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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千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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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身影剛剛出了客棧后門,納蘭述從竹林里晃出來了,含著根微黃的竹葉,吹著小曲兒。

    君珂端著雞絲粥從廚房出來,向門外看了一眼,蒸騰的熱氣,遮掩了她臉上的神情。

    幺雞打了個呵欠,從一株大樹濃密的樹梢上懶洋洋爬下來……這幾天被迫東躲西藏的,終于解放了。

    “吃粥吃粥。”納蘭述一步上前接過君珂的托盤,“我的小姐,這幾天委屈你扮丫鬟了,來,從今天開始,奴才來伺候您,啊,雞絲粥您想加糖呢,還是加鹽?或者加蹄髈?”

    “加一錢小心,二兩擔心,三斤不放心。”君珂正色道,“小王爺,你省省吧,奴婢可不敢要您伺候,怕是一不小心,就被伺候到姥姥家了。”

    “哪能呢。”納蘭述微笑,“還有,我的小姐,別小王爺小王爺這么地叫,聽起來嫩得像筍似的,要知道你未婚夫我如果不是守身如玉意氣高潔,三個孩子都能抱上了。”

    “是嗎?”君珂笑嘻嘻,“請問守身如玉意氣高潔的大王,你可以讓你的三個孩子讓開,讓我專心吃粥嗎?”

    “你吃你的,我想一下我的要緊事。”納蘭述手撐在她肩膀上,憧憬地道,“喏,三個孩子,老大呢,叫納蘭蘇,老二叫納蘭菲,老三叫納蘭蘇菲……”

    君珂“噗”一聲噴出了嘴里的粥,射了對面幺雞一臉……

    好容易吃完早飯,店家沏上茶,君珂將幺雞抱在懷里給它擦臉,才輪上問納蘭述,“我說,把人騙走或逼走不就成了?你到底打得什么算盤?”

    納蘭述將長腿懶懶地擱在榻上,伸了個懶腰道:“喏,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嘛,騙我的人,也被騙去,害我的人,也被害去,想我王府生亂的,也亂去。”

    “難道你那千霞谷所謂三千鐵騎是假?”君珂若有所悟。

    “聰明。”納蘭述笑瞇瞇刮了她一下鼻子,坐起身來,“說假也不假,只不過,不是我的而已。”

    “難道是魯南那邊的?”

    “啊,未婚妻,你為何如此天縱英明?”納蘭述驚呼,“你這樣子,我得加倍努力才成。”

    “啊,王爺,你為何如此天生厚臉皮?”君珂捧頰,目光灼灼,“別逼我對你用上所有美好的形容詞,用到你五體投地為止。”

    “承讓,承讓。”納蘭述哈哈一笑,不再開玩笑,“千霞谷那邊,是冀北魯南的交界處,雖名谷,其實是綿延山脈,一半在魯南,一半在冀北,前不久我的堯羽衛(wèi)查出那邊有點異常動靜,我懷疑魯南王府有人,在那里養(yǎng)了私軍。”

    “世子?”

    “原本也懷疑他,因為魯南王府最有實力做這事的人就是世子,如今也可確定個八九不離十,因為最近魯南世子正受命在魯南北境調(diào)查一起偷賣官府存糧案件,他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那里,應(yīng)該不是巧合。”

    “你讓周桃去報這個消息……”

    “我還是那句話,種什么因,得什么果,自有上天相應(yīng)給予懲罰。”納蘭述淺笑,“如果周桃只是奔向魯南世子處,報信說冀北埋伏私軍要刺殺他,那頂多就是一個謊報軍情,以她的身份,不至于死;可如果她貪心不足,動了惡念,當真用我的信物去千霞谷調(diào)動那所謂的‘三千鐵騎’,那她就是自尋死路。”

    君珂抽了口涼氣……郡王殿下夠狠啊。

    一箭數(shù)雕之策!

    納蘭述懷疑千霞谷有魯南私軍,但是不方便進入查探,周桃貿(mào)然闖入,一旦引得魯南世子有所動作,就等于不知不覺為納蘭述證實了心中疑惑,為他做了細作。

    而周桃此去,擅調(diào)那秘密私軍,必將驚動魯南世子,他可不會認為周桃是被人設(shè)計撞進來的,他會驚惶地以為自己的秘密被揭破,而周桃要么是他父王派來的,要么就是他那些兄弟派來的,其目的是要掀動他的底牌。

    于是,周桃身為魯南王之妾,身份特殊,魯南世子不殺她,心中不安,殺了她,以納蘭述的鬼靈精,必然有辦法將這消息捅給魯南王,到時候要么是魯南王制裁這個兒子,要么是魯南世子不甘束手就縛,先下手為強,魯南王府必有一番內(nèi)亂。

    而在魯南王府內(nèi)亂的這個過程中,納蘭述還可以扇扇風,點點火,用同樣的辦法,挑撥其間,亂上加亂。

    一手、二手、三手……一個誘騙周桃的計劃,足可以翻出無數(shù)的后手。

    這就是納蘭述說的“騙我也被騙,害我也被害,想我王府生亂自己亂。”

    可憐周桃,滿心歡喜,以為要挾不世之功成為魯南王府的人上人,卻不知道自己一心奔往的,是條死路。

    “我的信物咱們暫借她用幾天,到時候叫堯羽衛(wèi)偷換,做個假冒的魯南王府令牌,讓她去千霞谷調(diào)軍去。”納蘭述笑得歡快,“大軍一動,我那魯南伯父,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攤手,微笑,向周桃離去方向,風度翩翩微微一躬:“哦。周小姐,祝你送死愉快。”

    君珂默默仰望著他……讓人去死不難,讓人歡天喜地去找死就牛逼了,哦,從今天開始,納蘭小王爺還是不要得罪太狠得好。

    “本來依你的辦法,遲早也能逼走她,可是周桃心太惡。”納蘭述神色忽冷,“竟然用這種下作的辦法試圖殺你,若再對她心軟,必將后患無窮,這叫自作孽,不可活。”

    君珂笑而不語,她也沒那么圣母,一再放縱欲待置她于死的人,要不然她袖子里,也不會滑出那玉來了。

    說到底,落什么下場,都源于自己種什么惡因罷了。

    “好了,不談別人了。”她擦擦手,再次對納蘭述伸出手,“很不好意思,之前曾欺騙了你,現(xiàn)在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君珂。”

    納蘭述頭一低,又看見她雪白的手掌,頓時心情大好,笑道:“我是納蘭述,不過我想你一開始就知道,所以我不存在騙你,你卻騙得我好慘,所以君珂,咱們是不是該把那天情境重演一遍?”

    君珂唰地縮回手,望天,“什么情境?”

    “我送你一個東西。”納蘭述取過一個金橘餅,用紙包了遞給她,充作“禮物”,隨即又自說自話去扒君珂的牛仔包,“你這回打算送我什么呢?”

    君珂攤手,任他找……吸取前車之鑒,創(chuàng)口貼荷包都已經(jīng)順利轉(zhuǎn)移,沒壓力。

    “這是什么?”納蘭述并不埋頭在包里翻,而是像箱中抽獎一樣閉著眼睛一摸,摸出一個方方正正的東西,“嘿,還挺沉。”

    君珂一看,嘆了口氣……郡王您手氣不好,不是摸著囧人的就是摸著不能用的。

    納蘭述手里的東西,鈦鋼外殼,金屬拉絲,屏幕晶亮,按鍵靈活,手指一推便無聲無息滑開,再一推又嚴絲合縫地合攏,背面印著一個圖案:被啃了一口的月亮。

    這是研究所科技狂老劉的杰作……老劉的兒子為了搶蘋果手機和人斗毆拘留十五天,老劉為此深恨蘋果,于是在自己研究的新型滑板觸屏手機背后打上了狗啃月亮的LOGO……你啃個蘋果有啥稀奇?老子啃的是月球!

    這手機功能強大不遜于蘋果,而且老劉有感于兒子斗毆被人砸了一板磚頭破血流的教訓(xùn),在手機外殼上下了死功夫,用的材料,據(jù)他吹噓……防彈的。

    可惜這手機卻不是太陽能版,到了異世只能拿來砸人。

    “這個啊……”君珂微笑,“這是人品監(jiān)測機,你對著它說話,如果它答復(fù)你,說明你是正人君子,如果它不睬你,說明你人品不行,如果有一天它爆了……”

    “說明人品又好了?”

    “說明你人品差到爆棚,呈現(xiàn)負值,它因此憤而自殺。”

    納蘭述趴君珂對面,不說話,眼睛亮亮地盯著她,他的眼神在晨間淡金的陽光下呈現(xiàn)薄透清銳的色彩,像瑩潤在透明海水里的黑珍珠,君珂覺得在這樣的眼睛注視下保持忽悠人的狀態(tài)實在有點難度,抿著唇向后靠了靠。

    卻聽納蘭述咕噥道:“壞丫頭,讓你舒服一次。”抓起手機,對著那狗啃的月亮,正色道:“喂,人品……監(jiān)吃機?你如果回答我,說明君珂是個好人,你如果不睬我,說明君珂人品不行,你如果有一天爆了……”

    君珂等著那句憤而自殺,誰知納蘭述卻道:“說明君珂為我舍生忘死,不惜爆機。”

    君珂噗地一笑,第一直覺就是反駁,然而眼一抬,看見納蘭述的神情,不禁一怔。

    對面,納蘭述并沒有笑意,眼睛沉沉地盯著她,那眼光搜骨剔腸般,似要看進她心底去,隨即他緩緩道:“君珂,我母親對我說,你和沈夢沉在一起,沒有試圖救過我,但是我不信。”

    君珂轉(zhuǎn)開眼光,只覺心底酸澀,半晌低低道:“你該相信你母親的。”

    納蘭述仰起頭,下頜曲線堅定,像向天長鳴的神鳥,驚天一唳,鳳舞龍翔。

    這靈動瀟灑的少年,只有在此刻,才透出骨子里的傲氣和堅定,“我相信我的母親,但我不信皇家。”

    君珂默然,納蘭述垂頭靜靜注視她,“君珂,你告訴我,是不是曾有一個人,為我舍生忘死,不惜生命?”

    君珂垂下眼,去喝那冷了的粥,粥到嘴里無滋味,像此刻復(fù)雜凌亂的心情。

    她不想挾恩求報,她也曾發(fā)誓不和納蘭述提起當日王府那些事,然而此刻欲待否認卻也做不到,因為她聽出了納蘭述語氣里的蒼涼。

    “我出身皇家,玉堂金馬,從小到大,人人說我天之驕子,受盡人間一切美滿尊榮。”納蘭述果然也沒等她回答,自顧自輕輕道,“父王寵我,母妃愛我,我的護衛(wèi)們忠誠于我。我相信我的父王會在我危險時出動大軍來救我;我相信我的母親會在我受難時用盡手段來護我;我相信我的護衛(wèi)們會在生死時刻用自己的命來替我擋厄……但是這些,都不是因為我這個人,父王是因為王府嫡子不能出事,不能因此影響冀北王權(quán)承繼大局;母親是因為她的獨養(yǎng)兒子不能出事,否則所有人的性命都會遭到牽連;護衛(wèi)們是因為他們的主人不能出事,否則堯羽衛(wèi)存在的理由將被摧毀。父親因王權(quán)護我,母親因血脈護我,護衛(wèi)因忠誠護我,卻一直沒有人,因為我這個人本身,愛我,護我。”

    他的手越過桌面,輕輕撫向君珂臉龐,君珂動了動,想讓,卻最終安靜了下來。

    “看這張臉。”納蘭述的眼光,牢牢鎖在了君珂不怎么好看的臉上,君珂下意識地縮了縮,容貌改變后她一直有點在意別人直視她的臉,因為那些憐憫和厭棄會讓再堅強的人也有些承受不住,然而此刻納蘭述的目光溫軟如綢,輕輕拂面,眼神傳遞的憐惜和溫暖,令人錯覺那些不是凸凹不平的肌膚,而遍地開了葳蕤鮮花。

    “這張臉,我記得原來的樣子,不算絕色,但是很細致,很玲瓏,眉間有點開,因此顯得疏朗,鼻尖像玉珠,夜色中會發(fā)亮……”納蘭述手指輕輕地一一撫過,“然而現(xiàn)在,這里中了毒,將肌膚擠漲、變色、凸凹不平,眼睛被擠小,玉珠反而變成大紅果,真不好看……哎你別急著黑臉……這張臉變化這么大,以至于我擦肩不識,哪怕當時有個聲音暗示我,我依舊無法想到那竟然就是你……后來我想……這么美到這么丑,那張臉的主人,她是怎么熬過來的?她哭過沒有?她摔過鏡子沒有?她第一眼看見這張臉崩潰了沒有?我知道有種藥,會讓人瞬間變成這樣,她在瞬間發(fā)現(xiàn)自己可怕的變化時,她做了什么?而又是什么樣的可怕的人和事,讓她遭受這樣的待遇?……”他的手指忽然往上移,在君珂水汽漸漸迷蒙的睫毛上一觸,“告訴我,你也在為她吃過的苦,流淚嗎?”

    君珂飛快地扭過頭,一滴微涼的液體在那一甩間濺出,納蘭述手指一接,淚水落在他指尖,他將指尖湊近唇邊,細細地抿了抿,點點頭。

    “苦的。”他道,“君珂,我知道,很苦。”

    “我還知道。”他手指下移,握住了君珂右手食指的第二個指節(jié),那里斷過兩次,被柳杏林接好,“這里骨節(jié)看起來沒什么,但是仔細看,還是能看見細微的突起,手指一摸更明顯,這里曾經(jīng)斷過,可能還斷了不止一次,是什么樣的事導(dǎo)致斷骨?又是什么樣的情形使同一處斷上兩次?一處未愈的傷口再次受傷,那個人,她痛不痛?而又是什么原因,使她遭受了這些?”

    手指繼續(xù)往下滑,他握住了君珂有些涼的指尖,“告訴我,如今,是不是曾有一個人,因為我,只是因為我,用命,來護我。”

    室內(nèi)有一刻的安靜,一刻之后,君珂揚起眼睫,微微嘆息,她的聲音細碎,心情也如睫毛上淡淡霧氣一般,濕潤,水汽氤氳。

    “有一個人,她和朋友失散,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里生存,來到這里的第一天,她就發(fā)覺自己被欺騙。”君珂微笑,翹起的唇角并無諷刺,“她救過那家主人的命,卻不能換來她自己的生存機會;她明明是一個路過的無辜的人,卻被迫喝著迷魂湯等著代人去死,她來到這里,不曾有人給她幫助和關(guān)愛,遇見的只有欺騙、陷害、冷漠和自私,以至于她曾經(jīng)憤懣地想,這世道如此丑惡,她是不是也該用一張冷漠丑惡的臉去面對。”

    納蘭述靜靜地盯著君珂,握緊了她的手指。

    “突然有一天,在她最危難的時刻,一個曾和她只有一面之緣,也談不上交情和恩情的人,為了她奔赴險境,為了她和家人決裂,為了她險些被害,那天珍珠河的河水很冷,但她的心,在來到大燕朝幾個月后,第一次覺得溫暖。”

    “溫暖不僅僅是因為被救,還因為被救贖,她的信念和價值觀曾經(jīng)險些被惡毒的世道摧毀,如果沒有那個人給出的那份溫暖,也許這個女孩子,她就會一日日冷漠下去,懷著憤懣和不滿,也去欺騙、陷害、爭奪、忘恩負義……最后變成她原先最討厭的那種人,那將是……多么可怕的事。”

    “因此。”君珂輕輕拍納蘭述的手背,“我相信,永遠會有人愿意因為他這個人,拿命去護他,因為,他值得。”

    室內(nèi)一陣靜寂。

    似乎聽得見微濕的睫毛上水汽漸漸干去的聲音;聽得見十里外楓林落葉瀟灑離枝的聲音;聽得見百里之外,有人臨風登高,在深秋的碧藍蒼穹之下,忽然合十,閉目微笑,低語。

    “世間有大智慧,因此有大光明。”

    百里外的低語,響在曠野滌蕩來去的風中,那人摸了摸不留重發(fā)的頭皮,對天意之高,露出神秘的微笑。

    百里之外的客棧里,納蘭述也在微笑,只將君珂的手握緊再握緊。

    君珂卻突然說了句煞風景的話,“今天既然說到這些,周桃的事也解決了,我想……我們也該分道揚鑣了。”

    “為什么?”納蘭述挑起眉。

    君珂抿唇,心想我可不能將和你娘的約定告訴你,看你這德行就像吵架離家出走,我再火上澆油我成啥了?正在猶豫,納蘭述卻突然站起,伸了個懶腰,“那成,你走吧,正好我也有事要辦。”

    君珂怔了怔,回房收拾了包袱,帶著幺雞便走,準備去那傳說中天降悶雷的三水縣看看,她讓紅硯留下來伺候納蘭述……王爺沒人伺候活得成嗎?

    出客棧,雇了輛車出城,行不多遠,聽見后面有馬蹄聲響,直追而來,君珂掀開車簾看去,果然是納蘭郡王大爺。

    “哎呀好巧,真是無意栽柳柳成蔭。”納蘭郡王大爺看見她,好像好久不見當真路上相逢,眉毛挑得高高,“君姑娘你怎么在這里?是要出城嗎?正好正好,我也出城。”

    君珂又好氣又好笑……這家伙明擺著是報復(fù)她來了,當初他也曾要她離開,結(jié)果被她耍了一道,如今三十年風水輪流轉(zhuǎn),他來耍她。

    她唰地甩下車簾,不理他,幺雞從車窗里探出狗頭,兩頰長長的狗毛迎風飛舞,幺雞雙爪扒開,以泰坦尼克羅絲的船頭張臂經(jīng)典姿態(tài),向后面吃灰的納蘭王爺表示了由衷的優(yōu)越感。

    納蘭郡王不以為杵,一揮臂,扔出一塊香噴噴的東西,“接著!”

    幺雞狗頭一甩,接著一大塊汁水淋漓的牛肉,頓時狗心大悅,捧肉大啖,也不鄙視了,也不優(yōu)越了,納蘭述馳近,摸它高貴的狗頭,也沒意見了。

    “幺雞,好久不見,你們要去哪里啊?”君珂隔簾聽見納蘭述煞有介事地在問那頭饞狗。

    “嗷唔。”幺雞頭也不抬。

    “哦,三水縣啊。”納蘭述自顧自翻譯完幺雞的回答,“正好正好,我也要去哪里。”

    “車夫!”君珂忍無可忍,唰一下掀開車簾,“麻煩快點。”

    車子速度加快,納蘭述也不追,停馬立在原地看車輪攜煙塵滾滾而去,喃喃數(shù):“三……二……一!”

    “啪!”

    君珂馬車的右車輪的輪轂突然飛了出去,車子一歪,車輪滾出,車子頓時向一邊傾斜,早等著這一刻的納蘭述立即閃電般掠出,手一伸便頂住了歪斜的車身。

    “嘿。”他探頭,挑眉,對歪倒在車里的君珂展露下俯四十五度角明麗微笑,“君姑娘,車子怎么倒了?真是太巧了,正好給我遇見,受傷沒有?需要我借馬給你騎嗎?”

    君珂:“……”

    兩個時辰后,換了輛馬車的君珂,在隔鄰的丁河縣驛站茶棚喝茶,忽然有人大步過來,在她身邊坐下,挑眉,驚喜地道:“啊,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真是太巧了,君姑娘,又見到你了!正好正好,我也喝茶。”

    君珂:“……”

    半下午后,在丁河縣悅來客棧準備住宿的君珂,剛和小二要了一間房,忽有人快步而進,到她身側(cè),挑眉,驚喜地道:“啊!有緣千里來相會,君姑娘,你也住店嗎?真是太巧了,正好正好,我也住店。”一邊伸手招小二,“小二!來間房,在這姑娘隔壁的就成!”

    君珂:“……”

    第二天早上,君珂在和帳房結(jié)賬,忽聽有腳步聲接近,君珂不等他走近,轉(zhuǎn)身,挑眉,“驚喜”。

    “啊!納蘭兄,真是相逢何必曾相識,你昨晚就住在我隔壁,今早居然還能遇見,真是太巧了,現(xiàn)在是不是正好正好要結(jié)賬?”

    “不。”納蘭述答,君珂剛怔了怔,就聽他正色道,“我是來告訴你,我們一天居然遇見了四次,這真是千載難逢的緣分,是老天的意思,違天者不祥。所以君姑娘,雖然你十分不愿意和我同路,但是我還是決定要跟你一起走,這是我的意思,你可以提出反對,不過我不予接納。”

    說完他上前,將君珂往胳膊里一夾,紅硯跟過來順手提了君珂包袱,幺雞爪子一抬就換個方向到了紅硯身邊,一行人面不改色,坦然自如,出門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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