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千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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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手靜靜遞了個東西過來,周桃一手挽髻一手去接,頭一抬,銅鏡里赫然便是君珂那張消腫消了一半的臉,用一種似乎平淡又似乎譏嘲的目光,緊緊盯著她。
周桃一驚,手一顫,接過的東西無意識地往耳上一湊。
“咔?!?
極細微的聲響,周桃卻瞬間一聲痛呼,手一摸,耳垂上鮮血直流,一個利齒樣的東西緊緊咬合在耳垂上,痛得鉆心,正是她曾經吃過虧的小精鋼夾子,周桃不敢扯,一手捂著鮮血直流的耳朵,霍然轉身盯著君珂,君珂目光呆滯,將掌心一個南珠耳環,無辜地撥了撥。
“小姐,你拿錯了。”
周桃:“……”
如此三番,周桃也不是笨人,自然覺得不對勁,她懷疑納蘭述,但納蘭述溫柔呵護無可挑剔,周桃覺得,如果他知道真相,何必還對她這么上心?應該就是君珂裝傻有心要整她,惡從心起,便尋思著要殺了這丫頭。
只是她現在等于四面楚歌,紅硯君珂一左一右住在她隔壁,到哪都盯著,納蘭述深情款款,恨不得把她捧在掌心里,一刻不肯離開視線,她想買砒霜,去不了,她想買刀劍,去不了,她想假裝游湖再推君珂一次,還是去不了。
再三思量,周桃覺得,也只有鋌而走險了。
此時他們已經離開了定湖城,一路向燕京進發。納蘭述君珂現在依舊直往燕京方向,是因為剛剛聽說三水縣有奇聞,什么夜來雷聲如鼓重擊大地,之后某地寸草不生什么的,君珂就想倒像什么天降隕石的現象,那么會不會天上又降隕石又掉下人來呢?會不會掉下什么景橫波太史闌文臻來呢?自然要第一時間趕去看個究竟,當然,周桃是不知道這些的,按照納蘭述的說法,去燕京只是因為,要給她“治毒傷”。
這一晚投宿的這家客棧,居住了好一批年青男子,個個神完氣足,步態矯健,聽店家口氣,這是上京趕武舉的考生,燕京三年一度的武舉開考在即,這些人都來自各大武學世家。
周桃聽見這個消息,摸摸自己多穿了幾個洞的耳垂,陰冷地笑了下。
當晚那批武舉考生相約了出去喝酒,喝到醉醺醺各自回房,其中有位鬧了肚子,在茅廁里蹲了半天才徹底解放,出茅坑時,有點頭重腳輕步履踉蹌,突然一陣風來,吹起一件東西,柔柔地覆在了他的臉上。
那人大驚,趕緊伸手扯下,卻見是一方粉紅繡帕,繡交頸鴛鴦,繡工精致細膩,鴛鴦羽翼分明,月光微風下輕輕拂動,幽香暗送,聞得人心也一陣陣蕩漾。
武舉愕然抓著香帕,無意中一抬頭,便見前方小樓半卷簾櫳,月光堆了滿軒似雪,有人香鬢宛宛,笑靨深深,正將他凝望。
小軒窗,晚來風,誰家伊人倚雕櫳。
月色下那女子風鬟霧鬢,眼波朦朧,七分顏色也添了十分。
那少年幾疑夜入蓬萊,邂逅云間神女,又或者誤走了幽靜山野,和那媚色野狐有了一段孽緣,一時舉著繡帕,發癡了。
那少女卻突然紅了臉,抿唇一笑,伸指對他一指,做了個“還我?!钡目谛?。
少年心中一蕩,起了挑逗之心,有心賣弄武藝,腳尖輕點,竟然踏著那樓前玉蘭花樹飛上,將那繡帕掛在了樹梢,離那少女有一臂距離。
隨即跳下樹來,笑吟吟做了個“去拿啊”的手勢。
那少女含羞帶嗔看他一眼,頓時這少年又魂飛了三分,正想著不要為難美人,少女卻似有幾分倔強,當真自己爬上窗臺,去夠那帕子。
她微微踮著腳,一手提著裙擺,一手去夠手帕,踮起的腳踝小巧精致,崩出緊而流暢的弧線,月色下看來一截白玉瓶似的。
少年屏住呼吸,眼睛也不敢稍眨,眼看那少女顫巍巍地要夠著手帕,突然身子一傾,重心不穩,竟自樓端翻滾掉落。
少年大驚,沖上去便接,好在他一直站在樓下,反應又快,只覺得手上一重,香風沁鼻,那少女嚶嚀一聲,已經落在了他的臂彎。
少年拎起的心落地,軟玉溫香抱在手,神魂也飄了不知著落,好半晌才想起唐突佳人,正要詢問人家名字來歷送回宿處,不想頭一低,發現少女已經暈了過去。
月光斜斜照過來,照著桃花人面,黑而纖長的睫毛上,還掛著盈盈淚滴。
少年心中一蕩,某處一硬,掌心一熱,膽子一肥。
……后半夜的時候,某間房內傳來細碎的低吟,像無數爬行在夜色脈絡上的螞蟻,在幽微處將沉潛的陰謀搔動。
忽然又有了低低的哭聲,埋在人的懷里,不吵鬧,卻令人疼憐,聽見這哭聲的人,自然要噓寒問暖地詢問,于是就有了午夜的哭訴,堪憐的身世,被欺壓的弱女,悲催的人生。
在那個周小姐獻身上演的苦情故事里,君珂扮演了丑陋的大房嫡出姐姐,搶占了妹妹的未婚夫,還想逼死妹妹,狠毒地在漫長的時間里,不斷用肉體和精神的雙重壓迫,來試圖要了脆弱溫柔善良可憐的妹妹的命。
當然,還要展示點傷疤,好讓這故事更加可信并惹人疼憐的,于是不僅是耳垂,便連踝上、頸項、胸前、幾百年前一滴熱油的小傷也找出來一一展示,恰好都是私密部位,傷疤未必找得著,眼福倒是給人一飽,正好換一回輕憐密愛,溫柔撫摸,再戰三百遭。
再戰三百遭之后,人都睡了,自然不能不管枕邊人眼淚漣漣的苦情史,少年義憤填膺,百般許愿,定要那惡毒的嫡女姐姐亂刀分尸,不得超生,聽得苦情妹妹又是淚飛頓作傾盆雨,再戰三百遭。
半夜大戰,周姑娘纖纖欲折,少年精神昂揚,打算將苦情女送回去,便趁熱打鐵,持刀去殺那個惡毒姐姐。
這家客棧的上房也是連棟的二層小樓,對開軒窗,那武考生將周桃送回二樓第三間她的臥房,周桃指指隔壁,悄聲示意:“那里面睡了我姐姐和她的丫頭,別認錯了,圓臉的是丫頭,丑的是我姐姐?!?
武考生點頭表示會意,持刀出門就準備去隔壁,剛帶上周桃的房門,忽然眼前白影一閃,似乎有什么東西從腳下一竄而過,速度快得肉眼難追,武考生竟然被絆了個踉蹌摔倒在地,隨即覺得什么東西從頭頂上一溜煙踩過,叼起了他的短刀,他剛來得及抬起頭,那白影已經銜著他的刀速度逃走,武考生只來得及看見那東西飄揚的尾巴,泛著銀光的淡藍色,像無數層冰雪堆積泛出的色澤,無法形容的淡與美。
武考生怔在那里,自己都覺得像是遭遇一場幻夢,世上哪有這樣的顏色?世上哪有這樣的速度?狐貍不如這迅捷,獵豹不如這輕靈,這是什么動物?
眼看武器將被偷走,武考生來不及再思考,爬起來就去追刀,一直追出了客棧,他的身影剛剛下樓,納蘭述的后窗開了。
他悠然探頭看看天色,不急不忙翻身出窗,手掌輕輕在墻面一按,便橫空挪移出丈許,夜色里蜻蜓一般飛越過墻面,直達周桃后窗外,悄無聲息開了窗,輕輕落地。
周桃大戰六百回合,十分疲憊,只是想等得手的消息,撐著不敢熟睡,一陣朦朧中聽到響動,喜道:“得手了么……”話還沒說完,眼前一黑,已經被人點了穴道。
納蘭述的手從她的睡穴上收回來,注視她半晌,搖頭冷笑一聲,隨即像拎垃圾一樣拎起她往門外走。
隔壁的門開了,君珂神色古怪地出門來,還不忘抱著她自己的枕頭。
她對納蘭述拎在手里的周桃看了看,問:“要她性命?”
納蘭述摸著下巴,微笑,“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她如今什么結果,就看她之前如何種因,與你我無干的?!?
君珂瞅了他一眼,月光浮沉云影如波,那人笑意靈光四射,忽然覺得這只似乎也像個狐貍。
她笑笑,進了周桃房間,而納蘭述自然把周桃換進了她們房間,先是用被子嚴嚴實實將她蓋住,后來想了想,又掀開被角,露出周桃半邊臉龐。
“看你運氣。運氣好你就這么死了,運氣不好……”納蘭述微笑,“你就會明白,殺人才是最簡單最不好玩的事,真正的教訓比這要痛苦得多,總要你明白,耍天耍地,耍不得納蘭述?!?
隨即他在被褥上擦了擦自己的手,嫌棄地擦去周桃那些脂粉氣味,施施然回房,睡覺。
過了會兒,武考生拖著疲憊的腳步回來,他沒能追到自己的刀,一開始還隱約見個影子,后來便連幺雞尾巴毛也摸不著了,他悻悻回到客棧,開始覺得今晚的各種艷遇奇遇透著詭異,但還是覺得好歹得有個交代,沒了刀,手一樣可以殺人,于是再次直奔君珂紅硯的房間。
不費什么事弄開房門,武考生躡足走入,房間后窗窗戶半掩,月光薄薄如霜雪,被褥里露出長長黑發,顯示睡著的是女子。
武考生伸出手,心虛地沒看被頭露出的半張臉,月色下手指如鋼鉤,緊緊勒住了那個纖細的脖子。
周桃被點了睡穴,睡夢中依舊能感覺到窒息,下意識地拼命掙扎,咽喉里發出格格的聲音,武考生第一次殺人,又殺的是與自己無仇的人,多少有些心虛,周桃一掙扎,他的手指下意識一松,頭一低再看,月光照亮半邊慘白的臉,赫然是周桃!
武考生發出一聲驚呼,立即松手,一退丈遠。
這是怎么回事!
驚駭之下的武考生幾疑見鬼,迅速奔到廊前,將房間仔細地看了看,沒錯啊,周桃應該睡在隔壁,而這間,睡的是她的姐姐才對,就在剛才,周桃還在隔壁房間,軟軟倚著他,指著這間房說里面住的是她最恨的人。
武考生百思不得其解……是遇上了傳說中擅使邪法的紅門教姑,還是真的遇見了狐精野怪?傳言里那種東西擅使障眼法,以戲弄人為樂,難道他今晚所謂艷遇傳奇,都不過是一只媚狐月下生蜃,玩的耍人把戲?
于是那些野狐吸陽的傳說立即奔入腦海,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別說不敢再回去殺人,連自己房間都沒敢呆,當即卷卷包袱離了客棧。
他逃得慌張,沒有注意到樓梯拐角上端,有一個身影斜斜倚坐,看他離去。
那人姿態閑適,長腿懸空悠悠晃蕩,拈了朵黃色雙莢槐花細細地嗅,將那粉黃的花瓣扯了慢慢吃,槐花芬芳香甜,他口齒間因此有淡淡馥郁氣息,嬌艷花朵上的一雙眸子,眼神清透而又光彩變幻,不可捉摸。
納蘭述。
暗影廊間,他注視著那武考生倉皇離去的背影,微微一笑,笑得有那么點不懷好意。
這位,想必以后很久一段時間,想到今晚這一幕,都得冷汗直流,疑神疑鬼吧?……這也算給這輕狂少年的一個教訓了。
種什么因,得什么果。如果他當真心惡殺人,那么當他發現殺的是周桃,懲罰自然更重。
納蘭述自認為不算好人,但也算恩怨分明,武考生這樣的人,本就不值得他太費心。
他懶洋洋回周桃房間,把睡穴未解的周桃拖出來,那邊門開了,君珂抱著自己枕頭打個呵欠踱出來,咕噥:“大半夜換來換去地還讓人睡不?”
納蘭述又好氣又好笑地敲了一下她腦袋……沒良心的丫頭,好歹你還睡著,我可是一直守著呢。
他的手指落在君珂柔軟的發上,不知怎的心也軟了軟,立刻覺得君珂被吵著了睡眠確實有罪,一腳踢開隔壁房門,將手里周桃哐當一下扔進去,笑道:“喏,給你出氣。”
周桃落在地上砰地一聲,君珂笑著搖搖頭……誰說這家伙正人君子的?以前都看走眼了!
這回各自都睡安穩,不過第二天一早,樓上便轟隆一聲巨響,像是有人推倒了重物。
“啊……”
周桃歪坐在地上,瞪著斜對面妝臺上的銅鏡。
她早上醒來,第一感覺就是渾身疼痛,像是被人用車子狠狠碾過,當時以為是昨夜六百回合大戰的后遺癥,撐著爬起身來,手一按便是一怔……怎么在地上?昨夜明明睡在床上的???
再一抬頭,正對上鏡子,里面的人一張蒼白的臉,脖子上深深一道黑色的勒痕!
周桃一瞬間險些以為見鬼,愣了一陣子才發現這是她自己。
啊……
周桃跳起來,撞倒了凳子。
她撲在鏡子上,手顫抖地擱在那勒痕上,指尖清晰地感覺到那條黑印的深,還有五個指痕,咽喉的疼痛如燒灼,提醒她一切真實存在……她被人(或鬼?)半夜勒過脖子?!
周桃呆呆看了半晌,啪一下又推倒鏡子,拔腳就向外奔,砰一下推開隔壁的門。
門開了,鏡前梳頭的君珂,不急不忙轉頭,對她一笑。
這一笑周桃又是一個晴天霹靂,連著倒退三步,心知不妙,二話不說轉身就走,回房,匆匆開始收拾包袱。
四面楚歌,八方埋伏,此地不善,不可再留!
“小姐你去哪里?”門口人影一閃,紅硯和呆丫頭君珂,一左一右門神般堵在門口。
周桃眼神一厲,正想將兩人推開,突然看見紅硯和君珂脖子上,赫然也有黑色勒痕。
周桃一呆,推出去的手停在半空,眼神里掠過驚訝……怎么回事?難道不是自己被耍,而是真的昨晚集體遇鬼了?
她愕然指著兩人的脖子,紅硯和君珂傻呆呆地一摸,也露出了驚駭的神色,周桃怔怔看著,一時心中如罩云霧,混沌迷蒙。
眼看著被紅硯發現,又出了這么離奇的事,暫時是走不了,周桃退后一步,揮手示意兩人出去。
紅硯和君珂轉身,門口窄,同時轉身的兩人擠在一起,君珂身子一斜,一個小小的黑色玉墜從她袖子里滑出。
周桃眼尖,看得真切,立即上前一步,將那東西撈在手里,君珂渾然不覺,自顧自走開。
等人走了,關上門,周桃低頭一看掌心東西,頓時心中狂喜。
那是一塊黑色的玉,質地細膩堅硬,正面是納蘭氏皇族專用圖騰馭日金龍,背面是仙山云霧,霞間神鳥,圍擁著古篆字“冀”。
周桃是冀北統兵大將家的獨養小姐,如何不明白這塊玉代表的含義,這分明就是冀北王府近乎至高無上的嫡系傳承代表證物,居然出現在那丑女手中!
周桃眼底掠過一絲嫉恨……她在魯南王府號稱受盡寵愛,但那嗇刻的老頭子,所謂恩寵也不過多給她幾件首飾而已,王府核心權柄,離她足有十萬八千里,不想這個什么都沒做的丑女,居然就得了納蘭述如此歡心!
她將玉緊緊握在掌心,心中謀算著該如何利用這寶物,不知不覺便走到樓下,突然看見納蘭述身影一閃,拐過墻角。
納蘭述一向姿態自如,很少有這種謹慎鬼祟之態,周桃好奇心起,悄悄跟了過去。
納蘭述一直走到客棧偏僻的西北角,那里有處竹林,竹林里已經有人在等候,看見納蘭述過來,恭恭敬敬施禮。
“主子……千霞谷那三千精銳鐵騎……等候您的命令……”
納蘭述聲音沉吟,“我這邊還有事,這樣吧,讓人帶了我的信物去,調動鐵騎去攔堵魯南王世子……魯南那老家伙,竟然敢和我冀北大將勾結,動我冀北根基……不給他個教訓怎么行?”
“殺還是擄……”
納蘭述眼角斜飛過去,“你看著辦么!”
隨即想了想又道,“王世子還沒到魯南冀北邊境,你們不要太早出動打草驚蛇,先替我辦件別的事……”兩人走到竹林另一邊,說話聲音越來越低,漸漸聽不見了。
周桃無聲無息地,向后慢慢退了出去。
晨間日光照著她鬢發微亂的臉,她表情獰厲,眼神得意而歡喜。
天無絕人之路,不是么?
本來心中無措,不知該留該走,留,像懷抱一堆炸藥一樣疑神疑鬼惴惴不安;走,又覺得納蘭述似乎并沒有發現不對,這么一無所得地離開實在心中不甘,如今好了,老天自有意旨,指引她走上最合適的道路。
把這個重要的信息報給魯南王或者世子,何愁以后沒有出人頭地之機?
她手中有納蘭述的重要信物,不怕魯南王府不信。
想到這重要信物,她心中又是一動……聽納蘭述剛才口氣,似乎那三千鐵騎還在聽命等候,只等信物到來便聽從指揮?似乎準備拿信物去發令的人暫時還不打算過去,那么,她是不是可以搶先一步,拿了手中的東西,去接收了那三千鐵騎?
如果能將冀北王府的秘密精銳,引到魯南王面前……那才是無可比擬的大功!
周桃捏緊了手中的玉,眼底閃著興奮的光,她一向膽大,將門虎女,養出一身潑辣敢為的性子,誰知周家傾倒于頃刻,她無奈托庇于魯南王府,和一群女人爭風吃醋,心中早已壓抑了太多不滿,遇見納蘭述原指望攀龍附鳳改善境遇,不想也是事事不如意,此刻這個想法雖然冒險,卻是當前可以闖出新天地的唯一契機!
周桃主意已定,后退的步子越發加快,匆匆回房,看見納蘭述還沒回來,紅硯和君珂去了廚房準備早飯,趕緊隨便收拾了點細軟下樓出門,一溜煙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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