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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制龐涓孫蘇聯手?破孫臏龐張合謀-《戰國縱橫:鬼谷子的局(1-15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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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忌倉促赴楚,并不想前往郢都,因為去郢都,就必須求見昭陽,而他與昭陽在泗下交過幾陣,在兩軍陣前更是講過不少過頭話,再加上龐涓的粉面之辱,這若求上門去,萬一昭陽有所奚落,豈不是自尋尷尬?幾經周轉,田忌徑到南陽,投奔景翠。

    景翠之父景舍與田忌之父相善,景舍過世時,田忌使人千里迢迢地馳楚憑吊,送來重禮,景翠不無感動,回以答禮,兩家后輩就這樣建立起聯系,因都是武將,也就惺惺相惜了。

    聽聞田忌來投,景翠特地由郢都趕到宛城,好生招待。由于田忌在齊位置頗高,景翠無法安排職銜,也不想去求昭陽,加之田忌不想在楚為官,二人就在宛城日日游玩,夜夜笙歌,偶爾研究兵法戰陣,日子過得倒是愜意。之后威王駕崩,景翠赴郢奔喪,田忌迷上烏金,拜師求藝,白天跑礦山和煉爐,夜間研究合金技術,計劃親手打造一柄合金佩劍與一桿烏金長槍。

    就在田忌在爐膛前干得熱火朝天時,楚宮來人宣讀王旨,封田忌為上庸君兼上庸郡尹,食邑千戶,三個月之內赴任。

    楚王即新繼位的楚國太子熊槐,史稱楚懷王。田忌研究過熊槐,認為他還算勤于朝務,有做大事的胸襟,自己此番受封,想必是因了景翠的薦舉。

    無功而受封地,田忌頗為感嘆,真切認定熊槐是個能君。想到自己一生從未與秦人交過鋒,上庸雖然偏遠,卻是抗秦前沿,田忌也還欣喜,遂在謝過恩后,收拾行囊,與幾個心腹從人并一個頗識道路的景翠門人于三日之后離開宛城,馳往上庸。

    不消數日,三輛軺車趕到穰邑。穰邑原為鄧國地盤,楚文王時,鄧公為楚所滅,楚人在此封君設縣,建成重鎮。楚國封君極多,而除景氏、昭氏、屈氏之外,絕大多數封君田忌皆不熟悉,也不想深究。

    身居異鄉,田忌曉得如何保持低調,是以并未如其他封君或尹丞在赴任時那般興師動眾、招搖過市。馳入穰地,天色向晚,田忌驅馬入穰邑,并未聽從景翠門人的建議前往拜謁穰君和縣尹,見街邊一家小客棧還算干凈,便停車棲居。

    夜色漸深,田忌沐浴已畢,正欲臥榻休息,外面熙熙攘攘,又有數人求宿。來客顯然手頭不太寬裕,要求只住偏廳廊下,抱稻草席地而臥。飯也不吃,只求幾碗白水,拿出自做干糧廊下啃食。廊下與白水,店主都不方便收錢,顯得不太高興。41

    聽聲音,觀衣著,田忌斷出是幾個墨者,而對墨者,田忌一向敬佩,就讓從人交代店主安置幾個房間并一案飯菜,費用由他結算。

    店主高興,迅速安排。墨者也不拒絕,匆匆吃過,其中一人求見恩主。田忌既不便拒絕,也想結識這些墨者,遂穿衣正襟,備好茶點,將他請進客堂。

    求見者不是別個,正是一路跟隨而至的屈將尊者。

    屈將子報過名號,田忌先是驚愕,繼而長揖至地:“前輩大名如雷貫耳,只是田忌福薄,無緣得見,不意老天開眼,竟使田忌在此遇到,榮幸之至。”

    “非老天開眼,而是老朽一路尋訪大人,跟蹤至此。”屈將子淡淡一笑,還禮。

    “前輩一路尋訪?”田忌更是驚愕,“可為何事?”

    “將軍請看此書!”屈將子從囊中摸出一書,呈給田忌。

    是蘇秦手書。

    田忌讀畢,眉頭凝起,半晌,望向屈將子,苦笑一聲:“蘇子要晚輩立馬趕回齊國,引兵救韓,這??”

    “將軍有何憂慮?”

    “不瞞前輩,”田忌長嘆一聲,“在下做夢都想回齊,更不用說再戰龐涓了。只是,晚輩已是戴罪之身,今日之齊,在下??想回也是回不去呀!”

    “將軍勿憂,”屈將子應道,“今日之齊已非昨日之齊,據老朽所知,齊王得知將軍出奔楚國,孫臏病故,再沒走出雪宮一步,一應朝事全部推給太子料理。太子曉得將軍委屈,有意為將軍洗刷冤情。再說,將軍身家皆在齊地,齊王并未因將軍出走而有絲毫加害。將軍蒙冤,若想洗刷清譽,只有回齊才是上策。老朽年邁,蘇大人若是沒有十足把握,是不會讓老朽白走這一趟的。”

    “謝蘇子抬愛!”田忌望空拱手,面現難色,看向屈將子,“蘇子心意,晚輩不是不領,而是另有隱情。蘇子善于辭令,卻不知軍情。蘇子要晚輩回齊不難,難在晚輩再與龐涓開戰。黃池之戰,晚輩一直以為龐涓勝在僥幸,是以心中不服,備戰多年,圖謀復仇。直到桂陵一戰,晚輩才知深淺,每每思之,總不免心驚肉跳。不瞞前輩,莫說是齊國技擊難抵魏國武卒,單是晚輩,就與龐涓差距甚遠。桂陵之戰勝在軍師一人,實非晚輩之功。今軍師已故,在下??”

    “軍師未死。”屈將子淡淡一笑。

    “什么?”田忌大瞪兩眼,緊盯屈將子,“前輩不會是??”

    “孫臏仍然活著,如果不出意外,此時當與蘇秦趕到臨淄了。”屈將子遂將孫臏如何詐死之事,約略講述一遍。

    田忌驚喜交集,大是嘆服,有頃,拿出楚王命書、印璽,再現難色:“在下蒙景兄舉薦,楚王厚愛,剛剛得封上庸君,眼下正在趕往任中。若是回齊,楚王、景兄這里如何交代?”

    “老朽已經查明,此番舉薦將軍的并非景翠,而是昭陽。”

    “前輩如何曉得?”田忌驚問。

    “將軍前腳離開,景翠門人后腳捎信回來。聽其所言,景翠并不想讓將軍前往上庸,只是一切已經遲了。”

    田忌倒吸一口冷氣,半晌,問道:“昭陽為何薦舉在下?”

    “因為他不想讓你回到齊國,與魏決戰。”

    “他為何不想?”

    “鷸蚌相爭,漁人得利。這個漁人,昭陽想必不愿拱手讓給將軍與齊人吧!”

    田忌閉目沉思。

    “田將軍,請聽老朽一句,”屈將子接道,“墨者愛講利字。將軍在齊立身立業,所利在齊,齊國乃是將軍根本,客居他鄉,終非久計。自將軍走后,齊三軍無人可治,孫臏雖可籌策,治軍一無根基,二非一日之力。將軍若是不回,龐涓就無人可治了。”

    “前輩之言,田忌敬從,只是??”田忌略略一頓,“如果昭陽真的不想讓晚輩回齊戰魏,必有防備,也必過問此事,晚輩如何才能避開昭陽監管,安全離開楚境呢?”

    “將軍勿慮。”屈將子應道,“離楚之計,蘇大人早已謀定,將軍請借只耳朵。”

    田忌伸過頭來,屈將子附耳低言,如此這般,田忌連連點頭。

    翌日晨起,三輛軺車并田忌從人繼續前往上庸,幾個墨者則別過店家,離店而去。

    墨者隊伍里,其中一人換了田忌。

    屈將子、田忌一行向北進發,過涅陽郊野直插北部高山,穿越楚國方城,繞過魯關,來到墨家大營,在此歇息數日,復入韓地,田忌并眾墨者扮作販賣陶瓷的定陶客商,夾在一行宋國商隊中,由韓入魏,經由大梁,在龐涓眼皮之下安然穿過,入宋到定陶,早有木實守候,一行人繼續扮作客商,由定陶渡濟入齊,車輪滾滾,馳往臨淄。

    三輛軺車則一路西行,又走旬日,就地蒸發。田忌的封印、楚王命書等,連同一封田忌親筆辭書,則被遺留在一家客棧里,被楚人發現后層層上報,緊急呈送昭府。

    昭陽聞報,召來陳軫,將一應物品指給他道:“誠如先生所料,田忌回齊了。唉,真叫個防不勝防啊!”

    “走了也好,”陳軫顯得倒是輕松,“你我這下可以觀看一場曠世好戲嘍!”

    “什么好戲?”

    “齊魏大戰呀!”陳軫一臉向往,“龐涓結張儀,大戰蘇秦結田忌。”略頓一下,不無遺憾地輕嘆一聲,“只可惜孫臏死了,要是他還活著,真就是鬼谷四子大戰中原,絕對是千古一遇啊。”

    “要是孫臏活著,龐涓必敗,先生亦可消去昔日被他逐出魏國之恨了。”

    “呵呵呵,”陳軫回以一笑,“老了,健忘了,昔日之事,在下已經記不起了。倒是覺得,龐涓這人還是有才的,算個當世英雄。蘇秦對張儀,當是匹配,孫臏死了,田忌對龐涓,略略弱些,真是天不遂人哪!”

    “是啊。”昭陽贊同,“請問先生,這出好戲行將上演,在下總不該只作壁上觀吧?”

    “將軍若有興致,可以從韓使所求,奏請伐魏,楚、韓、齊三國合力制服龐涓,一可永除禍害,二可撈些油水,免得這場逐鹿之戰中,楚國連湯水也喝不到一勺。”

    昭陽以為然,當即入宮,將田忌遺留之物并辭書呈奏懷王,告以陳軫之言,建議從韓之請,起義兵伐魏,雪陘山之仇。

    懷王初立,正欲興兵樹威,當即準奏,命昭陽為主將,景翠為副將,靳尚為監軍,點方城、宛城之兵六萬,興師伐魏。

    張儀接到秦王之信,說是陳軫只答應挽留田忌,并未答應逐走惠施,苦笑一聲,忖道:“陳軫這廝是個人物,還真不能小瞧了呢!有此人在楚,已是棘手,再加一個惠施,楚國必將坐大。熊槐再不濟,有此二人在側,必有大成。陳軫在楚多年,熟知楚國,何況有昭陽做靠山,動他須花力氣;但惠施尚無根基,我當想個法子,將惠施逐出楚國才是。”

    張儀閉門謝客,苦思良久,想到一個主意,于次日凌晨奏請魏王,派使臣入郢,一則吊唁楚國先王,二則結交新王熊槐。魏王準奏,依張儀所奏,命能言善辯的中大夫馮郝使楚。

    馮郝將行,到相府辭別張儀,張儀吩咐他至楚后如此這般。

    馮郝直驅郢都,經過方城、宛城時,沿途見到車來人往,兵馬在集結,糧草輜重在調動,一片出戰跡象。馮郝幾經打探,得知楚王已經旨令援韓,遂使快馬急報張儀,同時快馬加鞭,不消半月即抵郢都,于次日上朝,遞上國書,假作不知楚國伐魏之事,只以魏王名義吊唁楚國先王,獻上一份厚禮。

    初掌權柄的楚懷王急于樹立自己在邦國中的形象,對列國使臣盡皆在意,尤其是行將交戰的魏王使臣,不僅收下馮郝重禮,且還留他共進晚宴。

    席間,馮郝拱手問道:“使郢路上,馮郝遙見兵馬糧草不絕于途。眼下既非冬狩,亦非秋獵,馮郝好奇,敢問大王這是??”頓住話頭,征詢目光望向懷王。

    “呵呵呵,”懷王笑應道,“聽聞貴國的演兵場上也是殺聲震天,各地衢道上也是人歡馬叫。既非冬狩,亦非秋獵,請問使臣,難道你家大王這是在效法幽王、自娛自樂嗎?”

    馮郝眼珠子一轉,拱手贊道:“大王犀利,馮郝叩服。我王演兵,是因韓王蔑視我邦,我王欲向韓王討個公道。”

    “寡人演兵,是因韓王送來血書求救,韓、楚睦鄰多年,韓王已使媒妁,欲以公主嫁楚,締結姻親,今親家有求,寡人該當做個聲勢,是不?”

    “當然,當然!”馮郝連聲應道,“不過,馮郝在此也想懇請大王,做個聲勢可以,切莫過于當真。另外,大王若是對締結姻親有所興致,無論是待聘公子還是待嫁公主,魏室盡皆不缺,馮郝愿意保媒。”

    “哈哈哈哈,”懷王爆出一聲長笑,“好哇,好哇,當真好哇!寡人后宮也還缺人,敢問使臣可愿保媒?”

    “馮郝榮幸之至。”馮郝拱手應道,“不過,若是大王聘娶,臣位卑言微,怕就不敢保媒了!敬請大王將生辰八字諭示馮郝,俟馮郝回魏,另為大王覓一良媒。”

    “哦?”懷王傾身問道,“良媒何人?”

    “相國張儀。”

    “張儀?”懷王回身,伸手捋須,有頃,“嗯,寡人與此人倒是有過交往,也還曉得他,是個能臣。聽聞此人幾經周折,終赴秦地,位極人臣,前番不知何故,他又離秦赴魏,再拜相國,欲結龐涓伐趙建功,未曾想兵敗桂陵,害龐涓差點丟掉性命,可有諸事?”

    “大王只知其一,未知其二。”馮郝坦然應道。

    “請使臣賜教。”

    “據馮郝所知,張相國在楚時,助楚滅越,在秦時,先助秦師拒六國之師于函谷關外,后親引秦卒,以區區三萬軍卒在一年之內攻滅巴蜀,建下不世之功。這又赴魏,引魏師伐趙,取大國之都。至于桂陵之戰,是龐將軍未聽相國妙策,擅自引兵與齊主力作戰,且又輕兵冒進,方才中了孫臏的圈套。”

    “寡人愚癡,敢問相國是何妙策?”

    “輕兵渡河,避實就虛,由河間直插齊都臨淄。”

    懷王倒吸一口氣,閉目思忖有頃,豎拇指道:“果然妙策!”

    “大王有所不知,”馮郝再次拱手,“拋開運籌帷幄,張相國還有一個擅長呢。”

    “哦?”懷王身子再度趨前。

    “逐人。”馮郝侃侃言道,“凡是相國不樂見者,盡皆受逐于相國。在秦,公孫衍敗走;在魏,惠施落荒。”

    “是哩。”懷王微微點頭,“不過,在我楚地,他可是被人趕走的,聽說離楚時,此人還很狼狽喲!”

    “大王有所不知,張相國一向為人磊落,處事光明,謀陽不謀陰,逐人也是逐在明處,而在貴國,有人卻擅長躲在暗處,下作傷人,相國是雖敗猶榮。”

    張儀在楚的遭遇,懷王盡知,是以對馮郝所論,不僅未加批駁,反倒認可,輕嘆一聲,換個語氣道:“唉,張儀之才,寡人頗為欣賞,只是此人棄秦投魏,卻是明珠暗投了。”

    “人各有志呀,”馮郝應道,“何況相國本是魏人,相國先父更是魏臣,為魏喋血疆場,相國回魏效力,也算是盡忠報國了。再說,我王識才,也待相國不薄呢!”

    懷王復嘆幾聲,想是在為楚國錯失張儀惋惜。

    馮郝看準機會,拱手道:“提到相國,臣有一事奏請大王。”

    “請講。”

    “臨行時,相國挽郝之手,特別叮囑,要郝代向惠相國問好。馮郝初來楚地,人地兩生,欲尋惠相國問安,又擔心他顧及??”馮郝略略一頓,省去后面言辭,直入核心,“聽聞惠相國已得大王重用,馮郝斗膽請求大王助郝一把,將郝問候之語,捎與惠相國。”

    “呵呵呵,”懷王笑道,“你要寡人捎話不難,不過,你可回稟張儀,就說惠施在此并未得到重用,楚國地大物博,多養他一人,倒是供得起的。”

    “馮郝一定將話帶給相國。”馮郝拱手,“大王供養惠相國,足見慈愛;大王不用惠相國,足見圣明。即便如此,郝有一言,如鯁在喉,不講不快,講之,則恐冒犯大王龍威。”

    “使臣有話,但講無妨。”

    “惠子奔楚,大王留之,是為不智。”

    “如何不智,請言其詳。”

    “敢問大王,惠施之才,比張儀如何?”

    “惠子不及。”

    “大王圣明。”馮郝順聲應道,“惠子雖然不及張儀,仍舊不失天下大才。惠子此來投王,王若用之,張儀必會心生芥蒂,有朝一日,儀若在魏不甚得意,將欲適楚,卻會因此芥蒂而另換門庭,或會再度入秦,大王得不償失。大王若是不用,則寒天下士子之心,王亦落下有賢不用之名。這僅是從張儀與大王方面考慮。至于惠子,因被張儀逐走,對儀心存忌恨,倘若得知大王與張儀私底下相善,必生二心。”

    馮郝巧舌如簧,且不無道理,懷王沉思有頃,拱手:“敢問使臣,可有妙策以教寡人?”

    “妙策不敢,郝有一言,大王姑且聽之。”馮郝拱手還禮,“惠子為宋人,聽聞宋王對他頗為器重,曾詔告國人以惠子為賢,此事天下傳為美談。惠施與張儀不睦,今也傳遍天下。今為大王計,郝以為,大王可使人直接護送惠子入宋,親寫書信向宋王舉薦惠子。若此,大王可取一箭三雕之效:一可施恩于張儀,張儀得知大王是為他而不納惠子,必感王之恩;二可施德于惠子,因惠子已窮途末路,大王薦之于宋,給其生路,惠子必感王之德;三可施惠于宋王,因宋國近無大才,宋王若得惠子,國必得治,必念王之惠。”

    “善哉,先生妙言!”懷王嘆服,傳旨擺酒,與馮郝宴飲至夜深。

    懷王諭旨經昭陽之口傳至惠施。

    惠施黯然神傷,一刻也不愿多待,當夜收拾行囊,甚至沒向昭陽辭行,于翌日雞鳴時分悄然出郢。

    待陳軫從邢才口中得知實情,已是半個時辰之后。

    陳軫大急,乘駟馬之車緊追。足足追有三十余里,陳軫終于望到惠施一行。

    “先生留步!”陳軫追上,揚手大叫。

    惠施喝叫停車,但屁股沒動,只在車上抱拳:“上卿是來送行的嗎?”

    陳軫下車,幾步跨到惠施車前,抱拳:“在下非來送行,是來挽留先生。”

    “是上卿自己挽留,還是上卿代人挽留?”

    “是在下挽留,”陳軫應道,“在下問過令尹,說是大王聽信馮郝之言,特旨遣送先生。如果不出在下所料,馮郝使楚,必是張儀委派。先生,非在下一定挽留,是在下覺得,以先生之才,為何要處處受制于那個奸詐小人呢?只要先生愿意,在下可使昭陽出面,向大王言明利害,相信大王必聽昭陽,委先生以重任。有先生在楚,有你我合力,可斗張儀。”

    “呵呵呵呵,”惠施輕笑數聲,“上卿想多了。是在下自行去楚,與張儀無關。”

    “先生?”陳軫愕然。

    “不瞞上卿,”惠施淡然應道,“在下適楚,是沖楚王而來,欲借大楚之力,與秦一搏,不想大楚更王,此楚王非彼楚王也!”

    “先生是說,”陳軫長吸一口氣,“方今楚王不足以相托?”

    “僅聽一面之詞即逐在下,是謂不聰;張儀去秦相魏,欲挾三晉以制楚,楚王目無所見,是謂不明;新王初登大位,正值用人之機,在下窮途來投,此王不召不見不說,這又不問明細加以驅逐,是謂不智。如此不聰不明不智之王,何以相托?”惠施這要走了,也就無所顧忌,接連吐出心中塊壘。

    “呵呵呵呵,”陳軫連笑數聲,“就在下所知,不聰不明不智之王,天下無出于魏王之右,而先生竟然一輔十年,何以這就一日都不愿留楚呢?”

    “正因為老朽輔佐魏王十年,這才一日都不想留楚了。”

    陳軫略略一怔,肅然起敬,拱手:“先生此去,可是要到宋國?”

    “正是。”

    “可要輔佐宋王?”

    “唉,”惠施輕輕搖頭,“楚王已不可輔,何況宋王?人生苦短,歲月蹉跎,老朽已屆知天命之年,葉落歸根,余生之樂,當是回歸故里,與那莊周爭執名實才是。老朽之所以去魏走楚,實為一時之氣,徒生笑矣。”說到這兒,坐正位置,略略拱手,“上卿若無他言,老朽這要上路了!”也不待陳軫回言,揚鞭催馬,啟動車輛。

    望著漸去漸遠的一溜車塵,陳軫嗟嘆不已。

    大魏三軍兵分兩路,浩浩蕩蕩地殺奔韓境。馬嘶車馳,塵土飛揚,整齊的軍靴踏地聲震耳欲聾。先鋒武卒清一色的秦制烏金甲兵在陽光下交相輝映。

    韓國境內,烽火迭起。

    與此同時,公仲侈、韓舉引領的五萬韓兵早已在鄭城之北的華陽一帶扎好陣腳,正面迎擊龐涓。

    面對弱敵,龐涓擁有足夠的自信,因而仍舊采用“正合”,不搞任何花樣,兵對兵,將對將,在沙場上見真章。

    兩軍對壘,青牛率先挑戰,連斬三員韓將。韓兵正震恐中,一彪軍斜刺里殺出,清一色鐵甲武卒,直沖韓軍右肋。韓陣右肋以勁弩利矢迎擊,但由韓國自己制作的烏金等物鑄制而成的甲胄及盾牌,極其有效地攔擋了來自韓國的利矢。隨著武卒越逼越近,長槍逼向胸部,韓軍驚恐情緒蔓延,不由自主地紛紛后退,反倒沖亂自家陣腳。龐涓揮旗,中軍乘勢正面掩殺,韓軍抵敵不住,陣亂氣泄,連退三十里方才穩住陣腳,計點軍馬,傷亡逾萬,輜重兵器損失無數。

    龐涓也不急追,魏軍鎮定自若地保持隊形,一路撿拾韓軍留下的輜重,沿衢道緩步推進,徑直迎向韓軍布下的第二道防線。韓軍憑借地勢復戰,再度不敵,復退三十里下寨。如是三役,韓軍連敗,公仲侈再不敢正面御敵,下令放棄野外,退守鄭城,依托城池作最后抵抗。

    龐涓大軍接踵而至,不急不緩地將鄭城四面圍定。

    與此同時,南面百多里之遙的陽翟也遭到公子嗣引領的左軍攻伐。

    陽翟不僅是韓國次都,更是商業大邑,有軍卒逾三萬,亦是兩戰不捷,不得已退守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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