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勢宣告-《千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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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的權(quán)力可以再奪回來,失去的健康,要怎么追回!
癌癥……這種和精神因素關(guān)聯(lián)極大的病,原本不該侵蝕他自幼練武的身體,然而終究是打擊太過,絕望太過,壓力太過,背負(fù)太過,之前的滿門滅絕苦痛太過,三年日日夜夜的自責(zé)折磨太過,鐵打的身體也經(jīng)不住經(jīng)年日久的戕害,那些有毒的細(xì)胞,黑暗的情緒,無聲無息浸潤了他的健康。
一切仰仗他深厚的內(nèi)力和驚人的毅力壓制,病早早潛伏,卻以一種緩慢的態(tài)勢發(fā)展,直到她突然回歸,身心意志驟然一松,疾病頓時像壓得太緊的彈簧瞬間反彈,傾覆了長久的壓制,炸碎了完整的天空。
他會在五丈營之戰(zhàn)中不顧一切選擇以自身做誘餌,是不是因為,他內(nèi)心里,對自己的身體,也有了不祥的預(yù)感?
三層褥子都已經(jīng)濕透,君珂的臉竟然已經(jīng)在柔軟的綢緞上摩擦出血痕,黑暗中隱約有點動靜,納蘭述醒來了。
“小珂……”他還沒睜開眼,就在呼喚她。
“我在這里。”君珂控制著聲音,平靜,甚至還帶一絲微微笑意,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你剛才可嚇?biāo)牢伊耍t(yī)官說你積勞成疾,有點內(nèi)傷,你還一直強壓著不露端倪,所以突然爆發(fā)了。你怎么這么不會好好照顧自己。”
納蘭述凝視著她,眼神清澈,“一點小毛病而已,小珂,你哭過?”
君珂心中一跳——黑暗里他又沒神眼,怎么看得清?是感覺吧?
“對,你把我嚇哭了。”她將臉擱在他掌心,“以后再不許了。”
“真是脆弱……”納蘭述喃喃,手指蜷著在她臉上搔了搔,“你的臉好涼……小珂,我有點累,暫時也許無法照顧你,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當(dāng)然。”君珂笑,“咱們還要在一起活八十年,還要生十八個孩兒,誰都要好好的。”
“八十年……一對老妖精,挺好……你今天有點奇怪。”納蘭述閉著眼,撫摸著她的鬢角,“哪里有不對嗎?”
君珂握緊了他的手,想了想,聲音莊重。
“納蘭,我們在一起六年,分別倒有三年多,在一起的時候不覺得什么,離開了之后,才發(fā)覺誰都離不開誰。今天你倒在我懷里,我連呼吸都停了。這樣的事,在我死之前,我不想看見第二次。”她平靜地道,“活在一起,死在一起,上戰(zhàn)場在一起,打到哪里都在一起,誰受傷就背著誰,誰死了就跟著誰,活著睡一窩,死了躺一個棺材,你嫌擠我也不管。上天入地,都在彼此視線范圍里,你說,好不好?”
“這實在不像你會說的話。”納蘭述似乎想了一下,笑起來,“我以為你會說,如果你死了,要我不要等你,不要難過,趕緊再娶一個。”
“我干嘛要那么大方?”君珂嗤地一笑,“再娶一個?她有我好嗎?有我美嗎?有我能干嗎?”
“你可真……叫什么來著?自戀?”納蘭述微笑,“可是我喜歡。”
“跟你學(xué)的。”君珂站起身,“咱們說好了哦。”
“唉……”納蘭述閉著眼睛喃喃道,“幾百年前我就想對你說這些了,到今天你卻搶先說了出來,太沒意思了。”
“以后我搶你的東西多呢。”君珂叉著腰,興致勃勃,“納蘭,你那天說要吃我的軟飯,是真的?”
“當(dāng)然。”納蘭述若無其事,“你云雷跑了一趟,對政事有興趣了?有興趣就你來啊,我早厭煩了。”
“我迫不及待呢。”君珂捋袖子,“想起三年前那群酸儒混賬的刁難,我就一肚子火,只要你答應(yīng),這次我回去一定整死他們不可。”
“我有什么不答應(yīng)的?”納蘭述看她的眼神永遠(yuǎn)都那么滿意,“有時候我就是覺得你為我忍讓太過,沒有必要,什么皇權(quán)大業(yè),去他媽的,丟了咱們還是有兵,照樣呼嘯整個大陸,栓著個國家我還嫌累……”他嘆了口氣,有點憐惜地道,“你這次回去,那群老不死八成要攻擊你,堯國皇室規(guī)矩太大……小珂,放手去做吧,只要你樂意,翻了這朝堂也行!”
君珂發(fā)出一陣嘿嘿的奸笑,摩拳擦掌,“嗯,你也辛苦三年了,皇帝輪流做,這回到我家,給我施展施展拳腳吧。”
“我現(xiàn)在只想一件事……”
君珂立即湊近來,“想要什么,你說。”
“想睡你啊……”納蘭述痛苦地皺緊眉頭,“好容易你答應(yīng)了……”
“放心,等你好了,我們天天睡!”君珂一句話驚得納蘭述睜開眼,“把欠了三年的補回來!還有十八個孩兒,一年一個,一年一個,爭取十八年之內(nèi)完成任務(wù)。”
“哦天哪……你是小珂嗎?”納蘭述不知是歡喜還是震驚地盯著她,“母豬附體了嗎?”
君珂白他一眼,撒開手,“想得美,玩你呢!”
納蘭述又不知是失望還是安心地,長噓了一口氣。
“陛下,司馬云中率全族求見。”晏希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怎么樣,你去還是我去?”納蘭述皺著眉,“真是不太想動,要么就你去吧。”
“說好什么都一起的,別想偷懶。”君珂不由分說,將他扶了起來,親自給他穿好外袍,手指隔著衣袍,都能感覺到他有些咯人的胸骨,她心中一慟,咬牙忍住,跪在榻前給他系好領(lǐng)口。
“真好。”納蘭述瞇著眼睛,似乎很享受,“你終于像個賢妻了。”
“不好意思遲了三年,不過遲點沒關(guān)系,我會做得更好。”君珂偏頭看看他,將他的衣袖拉平,在他臉上一吻,“我去換個衣服就來,等我。”
她步履輕快地出帳去,納蘭述深思的目光,在她身后久久牽縈著。
君珂一出帳,臉上那種自然輕松的神情便瞬間消失,她背靠著帳篷,仰頭向天,掌心成拳,緊緊壓住在心口的位置,身子慢慢弓成一團。
好一陣子,她壓抑的痙攣才過去,有點吃力地伸展開身子,從帳篷陰影背面走出來,重新面無表情,對試圖跟過來的護衛(wèi)揮揮手,示意不必跟隨,自己一個人漫步到一處空曠的山崗下。
她靜默了一會兒,隨即對著山崗背后遠(yuǎn)處道:“真思,我知道你在,我現(xiàn)在沒心情多說什么,只求你幫我一件事,迅速去西鄂找來柳杏林,讓他立即來堯國,一刻鐘都不能耽擱。”她嘆息一聲,神情微黯,“別的人我不想告訴,怕他們控制不住,拜托你了。”
一道人影從山崗背面緩緩走出,戚真思認(rèn)真地看著君珂,半晌回身看看納蘭述帳篷,“他不好么?”
君珂默然。
“我本該將他的情形告訴你,不過后來我想,你只要和他相處一兩天就能發(fā)現(xiàn),沒想到來得這么快這么兇猛,大抵是他看見你回來,一口氣泄了,再也壓制不住。”戚真思將一張紙遞給她,“他這幾年來的身體情形,作息情形,偷偷常吃的藥,都在紙上,另外他第一年生病的所有脈案和用藥都在宮中太醫(yī)署由韓巧保管,你記得去查閱。”
“多謝。”君珂真心誠意地道謝。
戚真思的目光,久久凝注在她臉上,半晌一笑,“君珂,你沒讓我失望,希望你繼續(xù)這樣,永不讓我、讓所有人失望。”
“以前也許我還會偷懶,還會怨怪,還會心存猶豫。”君珂淡淡道,“但從現(xiàn)在開始,那些疾病、生死、仇恨、噩運面前……我永不退縮,直至死亡。”
她筆直地立著,看戚真思的身影遠(yuǎn)去,隨即轉(zhuǎn)身,換了一身鮮亮衣服,回到納蘭述帳中,命人重新焚香,打開帳簾,去除那股淡淡藥味。接受司馬家族投誠的御用平臺已經(jīng)搭建而起,這本就是雙方商量好的事情,稍后將在臺下審問末帝,公開宣示對末帝的處置,正式結(jié)束前一朝的帝王承祚。
金甲護衛(wèi),白羽如列,臺下釘子般雁列腰板筆直的護衛(wèi),黃羅傘蓋緩緩而出,君珂衣裙委地,伴紫色金龍錦袍的納蘭述緩緩而出。
女子一身鵝黃衣裙,行軍之中雖無宮裝,但容顏精致氣質(zhì)高華,將那種柔軟又清麗的顏色襯得淋漓盡致,二十二歲年華,屢經(jīng)風(fēng)波磨折,這使她少幾分柔弱攀附,多幾分風(fēng)致凌然,她淺笑宛宛,挽著眉目光艷風(fēng)姿清雅的帝王自人群中迤邐而過時,那些熟悉舊事的堯羽衛(wèi)們,不知不覺便熱淚盈眶。
正中寶座只有一個,當(dāng)?shù)毓賳T負(fù)責(zé)操持儀禮,卻忘記了君珂的位置,君珂也不在乎,很隨意地伴著納蘭述坐了,順手端起一杯茶,遞了給他。
司馬家族的人進入這森嚴(yán)錦圍之內(nèi)時,看見的便是衣著鮮艷的女子,用一種坦然的態(tài)度,和皇帝擠坐在一起。
司馬家族的人自司馬云中以下,露出驚訝和不滿的神色——堯國制度森嚴(yán),皇族尤其如此,就算是皇后,也是皇帝附庸,行路必須在皇帝身后三步,永遠(yuǎn)不許參政,不得和皇帝平起平坐。君珂這種行為,在他們看來,是大不韙,也是對貴族的挑戰(zhàn)。
司馬云中露出怒色,他認(rèn)為這是君珂故意對司馬家族的侮辱,是因為司馬家族成為敗軍之將不得不投誠,而故意給的下馬威。
他忍住氣,先帶領(lǐng)家族大禮參拜納蘭述,“司馬云中參見陛下,恭祝陛下萬年。”
后面本該還有一句“恭祝皇后千歲。”他給省了,看也沒看君珂一眼。
他也聽說了君珂的鵠騎,不過一樣斥為無稽之談,在傳說里,皇帝極為鐘愛這位皇后,不然也不會出現(xiàn)任她出走三年還為她掩飾的事了,想必是皇帝為了給她減少阻力,編排夸張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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