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千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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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珂抿抿嘴,冷笑道:“好,好!好!”
她只說了三個“好”字,一聲比一聲慢,一聲比一聲重,到最后一個字,驀然噴出一口血來!
剎那間眼神血紅,悲憤無倫!
舒平接觸到這樣的眼神,心中大震,霍然倒退。
黑色身影一閃,君珂暴起!
她并沒有撲向舒平的方向,相反一個轉折,踏過身前重重疊疊的人頭,向外直沖。
“她要逃出去!”
“攔住她!”
“抓活的!抓活的!”
草原士兵一陣大吼,人潮頓時涌過來,外圍結陣,內圍出刀,刀尖一排向內,一排向上,寒光如林,阻住君珂道路!
砰砰幾聲,君珂彎著腰,護住腹部,踢飛了內圍的幾個士兵,將那些人的身子,狠狠撞在向內逼近的刀尖上!
隨即她踩著那些被刀貫穿的身子,一躍三丈,半空里鮮血飛灑,濺了底下士兵一頭一臉。
“起刀——”一聲雄渾的長喝,后排士兵長刀一變,一排戳起一排橫掠一排豎擋一排斜點,雪亮的刀光如一道波浪起伏的月下長河,層波逐浪,翻卷無休,封死了君珂的所有退路。
鏗然一聲大響,君珂的劍和底下的群刀接觸,被震得半空一個筋斗,如一只黑色燕子不勝狂風搖擺,一個倒翻不得不退回原處。
草原人這刀陣,不知道是誰的主意,完全堵住了君珂乘隙而出的可能,君珂每攻擊一人,都會遭到其余所有人的刀擋和反攻,使她無法各個擊破,殺出缺口。
她連沖三次,三次被擊回,鮮血四濺,包圍圈不僅沒被沖開,反而在漸漸縮小。
君珂披頭散發,遍身血染,一縷黑發粘在額頭,反襯得顏色雪白,被圍困得生機越來越小,她也沒有驚惶畏懼之色,一手按腹,一手據膝,抬頭看著對面,目光灼灼。
草原人也有些凜然,不敢冒進——這女子重傷之下,依舊相當了得!
驀然一聲清叱,黑影沖天而起,一劍光環如練,直撲刀陣中心。
草原人故技重施,豎刀相攔。
君珂忽然橫劍一撩,長劍水蛇般一游,已經將四周數刀都粘住,隨即她棄劍!
臨陣棄武器,令所有人都一呆,一呆的空隙里,君珂的手,霍然順著一柄刀沉了下去!
她竟然以空手,順刀背滑下,在那個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奪過他的刀,反手一抓他的脖子,將他拎起,大力橫甩!
人體被甩飛出去,擋住底下刀陣,君珂踩著那人身體,身影一閃就要沖出包圍圈。
霍然外圍處齊齊馬嘶,聲音雄壯,隨即最外面那一圈一直沒有動手的假冒云雷軍,齊齊將衣裳一撕。
深黑鐵甲,高大身形,駿馬雄壯,眼神冷酷。
最外圍,騰云豹近衛營精英!
那些人幾乎不用招式,直接拿自己的身體,策馬迎上!
金屬交擊巨響震得人耳朵發麻,君珂奪來的彎刀砍在一個近衛營士兵的胸膛,對方晃了一晃,君珂手中彎刀卷起!
“她已力竭,轟拳!”一個近衛營頭目立即根據這一刀,察覺了君珂的狀態,大聲下令。
近衛營士兵齊齊出拳,拳上竟然也裹滿鐵甲,每個人抵在前一人的肩上,最前面一人,一拳擊在君珂沒來得及放開的刀上。
砰然一聲,彎刀寸寸碎裂,濺開雪亮鐵片如月光,大部分射在君珂身上,那些鐵片上聚集了近衛營士兵雄渾的合力,全部通過刀把的震動擊在了君珂身上,君珂哇地一聲噴出一小口鮮血,身子向后倒飛,飛得比先前沖出來時還快,半空中君珂猶自扭身,手臂一抬,一塊鐵片飛了出去,卻不是沖著近衛營士兵,遠遠地越過人群,隨即君珂身子再也無法控制,斷線風箏般落回原處。
內圈的刀見她落下紛紛收起,眾人得的命令是留她活口,自然不能令她落在刀陣上,卻有一柄刀,閃電般爆出。
“還我兄弟命來!”
出刀的漢子,臉色慘白,眼睛血紅,牙齒咬得格格響。
他是剛才那個被君珂拿去踮腳的士兵的哥哥,親生兄弟的死,令他憤怒無倫,早已忘記了大王的命令。
長刀爆劈!
眼看君珂就要被刺個透心穿!
“我來救你!”突然一聲低叱,君珂背后山壁之上,竟然撲下一個人影,紫光一閃,擋在君珂身后,接住了她的身體!
“哧。”
長刀入肉聲響,驚得君珂臉色一白,霍然一個轉身,一把接住身后那人,翻身落地。
低頭一看,一柄長刀穿過那人脅下,透身而出,刀尖鮮血殷然,離心臟要害只差幾分。
君珂一看那人的臉,震驚得倒吸一口氣。
竟然是堯國女皇的那個紫衣侍女,步妍!
“步妍!”君珂半跪在地上,抱住她的身體,連連呼喚,“你醒醒!你醒醒!你怎么……你怎么會在這里!”
“統領……”步妍慢慢睜開眼睛,虛弱地望著她一笑,道,“我本就是……女皇武侍……承蒙您關照……一直很感激……今晚女皇讓我也跟了出來……本來我想萬一有事……也好接應……誰知看見您中計……”
“好了別說了……”君珂吸一口氣,匆匆給步妍包扎,她臉上的神情,有點奇異,但很快便替昏迷的步妍裹好傷,將她負在背上。
此時遠處也傳來一聲慘叫,草原騎兵回頭,才發現不知何時,君珂最后射出的那塊鐵片,竟然已經嵌在了舒平臉上,將他的右邊眼珠打碎!
草原騎兵震驚地看看舒平,又回頭看君珂,此時她臉色慘白,一身染血,剛才被近衛營合力一拳轟出的手臂衣衫,竟然全部破碎,連手臂都露了出來,狼狽得無以復加。
草原騎兵們的神情,卻比先前要凝重尊敬了許多——無論是男勇士還是女勇士,草原人都欣賞這樣的人物。
當然,逼近的刀,卻是巋然不動的。
遠處舒平在慘叫,他為了取信冀北聯軍,本就是重傷之身,肉玉恢復了他部分身體機能,但傷勢仍在,此刻君珂含怒一擊,他哪里經受得起。
君珂咳嗽幾聲,仰頭嘶啞地大叫,“舒平,滋味如何!”
“你這……賤人!”舒平掙扎著大罵,“好狠的心!”
“狠心……”君珂悲憤地笑一聲,大喊,“我冒險前來救云雷,我拼死送你出重圍,你竟這樣對我!到底誰狠心?”
“那又如何?”舒平此刻痛極,怒發如狂,只想刺傷君珂,讓她傷得比自己更重,“何止是我的意思!這是云雷全軍的意思!所有將領商量過的!君珂,是你先對不起我們!是你答應以命相償!現在我們就是要拿你的命,鋪回回家的路!”
里圈一陣沉默近乎窒息,半晌,一聲大叫,穿透這夜的黑暗和帶血的凝重。
“云雷!云雷!”
沒有多一句言語,沒有責罵怨怪,只是兩聲呼叫,卻令在場所有人心中驚顫凜然,為那短短兩句里,凝血帶傷的悲憤!
舒平心中舒暢,得意大笑。
“咻。”
一柄長槍,閃電襲至,伴隨著一聲同樣悲憤,還帶著無限不可置信的大喝。
“舒平!”
撲哧一聲,長槍穿舒平后心而過,那正得意嘶啞大笑的男子,身軀驀然僵住,半晌在馬上,緩緩回身。
他驀然瞪大眼睛。
身后,一個少年兩手空空。神情憤怒,狠狠瞪視著他。
少年身后,還有無數的穿著鑲金邊黑衣的男子,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神情,面色慘白地齊齊盯著他。
舒平面色也漸漸慘白。
他張了張嘴,半晌,才發出吃吃的聲音。
“云……雷……”
云雷軍怎么會在這里?
不是應該在五十里外的草原上被圍困?
對面,云雷軍白著臉,看看舒平,看看對面擠滿山坳的草原騎兵,看看草原騎兵圍困里的遍身染血的君珂。
大部分人,露出震驚羞愧,無地自容的表情來。
云雷軍今晚,確實不該在這里。
他們被草原人圍困,還在商量著突圍的辦法,商量怎么去救回舒平。
誰知道上半夜的時候,忽然草原人的圍困出現了混亂,黑夜里似乎有一群軍隊打了過來,撕開了草原騎兵的包圍圈缺口,他們當時以為這是冀北聯軍來救了,誰知道這些人居然也穿著草原人的裝束,并且并沒有對他們表明身份,驅散草原騎兵之后,這批后來的人,竟然操刀,再次對他們追殺而來。
云雷軍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無奈之下只能繼續逃,那些追兵也很奇怪,并不對他們下殺手,也不傷他們一人,卻將他們有意無意驅趕向野溪嶺方向,每次他們要走岔,那些追兵便出手,像趕羊入圈一樣,將他們慢慢趕了過來。
等他們到了野溪嶺,那些追兵不動了。
而他們,也聽見了舒平和君珂的所有對話,看見了君珂為救他們被困被刺的慘烈一戰。
君珂飛濺的熱血,幾乎瞬間燙著了所有還對她有怨尤的云雷軍的心。
當舒平最后那句話說出口,云雷軍忍無可忍。
長槍飛射,云雷軍第二次對自己生死與共的兄弟下手。
舒平晃了晃,露出懊悔的表情,將死的一刻,靈智清明,他忽然隱隱約約覺得,似乎有什么事,自己落入了別人的套中。
“我也是……想回家……”
最后的解釋,沒有人聽見,舒平絕望地低低呻吟一聲,手一撒,墜落馬下。
最后一刻,腦海里忽然掠過一句話,是他那年老睿智的祖父,曾經的一句忠告。
這句忠告被他早已忘卻,卻在此刻翻涌而起。
“以為自己很聰明的人,往往都會蠢笨地,踏入別人的陷阱。”
云雷軍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看舒平的尸體,再遙望包圍圈里,半跪于地,低頭喘息的君珂,眼神里愧疚羞恥不住翻涌,只覺得腳下千鈞之重,不知道該向后還是向前。
那被他們拋棄決裂的少女,在他們有難時,決然夜奔赴援,卻因此遭遇陰謀陷阱和傷害,一腔熱血踐踏至底。
她該怎樣的傷心悲憤和絕望?
而他們,又該如何地面對她?
沉默彷如會傳染,漸漸演變成窒息,卻有一個聲音決然響起,驚破這一刻的尷尬。
“統領,我們來救你!”
高叫的人,是那個出槍殺舒平的少年,也是當初云雷決裂之日,首先選擇放棄的少年。
一聲出驚醒所有人,每個人都拔出了武器。
“統領,我們來救你!”
聲響漸漸連綿一片,轟然如潮,人群圍困里君珂抬起頭來,眼神里晶光一閃。
“由得你們救?”忽然又是一陣馬蹄作響,人聲冷冷傳來,屬于草原人的生硬口音。
云雷軍們駭然回頭,便看見黑甲持錘,騎著高大名馬的士兵,無聲無息地,如巍巍城墻,橫在了自己身后。
而原先吊在他們身后,將他們一直趕到這里,相距里許的那個神秘的草原軍隊,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云雷軍看見身后那一群,頭皮就一炸,這是羯胡王牌的近衛營軍隊!
現在他們身處于前方草原騎兵和后方近衛營之間,竟然不知不覺又被包圍。
“再多人來救這個女人又如何?”近衛營一個頭領冷笑,“我們已經等了很久了!”
“投降。”一個頭領道,“接受整編,幫我們再做一次吸引冀北軍的事,就放你們走。”
云雷軍們對望一眼。
隨即各自笑笑。
眼神里有歉疚有羞愧有無奈有茫然,唯獨都沒有怯弱。
“兄弟們已經夠丟人了。”一個大漢慘然笑道,“難道還要人不做,去做狗?”
“殺!”
云雷軍的呼喊和近衛營的命令同時沖口而出,剎那之間,黑影連閃,一部分人撲向前方圍困君珂的草原騎兵,一部分迎上近衛營。
本就被困在中間,兵力不足的云雷軍,竟然在劣勢之下不惜分兵,也要援救君珂。
君珂抬起頭來,眼底晶光更亮。
“殺——”
忽然又是一聲,卻不是從兩方戰陣中傳來,來自更遠一點的后方。
近衛營和云雷軍已經快要撞上,第一批沖向近衛營的云雷軍,就是去送死,打算拿自己的命頂上近衛營的重錘,替后面的兄弟開道逃生,眼看著對方的重錘揮起,轟然落下,擊斷他們拼命架起的長槍,砸向他們的腦袋,云雷士兵們眼一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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