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君入甕-《一寸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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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恍如昔日的長安,那時座上是皇親貴戚,現在換了須發濃密,深目高鼻的胡人,耳邊響起的也不再是中原雅韻,取而代之的是塞外胡樂;高髻束發的吐火羅少女在胡旋舞的歌調中飛速旋轉,裸腰上的銀鏈帶起燦亮的流光,竟讓他有了身在故國的錯覺。
段衍定了定神,收攏游離的思緒,去國萬里又如何,只要三位耆老還在,就沒什么值得憂心。
一個又一個名字通報,他依胡禮迎接,與每個來客談笑寒喧。假如還在中原,這些化外蠻夷他根本不屑理會,現在卻必須滿臉笑容,殷勤逢迎。雖然給吐火羅的高官顯貴皆遞了請柬,但他心底清楚,真正顯赫的根本不會來,與宴的多半是一些低級官吏,看中的是自己從中原帶來的財富。
宰相羅木耶僅僅派了管事與宴,段衍無聲的咬牙,平白喂了那個貪婪的蠢貨大把金銀,只換來這樣漫不經心的怠懈。一口怒氣郁結心頭,他又說服自己咽下去,無論如何不能放棄,一旦說動吐火羅王聯同諸國攻襲中原,就能為父親與家族一血前仇。
段衍擊了擊掌,又一群披著薄紗的少女隨著靡靡胡樂踏上絲毯,纖腰款擺,舞姿柔媚,足踝銀鈴脆響,正式開啟了華宴。
胡人好酒,又好夸夸其談,未過三巡,已經有十余人起身相祝。
段衍一一笑應,期間一個大腹便便,包頭濃須的富商舉著闊杯說了一長串話,那人醉得舌頭都大了,段衍勉強聽懂了一半,大意似乎是在感謝主人的慷慨,讓他剛從外地返回就受到如此隆重的邀請,為了表示謝意,特地送上一件珍貴的禮物。
一介富商而已,段衍全未放在眼中,出于禮貌他仍是保持著笑容,直到對方取出一個碩大的錦緞包袱,解開一層層華衣般的軟緞,場中所有人都被吸引了。
包袱里是一張完美的皮料,豐厚潤澤的皮毛從頂到尾一色的雪白,狼毫纖長分明,根根晶瑩如玉,仿佛散著淡淡的光,碹制得也極好,平滑柔軟,令人愛不釋手。
狼皮最是保暖,越壯碩的狼越難以捕捉,段衍見過無數珍物,但這張雪狼皮實在太過美麗,連他也移不開視線。
胡商見了更是得意,開始夸耀狼皮的來歷。
他夸夸其談的講解,說瓦罕山谷有一只額間鮮紅的妖狼,是上天降下的精怪,它是如何可怕猙獰,如何的兇惡狡猾,咬死無數路人,屢次從精悍的獵手圍捕下逃遁,這張珍罕的皮料又是費了何等千辛萬苦才到手。
聳動的傳奇聽得滿堂賓客無不咋舌,盯著雪狼皮目不轉睛,明知吐火羅并無凜冬,仍是心蕩神馳,難以平復艷羨。
滿堂喧笑贊慕,段衍得了一個極大的顏面,心情極好的接過狼皮,親自將富商延入上席。胡樂與歌舞再度繼續,這一小插曲引起的轟動漸漸平息。余光見一名小廝將狼皮捧下去,段衍綻出笑容,再度舉起了杯。
羅木耶的突然宣召讓段衍意外而驚喜,他推演了數次說辭,攜帶重禮依召登門,終于見到了長期以來,他一直竭力討好的吐火羅權相。
昏暗的室內有一張奢靡的軟榻,權傾朝野的宰相躺在軟榻深處,身邊倚著兩個美人,一個妖媚的扶著煙筒,另一個溫馴的替他揉捏肩膀。四名身著薄紗的侍女跪在榻邊,雙手托著碩大的銀盤,盤中盛滿葡萄美酒和奶糕酥點,濃郁的香氣自純金蓮花爐升騰而起,熏出滿室氤氳的氣息。
過了半晌,半閉著恍如昏睡的宰相吸足了煙膏,緩緩睜開了眼。“世子近來可好?任職可還習慣?”
不管內心有再多厭惡,段衍表現的絕對恭順,按吐火羅人的習俗撫胸彎腰致禮后才答道:“多謝大人的關懷,同僚都待我十分親厚。”
“世子且安心的在吐火羅為臣,未必會遜于中原。”羅木耶不甚經心的安撫了一句,臉龐隱在模糊的煙霧中。“至于上次所提的攻伐中原之議,國主暫時無心于此,唯有日后再行勸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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