。
他便明白了——拓跋烏這是打定了主意要拖死他。
這真是完全不將晉軍放在眼里啊。
他幾不可聞地嘆口氣,忽聽李堯在外面求見:“大將軍,咱們的人帶消息回來了。”
“速進!”
李堯從前駐守高闕塞時,安排往西魏軍中插了不少探子,負責偽裝刺探敵情。
附近的村落里,也插了遞情報的。
少頃,李堯進賬來,身后跟著兩個放牧人打扮的漢子,一進門就向蕭懷瑾行軍禮:“大將軍。”
蕭懷瑾微抬頭,示意陸巖把門關攏,室內一片安靜,火盆跳躍著光。
那兩個放牧人進門后便脫掉衣服,將粗布夾襖撕開內層,掏出幾團舊絮。
李堯從舊絮中找出一片灰色粗布,將其展開,放在油燈下。
幾行粗陋的字跡顯現出來,蕭懷瑾接過,李堯斟酌道:“將軍料得很準,拓跋烏軍中果然有些動搖了。
他不準開城門,還罰那些往城外扔干糧的,當眾打軍棍!我們的人趁機挑撥了幾句,現在西魏軍中挺有些怨氣。”
蕭懷瑾攥著粗布,若有所思地微彎唇角:“不是我,是安定伯懂他。
他這人啊……”
習慣了高高在上,自己能看明白的事,就以為所有人都該跟他一樣明白,誰不明白誰就傻。
可是拓跋烏眼里不屑理會的淺薄陰謀,在那些底層士兵們眼里,卻是關乎親朋的生死,感情是不能用理智來克制衡量的。
也許他相比拓跋烏的另一個優勢,就是意識到這些士兵都是人。
“其他情況呢?”
蕭懷瑾得知拓跋烏的反應就放心了,又問及別的。
平時西魏人將高闕塞的附近嚴防死守,消息總是遞不出來。
好不容易這幾日天降大霧,借著霧障的掩護,兩人試探了幾次,今夜終于得以扮作牧民,從城頭那邊接了消息。
“還有就是拓跋烏號稱的四萬大軍,叱羅托掌兵一萬八,他自己兩萬多人。
據我們釘在那邊的兄弟說,現在也沒有那么多。”
另一人道:“是,他曾經和伯爺打過兩場,死傷也有不少,算起來現在能上陣的,差不多一萬六千人。”
蕭懷瑾點點頭,心下稍寬,又問道:“他們的輜重,你們見到過么?
有多少?”
“我們的人怕引起疑心,也不敢總是去附近轉悠……哦,前些日子,他們撞見一次民夫押糧,估算著那陣勢,約莫是有兩萬石,算上他們傷兵在內夠撐半個月。
現在已經過去好多天,不知還能撐多少日子。”
“但西魏人習慣自己帶些肉干奶干,這就難說了……”
拓跋烏看上去也不像沒底氣的樣子,這究竟是疑兵之計還是手中有糧心中不慌,蕭懷瑾也猜不出來。
他揮手,叫他們退下了。
李堯等人便退了下去,帳子里復又一片安靜。
燈一直亮到了后半夜,火盆沉默地燃燒著。
軍營里已連著開了幾夜的會。
謝令鳶單獨睡了一個小賬,半夜醒來,看到外面中軍賬里依然明亮,她裹衣起身,推開門,便見蕭懷瑾坐在火盆邊,對著輿圖發呆。
這一幕,她不由心生感慨。
曾幾何時,這樣的情景,她只在何太后的長生殿里見到……那時候皇帝在干什么?
哦,養老虎,喂豹子,聽白昭容唱曲。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
看了一會兒,她忽然覺得蕭懷瑾頭上有什么反光一下,白花花的刺眼。
她走近,才發現居然是一根白發。
蕭懷瑾察覺有人近身,抬頭便見德妃直直盯著自己,怔道:“德……妃的二哥,你盯著我做什么?”
謝令鳶回神,才發覺自己方才有點冒犯,未經通報進入中軍賬中是刺探軍機的大罪,深夜里她盯著蕭懷瑾一語不發也挺滲人。
不過皇帝從不跟她追究這些,她轉開視線,溫聲道:“睡前收到何參軍的文書,說已下令南六郡的軍府,叫他們派人去天水縣接軍餉,不日便到。
我們糧餉是夠的。”
蕭懷瑾聽出了她話中不動聲色的慰解,心下生暖,隨即茫然起來:“……?
接糧?
哪里的糧?
誰送來的?”
“長留酈家呀。”
謝令鳶笑得有幾分意味深長,似乎還有點磨牙:“您不是在那里,半夜跟酈家人打了一仗嗎。
酈家人找不到您,倒把我們給痛毆一頓。”
蕭懷瑾:“……啊?”
他是怎么也沒想通自己哪里招惹了二皇兄的娘家。
這算是……仇家尋仇來了?
——
謝令鳶說的天水縣,位于并州東南,遠離西關朔方等兵鎮重地,相對安全。
南方六郡的幾個軍衙,接到行臺發來的公文后,拼拼湊湊,總共調集了兩千人手,在天水縣外的定點鎮子上,等著交接中原送來的糧草。
酈依靈從來沒在這樣風吹日曬的冬天趕路,到天水縣外時,白皙的臉都有些被吹皴,泛著兩坨高原紅。
她的兄長酈依君也曬黑了點,看著還是頗為精神。
“諸位辛苦,這一路應該還順利吧?”
奉命前來交接的天水縣差官上前,客氣寒暄,笑著道:“煌州那邊,常年窩著山匪,路可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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