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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魏侯空巢耍機心?瘋人建言縱六親-《戰國縱橫:鬼谷子的局(1-15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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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涓噓出一口長氣,略頓一下,長嘆一聲:“唉,當年在鬼谷時,我們四人情同兄弟,眼下我等俱是顯赫,唯有孫兄境況如此,莫說是蘇兄,即使大師兄早晚見到,也是揪心哪?!甭灶D,“還有,孫兄整日在這大街上,似也不是辦法。別的不說,下雨了,刮風了,他又到何處去?”

    龐蔥略作遲疑,緩緩稟道:“孫兄在咱家院里,頗不開心。這一出去,天寬地闊,好多了,后來又交上幾個乞兒為友,孫兄像是換了個人,時不時地發笑,開心極了。至于落腳之處,小弟也安頓過了。南街口上那個小廟,原是陳軫的家宰戚光收來做自己家廟的,自動歸咱府上。我實地察過,里面還算安靜,房子也能住,就讓孫兄與幾個乞兒在里面住了。天氣好時,有乞兒街上乞討,孫兄餓不著。雨雪天氣,小弟就使范廚拿些吃用過去,保證孫兄凍餓不著?!?

    “嗯,”龐涓點頭,“如此安頓,倒也不錯,只是??讓孫兄與一幫乞兒住在一起,委屈他了?!?

    “大哥,”龐蔥聲音更咽,“你對孫兄這份真情,實讓小弟感動。大哥放心,孫兄既是大哥義兄,也就是小弟義兄。大哥盡管去忙大事,這些小事自有小弟照管。一年多來,小弟不難看出,孫兄不在乎吃穿,不在乎門庭,只在乎自在開心。在大街上,孫兄能得自在,能得開心,總比關在咱家院子里好。再說,”略略一頓,壓低聲音,“他在院里,有礙寧靜不說,還會驚擾夫人,弄得后花園里就像鬧鬼一樣,誰也不敢去。”

    “蔥弟所言也是?!饼嬩更c頭,“孫兄這件事兒,市井可有議論?”

    “據小弟所知,大哥義救孫兄、不棄不離之事,早已傳遍列國,大梁更是人人皆知,家喻戶曉,無人不夸大哥尚情重義,是個好人?!?

    “唉,”龐涓又嘆一聲,“他們有所不知,孫兄與大哥之間的情義,斷不在這層表皮。遙想當年,為救家父,孫兄與大哥出入虎穴,身陷囹圄,若不是白司徒搭救,差一點死于奸賊陳軫之手。”復嘆一聲,“唉,蔥弟呀,大哥欠孫兄的,此生只怕難以償還了。”淚水流出。

    “大哥??”龐蔥也動容了。

    龐涓正要說話,外面傳來腳步聲。

    龐蔥出去,返回時稟說是三國特使蘇秦到訪。

    龐涓起身,在廳中連走幾個來回:“幾個人?”

    “只他一人?!?

    “哦?”龐涓眼珠兒連轉幾轉,“我去迎客,你搞幾根荊條,備個搓板,放在客廳里!”

    話音落處,龐涓人已動身,趕至門口,果見蘇秦垂手恭立。

    龐涓加快腳步,邊走邊揚手大叫:“蘇兄??”

    蘇秦迎上幾步,拱手長揖:“龐兄??”

    龐涓飛跑上前,一把抓過蘇秦之手,用力握道:“在下不知蘇兄光臨,迎遲了,迎遲了!”

    “呵呵呵呵,”蘇秦笑出幾聲,“在下不請自來,冒昧相擾,還望龐兄寬諒!”

    “什么寬諒不寬諒呀!”龐涓朝他胸上猛擂一拳,責怪道,“蘇兄這是問罪在下呢!不瞞蘇兄,近日王上出游,殿下主政,朝中一應事務全都推給在下了,在下忙得是暈頭轉向呀,這不,剛從朝中回來,聽聞蘇兄光臨,未及換下朝服,就迎出來了!”說著抖抖身上朝服。

    “哈哈哈哈,”蘇秦大笑幾聲,回敬他一拳,“龐兄說到哪兒去了!在這城中,誰人不曉得龐兄是百忙之身,在下安敢責怪?只是??在下此來,人地生疏,思來想去,也只龐兄一個故友,故而在館驛里下榻之后,屁股尚未坐熱,趕忙備車探訪,前來驚擾了。”

    二人互相客套幾句,攜手走入府中,在客廳里分賓主坐下。

    龐蔥沏好茶水,拱手退出。

    蘇秦品過一口茶,主動提起孫臏之事,換過面孔,不無沉重地悵然嘆道:“唉,不瞞龐兄,方才在下見到孫兄了!”

    龐涓裝作不知:“哦?”

    “唉,”蘇秦復嘆一聲,“孫兄之事在下早就聽說了。在邯鄲之時,就有風傳孫兄犯下死罪,因龐兄搭救,方才逃過一命,不想他又禍不單行,成為瘋人。在下只是聽聞,原本不信,今日親眼得見實況,在下??”

    蘇秦尚未講完,龐涓已是泣不成聲:“蘇兄??”

    蘇秦亦拿袖子抹淚。

    “蘇兄,”龐涓緩過一口氣,緩緩說道,“孫兄之事,都怪在下,是在下對不起孫兄!”說著起身擺好搓板,抓過備好的荊條,遞予蘇秦,“蘇兄,在下有負先生叮囑,有負與孫兄的結義之情,有負鬼谷同窗之誼,罪該萬笞!今日先生不在,大師兄亦不在,只好由蘇兄代勞,替先生、大師兄主罰,為孫兄討個公道!”兩膝一軟,跪在搓板上,脫去朝服,露出后背,微微閉目,“蘇兄,行罰吧!龐涓若是叫出一聲,加罰十下!”

    蘇秦看他一眼,“啪”地扔下荊條,緩緩起身,雙手扶起他,長嘆一聲:“唉,龐兄,這這這??你??唉,你叫在下如何下手?”

    龐涓掙開蘇秦,復跪下來,再次乞請:“蘇兄,你若不打,是害在下!不瞞蘇兄,孫兄逢此大劫,皆因在下。在下若是不請孫兄下山,不請他來大梁,孫兄就不會??唉,不說了,打吧!你不打,在下心中的塊壘不去,寢食難安哪!你打一下,在下心里就減輕一分,打十下,就減輕十分,打一萬下,在下??在下??”再次更咽。

    龐涓將話講至此處,蘇秦盡管心如明鏡,也是感動,輕嘆一聲,再次扶起龐涓:“龐兄莫要自責!你如何對待孫兄,在下也早知道了?!鳖D一下,“在下一路聽來,到處都在傳頌龐兄,頌揚龐兄忠義分明,重情仗義,可追古人。在下??在下聽了,既為孫兄難過,又為龐兄自豪。只是,孫兄是個誠實之人,如何犯下死罪,在下沒搞明白,還望龐兄告知?!?

    龐涓抹去淚水,在主位上坐下,唏噓再三,將孫臏如何犯下死罪、魏王如何震怒、孫臏如何受刑、如何發瘋及自己如何求情、如何救治、如何照料、如何放任孫臏住在街頭等,從頭至尾細述一遍。

    蘇秦聽完,故作肅然起敬,拱手:“此前所聞,只是個大要,在下今日方知,孫兄之事竟有如此之多的曲折。龐兄將事做到這個份上,也算竭力了,于情于義,都令在下敬佩?!睆蛧@一聲,“唉,當初先生為孫兄易名之時,在下也曾納悶,今日看來,一切都是命定。”

    “都怪在下呀,”龐涓依舊自責,“若是不寫那封信,孫兄就不會下山,就不會來到魏國,也就不會??唉,是在下害了孫兄哪!”

    “龐兄,”蘇秦臉色一沉,盯住龐涓,“說起這事兒,我們兄弟真得合計合計。依方才龐兄所言,孫兄必是蒙冤。依龐兄之見,會是何人陷害孫兄?”

    龐涓一擂幾案:“在下若是查出此人,看不將他碎尸萬段!”

    “方才龐兄說,”蘇秦不急不緩,“孫兄蒙冤之時,秦國使臣正在大梁,會不會—”略頓一下,“在下是說,此事會不會與秦人有關?”

    “對對對,”龐涓打個激靈,猛拍腦門,“蘇兄所言極是,當時秦國使臣公子疾就在大梁,后來在下私下打探,聽宮中傳言,孫兄與那人有過一面之交,說是弈棋來著。你知道,王上最恨的就是秦人,孫兄不知深淺,與那廝弈棋,犯下大忌!”

    “單是弈棋不犯死罪?!碧K秦似在啟發龐涓,“在下在秦數月,甚知秦人。秦人奪占河西,謀得函谷,甚懼魏人報復,見龐兄、孫兄皆事魏國,秦人恐懼,或會想出下作手段陷害孫兄。如果不出在下所料,那個劉清,還有那封書信,當是秦人所為。”

    龐涓臉上現出怒容,震幾道:“蘇兄說得是!”略頓,愈加認定此事,咬牙切齒,“狗娘養的!我早覺得這事兒蹊蹺,原在此處彎著!”朝蘇秦連連抱拳,“蘇兄,在下謝你了!自孫兄受害,在下一直在訪察此事,什么都料到了,只是未往秦人身上琢磨。狗娘養的秦人,霸我河西,奪我函谷,可作舊恨,陷害孫兄,當是新仇。舊恨新仇,在下??在下不雪此恥,誓不為人!”說完猛擊幾案,震得咚咚直響。

    “龐兄,”蘇秦見火候已到,情緒激憤地接上一句,“秦人陷害孫兄,這仇這恨就不是賢兄一個人的,但凡鬼谷弟子,皆應雪報。只是,”話鋒陡轉,“龐兄可曾想過如何報仇?”

    龐涓打個愣怔,見蘇秦兩眼緊盯住他,眼珠兒一轉,稍作遲疑:“在下即刻稟報王上,引大軍征伐暴秦,光復河西?!?

    蘇秦搖頭。

    “哦?”龐涓驚道,“不伐秦國,如何報仇?”

    “不是不伐,是眼下不能伐。”

    “為何不能伐?”龐涓急問。

    蘇秦一字一頓:“因為秦國太強,單憑魏人之力,是雞蛋碰石頭?!?

    “蘇兄何說此話?”龐涓臉色漲紅,又羞又怒,“在下不才,卻視秦人為案上魚肉,圈中羔羊,何曾懼他?”

    蘇秦再次搖頭,微微笑道:“龐兄說出此話,可見并不知秦。在下親歷秦境,秦之優劣,可謂是耳聞目睹,不知龐兄愿意聽否?”

    “在下愿聽。”

    蘇秦侃侃而言:“秦行苛法,一人違法,十鄰連坐,因而秦人不懼死而懼法。全民懼法,自然是上下同欲,舉國同仇,皆是死戰之士。秦公年輕有為,謀算甚深,心狠手辣,連商君、甘龍他都敢誅,沒有什么是他干不出來的。秦國宮廷,無不懼他,可謂是一呼百應。此人心胸甚大,比其公父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且不說,秦公內有公孫衍、司馬錯、公子疾、甘茂諸賢相助,外得函谷、河水之險,幾乎就是四塞之國。河水之險自不必說,單是那道函谷關,在下親自走過,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退一步說,縱使龐兄攻開此關,自函谷至陰晉二百余里,每一步都是險峻,只要秦人步步死守,簡直就是銅墻鐵壁??!”

    蘇秦之言甚是實際,龐涓陷入思索。

    “還有,”蘇秦更推一步,“方今天下,萬事莫過于得民。秦得河西,再得商於,擴地千里不說,更增民眾逾百萬口。按十一抽丁,也比此前多出十萬。龐兄是帶兵的,十萬之數是何概念,當比在下明白?!?

    龐涓抬頭:“在下問一句,蘇兄倡導合縱,可為制秦?”

    蘇秦點頭:“知在下者,莫過于龐兄了?!?

    “再問一句,拋開孫兄之事,蘇兄為何對秦人懷此仇恨?”

    “唉,”蘇秦斂住笑,長嘆一聲,“說起來都難啟齒。不過,龐兄既有此問,在下也就實說了。在下出山之后,西去投秦,本想做出一番大業,豈料秦公不用不說,更將在下一番羞辱,令在下在天下士子面前丟丑?!闭f到這兒,苦笑一下,搖頭再嘆,“唉,那個場面,那種尷尬,在下??在下若是有劍在手,當場真就抹了脖子!”

    “蘇兄莫要說了,”龐涓擺手止住他,“秦人這膿包,早晚得擠。蘇兄的合縱大略,在下琢磨過多次了。不瞞蘇兄,朝臣對合縱均有抵觸,包括王上。蘇兄初衷,在下也是今日方知。這事兒急不得,不過,在下一定盡力,說服朝臣,稟明王上,全力支持蘇兄?!?

    蘇秦抱拳:“謝龐兄鼎持!”

    龐涓朝外大叫:“來人,上酒菜!”又對蘇秦抱拳,“蘇兄,久別重逢,什么話都不要說了,不醉不休!”

    “不醉不休!”

    秋雨落下來。

    雨勢雖已失去兩個月前的剛猛,卻有后勁,淅淅瀝瀝連下兩日。孫臏是盤地行走,一旦下雨,就無法外出,只能躲在南街口的廢棄破廟里。

    幾個乞兒在廟殿里把玩蘇秦賞給的金子,一會兒吹,一會兒彈,愛不釋手。孫臏坐在榻上,靜靜地望著這群乞兒。所謂榻,不過是范廚用土坯為他砌的土炕,很大,橫豎可躺五六個人,上面墊著干草,再上面是幾張破席,幾床被子散亂地堆在炕上。土炕雖是簡陋,但對這群乞兒來說,卻是天堂。

    雨天不好討飯,最小的乞兒似是餓了,走到門口朝雨幕里張望。

    還真讓他望到了。

    不遠處傳來腳步聲,俄頃,范廚披著蓑衣,提著一個蓋了雨布的大籃子,“嚓嚓嚓嚓”走過來,在廟門外重重咳嗽一聲。

    那乞兒叫一聲“范伯來嘍”,不無歡喜地沖進雨幕,幫范廚提那籃子。

    范廚讓出一側,讓他抬上,樂呵呵地走進殿里。

    見孩子們圍上來,范廚這才打開籃子,根據飯量大小,將饅頭逐個分過,吩咐他們道:“你們都到偏殿里吃,范伯要給孫伯伯換衣服呢!”

    眾乞兒拿起饅頭趕往偏殿去了。

    范廚提上籃子,走至孫臏跟前,將幾個饅頭拿出來,端出兩碟小菜,擺在炕上,將他的內衣脫下,換上洗過的。又拿出兩件新衣服為孫臏穿上。

    孫臏靜靜坐著,默默地望著他,由他擺布。

    范廚做完這些,從袖中摸出一函,遞給孫臏,小聲稟道:“方才小人在送飯途中路遇秦爺,秦爺托小人捎給先生一函,請先生拆看?!?

    孫臏拆開看過,遞給范廚:“燒掉吧!”

    范廚應過,拿出火石、火繩,打火燒信。

    孫臏看著他,見信燒得差不多了,才小聲問道:“范兄,龐將軍府上可有什么新鮮事兒?”

    “回稟先生,”范廚小聲應道,“前日后晌,合縱特使蘇大人到訪,晚上吃酒,是小人做的飯菜。龐將軍與他邊吃邊聊,談笑風生,直到人定時分,皇天落雨,蘇大人才辭別回館。小人昨日聽說,龐將軍還讓龐蔥備下荊條、搓板之物,說是將軍跪在搓板上,定要蘇大人拿荊條抽他,因由是他未能照顧好先生。今日晨起,龐將軍見雨仍然在下,親到廚房,特別關照小人,要多送一些飯菜,還要小人為先生增加幾件新衣服,說是天氣冷了,莫要冷壞先生。聽那語氣,龐將軍對先生頗為關愛,情真意切?!甭灶D,撓撓頭皮,“先生,您與龐將軍之間到底怎么回事,小人實在看不明白?!?

    孫臏眼中淚出,有頃,抬頭望著范廚:“在下瘋魔,龐將軍還存疑否?”

    “不曾?!狈稄N搖頭,“先生盡可放心,在這大梁城中,知曉此事的只有秦爺與小人。至于為先生診病的那個醫家,聽秦爺說,這辰光已在咸陽安下新家了。自那醫家為先生診過之后,龐將軍再也沒有追問此事,似對先生的病深信不疑?!?

    孫臏點頭。

    范廚湊近,聲音更低:“先生,秦爺還說,他想求見先生一面,讓小人問問先生之見?!?

    “不可!”孫臏搖頭,“你可轉告秦爺,就說‘瓜熟蒂自落,水到渠自成’。”

    “小人記下了?!狈稄N應道,“先生用餐,小人告退。”

    孫臏抱拳:“謝范兄!”

    蘇秦與三位副使在館驛里等候三日,終于覲見殿下。

    蘇秦備陳三晉縱親、四國合縱的祈請,呈上燕、趙、韓三國締結縱親的和約副本。太子申審過,客套幾句,坦陳自己是代為主政,是否加入縱親,尚需廷議之后,由魏王裁定。

    見太子申無意再談,蘇秦等告退。

    回驛館后,幾位副使,尤其是韓、燕二位公子,皆現躁態。

    “二位公子莫急,”蘇秦笑道,“好事必須多磨!魏王不在,相國不在,武安君也未上朝,此等大事,一個空頭太子自然無法確定呀!”

    “蘇子是說,”公子章急了,“我們只能在此日日傻等嗎?”

    “呵呵呵呵,”蘇秦笑應道,“如果你們不想傻等,大可在這大梁城里轉上幾轉。魏人做事的確了得,從安邑遷都過來,僅幾年,就將大梁變成天下名都,可追臨淄了。”

    二人互望一眼,以為蘇秦在開玩笑。

    “還有,”蘇秦接道,“你們亦可前去看看鴻溝,真是一個大工程呀,利國利民,澤潤子孫。幾年前在下去過,嗬,站在堤邊,實在讓人感慨呀!唉,人生在世,莫過于成就功業。別的不說,單此一舉,白相國足以永垂不朽了!”

    聽話音,蘇秦顯然勝券在握。公子噲、公子章無不松下一口氣,轉對樓緩道:“走走走,上大夫也去,人多了熱鬧。”

    “多謝抬愛!”樓緩抱拳應道,“二位去吧,在下守值,陪陪蘇子,省得蘇子悶著!”

    二公子以為然,各帶從人去了。

    送走二位公子,蘇秦坐下,指對面席位道:“坐吧,在下真也悶了?!?

    樓緩坐下,面色憂郁。

    “觀你臉色,”蘇秦盯住他道,“是有壞消息了!”

    “是哩,”樓緩輕嘆一聲,“我見朱上卿了,他東拉西扯,只是不談正事。在下幾番開口,都讓他岔過去了。”

    “難怪今日沒見他上朝!”蘇秦苦笑一聲,“看來,我們真還是熱屁股坐到冷席子上了。”

    “蘇子,”樓緩不無憂慮,“三國特使上朝遞交國書,這是何等大事,可魏人呢?朝堂上是空頭太子,朝堂下是兩個一無用處的中大夫,惠施不說了,龐涓、朱威、白虎等幾大權臣皆不在朝,”略頓,“蘇子,照規矩說,合縱于魏并無壞處,為何他們??”打住話頭。

    蘇秦長吸一口氣,憋了許久,方才緩緩吐出:“是??!”眼睛微閉,“在下這也納悶,龐涓本已承諾在下了,今日竟也未見上朝,顯然是在有意躲避?!?

    “堂堂武安君,怎么也說變就變?”

    蘇秦朝外叫道:“鄒兄!”

    飛刀鄒疾步跨進:“主公?”

    “這兩日可有人去過武安君府?”

    “昨日后晌,秦使公孫衍前往拜訪。”

    “還有何人?”

    飛刀鄒搖頭。

    蘇秦再入冥思,有頃,抬頭又問:“孫兄的事,可有音訊?”

    “孫先生與幾個乞兒住在南街口的破廟里。”

    蘇秦從袖中摸出一塊絲帛,遞過去:“你設法引開乞兒,將此信呈給孫兄。待孫兄看過,你就約他今夜三更,悄悄溜到廟門外面?!庇洲D對樓緩,“樓兄在南街口附近尋處僻靜房舍,待孫兄出來,就由鄒兄背他過去,在下在那兒會他?!?

    “孫兄?”樓緩驚道,“他不是瘋了嗎?”

    “有時不瘋。”蘇秦淡淡說道,“去吧,絕對保密。”

    二人快步出去。

    傍黑時分,商人打扮的公子華見周圍無人,快步閃進秦國館驛,直入公孫衍住處。公孫衍聽出腳步聲,迎出來,呵呵笑道:“真是巧了,在下正在想你,你就到了?!睌y其手,將他打量一番,“嗯,像個大商人。這趟生意可有進展?”

    “在下正為此事而來?!惫尤A跟他走進廳中,在客位坐下。

    “看這樣子,是發財了?!惫珜O衍亦坐下來,斟上一杯茶水,“來,喝杯茶水?!?

    公子華接過茶水,小啜一口:“在下托范廚轉呈孫子一封密函,大意是說,龐涓已經懈怠,孫子脫離虎口的機緣已至,在下已經安排救他赴秦,最后又將君上的切盼之情一并講了。”

    “孫子作何反應?”

    “孫子捎出一句話:‘瓜熟蒂自落,水到渠自成?!犨@話音,孫子認為機緣未到?!惫尤A又啜一口,神色猶疑,“信中已經講明,我們有十足把握救他出去,可孫子仍舊這么說,倒叫在下百思不解,特來聽聽公孫兄釋疑?!?

    公孫衍沉思有頃,抬頭道:“只有一個解釋,孫子不想赴秦。”

    “為什么?”

    “這得去問孫子?!惫珜O衍緩緩說道,“按照常理,以孫子眼下的境況,只要能脫虎口,莫說是他大可施展抱負的秦國,縱使狼窩,他也不應遲疑。”

    “嗯,”公子華點頭,“眼下他已成為廢人,活得豬狗不如,裝瘋賣傻不說,還得處處小心龐涓,萬一被那廝得知實情,命亦不保!”

    “近日可曾有人尋過孫子?”公孫衍問道。

    公子華搖頭。

    “若是不出在下所料,蘇秦此來,不會不去救他。孫子這么推托,抑或與此有關。”

    “是了!”公子華一拍大腿,“蘇子初到那日,當街向他下跪。蘇子聲勢顯赫,又是他的故知,孫子自是信他,也必指望蘇子救他?!?

    “公子可盯牢孫子,見機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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