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下)-《龍鳳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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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都督。”楚謠出聲喊住他,“這只是一張普通的藏寶圖,來源于咱們大梁的開國首富沈方,并沒有您要尋找的東西。”
她沒說出“不死丹方”四個字,在場知曉之人并不多,冒然說出這種無稽之談,往后更會以訛傳訛,惹出更多麻煩。
宋亦楓原本沒準備理會,卻又覺得她的話可笑之極:“寇夫人,《山河萬里圖》是宋朝的,沈方是我朝的,中間相隔了幾百年。”
楚謠心知無論自己怎樣解釋,宋亦楓也不會相信,她想拖延時間,多拖一會兒,寇凜便多一些時間思謀:“那是因為真正的藏寶圖并非原圖,而是沈方所繪之贗品……”
話說半茬,脖子某處忽然一痛,像是被針扎了一下,爾后便覺得喉嚨干澀,說不出話來了。
她仰頭看向大船上的江天嶼,見他把玩著本該掛在腰間的蠱盅,知道自己可能被他封了穴道。
宋亦楓果然也不在意,帶著人準備登島,卻又被挾持著楚謠的黑衣人喊住:“宋大都督,在下只負責替你們抓住寇夫人,你們和錦衣衛(wèi)之間的爭斗,在下就不參與了,余下的錢……”
宋亦楓朝身后使了個眼色:“阿靖。”
又一名戎裝男人出現在楚謠視線里,從袖中摸出一個信封,當暗器一般拋了下來,被黑衣人接住。
楚謠凝視宋世靖,宋亦楓的二兒子,年前在京城行刺她父親的,正是此人。
據寇凜說,宋世靖是宋家除了定國公宋錫之外,最長腦子的人。
黑衣人打開信封,抽出一沓銀票。
楚謠看那銀票厚厚一沓,五十兩一張,有些奇怪。先前宋亦楓想要收買寇凜時,直接拿了一張十萬兩的巨額金票。
再看黑衣人數金票張數時,時不時用拇指沾一沾舌頭上的口水,她明白了,銀票定是浸過毒。
宋家人之前與他接觸,應是發(fā)現他有這個毛病,如今用以殺人滅口。
楚謠說不了話,沒辦法提醒他。
但她身體能動,是可以制止的他的。
不過楚謠想不到任何制止他的理由,再說他已經沾了毒,制止也晚了。
“合作愉快,后會無期。”黑衣人數完銀票后,塞信封入腰間的防水囊中,砍斷鎖鏈,放下小船,獨自離去。
甲板上只剩楚謠一人,扶著船舷站立。
江天嶼朝那遠去的黑衣人掃了一眼:“大都督何必呢,我們天影內也有這樣的人才,竟還勞煩去請江湖人士,多花銀子不說,靠得住么?”
“江護法放心,靠得住。”說話的是宋世靖,抿唇一笑,“我們并不是信不過江護法,畢竟天影內有個內奸,至今都沒有抓出來。”
“內奸在京城里,我手下的人,我都是很放心的。”江天嶼說著話,收起蠱盅,拍著船舷從自己的船上,躍到錦衣衛(wèi)的船上,將楚謠攔腰抱起,“事不宜遲,咱們走吧。”
楚謠嫌惡的瞥他一眼,卻也沒有掙扎。
她走不了山路,肯定是要有人抱著她的。
“走。”宋亦楓留下二十人看船,帶了將近百人登島,其中有一位算命先生裝扮的人,左手持著一個轉經筒模樣的銅質物,右手拿著一個羅盤,宋世靖對其極為恭敬,屈身在后,一連說了好幾個“請”字。
而江天嶼只帶了十來個人。
一行一百多人,稱不上浩浩蕩蕩,但也頗為壯觀的直奔著溪谷而去。
*
溪谷中,眾錦衣衛(wèi)們還在發(fā)愁怎樣破除洞口的木藤陣。
小河不懂五行陣,也就沒跟著一起想辦法,一直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駐足一地久久不動,他愈發(fā)感覺真的有雙眼睛在盯著他們,若真的是動物,也不該是野兔野狗,起碼是野狼野熊之類的。
“刀。”寇凜突然伸出手。
一名手下抽出繡春遞給他。
寇凜解了兵器匣,扔給小河。又從袖中摸出一錠金子,肉疼著攥成一把金粉:“金克木,試一試吧。”
小河猜到他要做什么,急忙道:“讓屬下試吧,您的輕功比屬下差多了!”
“橫豎都是一句話,你就不能說的好聽點?”以刀背將小河撥去一邊,寇凜足下一點,借力躍入半空。
靠近藤蔓時,那墻藤蔓果然如同冬蛇蘇醒,再度扭動起來。伸出觸手,伸向寇凜的手腕腳腕以及腰部。
寇凜反應極快,揮手撒出金粉。
“滋”的一聲,藤蔓冒出一絲煙,有退縮的意圖,寇凜手起刀落,瞄準根部,連扎根的山體都被他砍下一大塊。
其它伸過來的藤蔓,寇凜也是同樣的辦法,躲,灑,追,砍。
不一會兒,便將一整片木藤拆的干干凈凈,隨后,一個不規(guī)則的洞穴大門暴露于眾人眼前。
一眾錦衣衛(wèi)看直了眼。很多時候,他們不得不昧著良心不得不夸他們家大人厲害,現在是真想往死里夸他,可包括愛亂說話的小河在內,此時此刻都不敢吭聲。
一口氣的功夫,他們家大人“啪啪”捏碎了好幾錠金子,心頭肯定正在滴血,誰開口誰完蛋。
寇凜落地后,果然一副快要窒息了的面孔。
繡春刀還回去,沒等他喘口氣,一名錦衣衛(wèi)忽然道:“大人,小江來了!”
眾人望過去,待瞧清楚人數后,臉色的血色都被抽空了。段小江他們本該在船上看顧夫人,此時全都跑來了,卻不見夫人,九成出了事。
“大人,出事了!江天嶼和宋大都督突然出現,夫人被他們抓住了……”
段小江沒讓他們失望,說出口的第一句話與他們預想中的一模一樣,然而下一句又驚了他們一跳。
刷刷,他們接連抽出兵刃,看向四周的眼神充滿戒備。
小河的感覺是對的,自他們登島,的確有人始終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皆是暗衛(wèi)出身,竟無法發(fā)現此人的蹤跡,足見其能耐。
“別管這盯梢之人了,大人,咱們先回去救夫人吧!”小河心急火燎。
“回去打得過?”寇凜站著不動,冰涼的眼神環(huán)顧四周,“等他們來。”
……
不多時,宋亦楓一行人便抵達了溪谷,一看到寇凜,就想起自己最疼愛的長子宋世鈞被他活活凍死的場景,拳頭都要攥出血來:“寇指揮使,別來無恙。”
宋世靖看向寇凜的目光,與他父親如出一轍。
后排的宋家死士們速度出列,將近五十人,包抄起寇凜一行錦衣衛(wèi)。
寇凜沒理會他們,看向宋亦楓身側的江天嶼,不辨喜怒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會兒,最終落在被他打橫抱著的楚謠身上。
楚謠說不出話,扭頭與他對視。
寇凜見她沒有損傷,微不可察松了口氣的模樣:“江天嶼,你怎么著她了?”
“寇指揮使放心,尊夫人只是被我封了穴位,暫時不能說話而已,除此之外別無損傷。”江天嶼還特意看了眼她的腹部,“但你若不肯配合,那就不好說了。”
“配合什么?”寇凜冷笑,“要本官束手就擒?還是飲刀自盡?”
“哪里可能,你若死了,你夫人也保不住。你不是傻子,我也并非信守承諾的君子。”江天嶼笑著道,“你幫我們尋找寶藏,拖延著時間,或許還有機會翻身,你說是不是?”
寇凜瞇起眼睛:“這不是已經找到位置了,還指著本官做什么?本官真納悶,寶藏只不過是個傳說,本官跑這一趟,本也做好了空手而歸的準備,你們竟這般確定存在寶物,為此機關算盡,不辭勞苦?”
江天嶼嘖嘖:“我家老影主自然有確切的消息來源,這藏寶地比帝王陵墓里的機關還多,正需要你這大梁第一聰明人來破解。”
“不敢當。”寇凜懶懶散散地道,“你們應該請的是盜墓賊。”
江天嶼努努嘴:“寇指揮使身邊,不就有一個江湖中一等一的盜墓賊?”
眾人的視線聚焦在段小江身上。
段小江攤手:“我已金盆洗手許多年,手藝遠不如從前,不入流了。”
江天嶼沒忘先前的仇恨:“麻風島闖過我布下的重重毒障,偷走我的藥人,你說你不入流?”
段小江訕訕一笑:“那不是我厲害,是你的毒障不入流。”
江天嶼氣白了臉,冷哼一聲:“呵。”
寇凜嘴角輕提,神情顯露出幾分輕蔑:“江護法,上次逃過一死,不老實躲著,還要撞本官槍口上來?”
“說句真心話,我實在佩服寇指揮使精湛的演技,心里明明都一團亂麻了吧?”江天嶼抬頭瞧了眼昏暗的天色,“我早告訴過你,這海上不比陸地,變化多端,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有本事笑到最后。”
“行了。”宋亦楓皺了皺眉,不想聽他們做這些無聊的口舌之爭,看向山壁上那個不規(guī)則的洞口,也不知詢問的誰,“是這個洞嗎?”
只見一人形似鬼魅,從不遠處的草叢里竄了出來,落在宋亦楓身邊,指著山腳被砍斷的藤蔓:“是的,先前這些藤蔓擋在洞口外,活的一樣,連繡春刀都可以絞斷。”
一眾錦衣衛(wèi)看向他,近幾日在島山上跟蹤他們的,便是此人無疑了。
長著一張成年人的臉,身材卻似五六歲大的孩童,是個侏儒,肉干般清瘦,難怪不易發(fā)覺。
宋世靖側身讓路:“趙天師。”
被幾個宋家死士保護著,算命先生裝扮的趙天師從后方走出來,低頭注視手中羅盤,連連點頭:“山為陽,水為陰,此地適不適合藏寶貧道不知,但卻適合布陣。”
“寇指揮使,請吧。”宋亦楓指了下洞口,示意寇凜打頭陣。
他很想在寇凜面前折磨死楚謠,讓寇凜也嘗嘗滋味,再將寇凜給千刀萬剮了。但眼下必須忍耐,稍后不遲。
寇凜沒有出口拒絕,眼下的形勢似乎也輪不到他拒絕。
他看向楚謠,見她一雙秋水般的眼眸溢滿了擔憂,便溫柔笑了下,示意她不要擔心。
這笑容落在外人眼中,強顏歡笑的意味兒濃厚。
“小江,走。”寇凜招呼一聲,取過自己的兵器匣,再度一躍,進入山洞中。
“你們機靈些。”段小江囑咐留在外的錦衣衛(wèi)。
“你千萬保護好大人啊!”小河也憂心忡忡的叮囑他,心道要是千機在就好了,千機的應變能力只比大人稍差點兒,他們遠遠不如。
段小江點了點頭,追著寇凜飛身進入洞中。
“爹。”見宋亦楓準備跟上去,宋世靖喊住他,“里頭不知是什么情況,不如讓孩兒去吧,您在外先觀望觀望……”
“你留守在外,我進去。”宋亦楓打斷了他,點了三十個親信,連同那位趙天師,接連進入洞中,“江護法,你也來。”
江天嶼將楚謠放下來,交由宋世靖看管,只帶一人入內。
一柄重刀立刻架在楚謠的脖子上。
小河在對面喝道:“你們是多沒自信?這么多人將我們包成粽子,還怕我家夫人一介弱質女流跑了嗎?”
宋世靖微蹙眉,揚起手臂,動了下手指,示意收刀。
他看向那個洞口,內心忐忑,擔憂著他父親會有危險,畢竟寇凜狡猾多端。
可他父親是個自負又固執(zhí)己見的人,連他這個親生兒子都信不過。
同時他也很想不通,就算有寶藏,他們宋家也沒那么缺錢吧?
為何要冒著這般風險親自出海?
肩膀輕松后,楚謠看一眼洞口,又瞧一瞧宋世靖的神情,見他眼眸里的狐疑,知道他并不清楚不死丹方的事兒。
天影與宋家接觸這些年,他一直在外戍邊。
他有疑惑,楚謠也有。
她不懂寇凜怎么一句也不和宋亦楓解釋,告訴謝煊一直都在騙他。
……
外頭天色已晚,洞內更是漆黑,宋家的人早有準備,是提著燈進來的,寇凜這才看清楚洞里的情況。
沒任何特殊,就是一個坑坑洼洼不斷向內和向下延伸的山洞。
“屬下走前面。”段小江跳去寇凜前面的大石頭上,從地上撿了不少小石頭,取出幾顆曲指彈向前路,確定沒有機關陷阱才抬步,“大人,踩著屬下走過的路。”
寇凜點點頭,步步謹慎,同時與緊跟在自己身后的宋亦楓低聲聊天:“下官實在費解,宋大都督竟會相信長生不死這種荒誕之言。”
宋亦楓冷笑:“世間之大,無奇不有,以你賤民出身,都能在京城橫行霸道將近十年,與我堂堂定國公府為敵,豈不比長生不死更加荒誕?”
如此羞辱之下,寇凜不見惱意:“下官是虛心求教,大都督不肯指教便罷,何必挖苦下官?堂堂定國公府氣度何在?”
“我只是不解你為何費解,自古以來長生不死的傳聞少么,有何稀奇?”宋亦楓倒真在意這份氣度似的,回答了他,“何況對我來說,這點兒付出不算什么,寧可信其有。”
寇凜勾了勾唇:“這點兒付出?與天影合作多年,出錢出力,惡事做盡,如今您還大老遠親自跑來……”
宋亦楓打斷他:“大老遠跑這一趟,即使一無所獲,能將你給宰了,為我兒子報仇,一雪前恥,也是值得的。”
寇凜唇角那抹笑意愈發(fā)濃郁:“那怕是要令大都督失望了。”
宋亦楓:“怎么?”
寇凜:“京城內您勞師動眾的陷害下官,也沒見下官喪命。說句您不愛聽的,憑您的頭腦,打仗還行,想要下官的命,怕是比得到不死丹方更難。”
宋亦楓:“京城規(guī)矩多,你身邊又高手環(huán)繞。現如今你自己貪財跑來荒島,即使我沒抓著你夫人,就憑你帶著區(qū)區(qū)十幾個人,拿什么和我斗?”
寇凜:“人多欺負人少,贏也勝之不武。”
宋亦楓:“不好意思,我打了一輩子仗,只信兵不厭詐。”
寇凜挑眉:“巧了,下官也信。”
兩人你來我往,唇槍舌劍,不見停歇。
一行人在段小江的帶領下已經越行越深,腹地也越來越開闊,原本只能容納兩三人并肩的甬道,如今并排走五六個人沒問題。
可惜腳下漸漸有了積水,段小江以石頭原距離探路的法子已經無用,只能持著繡春刀鞘當盲人杖探路,走的愈發(fā)小心翼翼。
“咚。”當段小江的刀鞘搗在前方時,突然從兩側山壁交錯飛射出無數箭矢。
“大人小心!”段小江旋身后退,擋在寇凜身前。
宋家人也紛紛上前護住宋亦楓。
“沒事了。”等箭陣過后,段小江繼續(xù)前進。
一刻鐘后,前路終于豁然開朗。
這個山洞,就像一個被放倒在地的細口花瓶,一路走來都是瓶頸,此刻終于進入花瓶肚子里。
開闊的同時,再無前路。
“似乎走到底了。”段小江回頭道。
“空的?”宋亦楓站在腹地四下打量,這十數丈長寬之地,空無一物,一覽無余。
他轉頭看向身后的江天嶼。
江天嶼皺眉:“應該另有機關。”
宋亦楓吩咐手下:“找找看。”
五人保護著宋亦楓,其余人散開去摸索墻壁。
很快有人道:“大人,這塊兒墻壁刻了字!”
宋亦楓撥開擋路的護衛(wèi)匆匆上前。那些字,像是拿尖銳利器鑿上去的,字體很小,而且歪歪扭扭,密密麻麻,不易分辨。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fā),朝如青絲暮成雪……”
是李白的《將進酒》,緊接著是白居易的《長恨歌》。
這是字謎?
眾人都這樣想,認真看著。
看著看著,那些字像是小蝌蚪在溪水里游來游去,越凝神想要看清,小蝌蚪游弋的更快。
突聽趙天師大喝一聲:“別再看了,這些字有古怪!”
宋亦楓陡然驚醒,心口“砰”的一跳,發(fā)現自己剛才竟然暈暈乎乎,仿佛被人控制了心神。見心腹還有一些人陷入字中,也喝道:“醒醒!”
他這聲厲喝威力十足,本可將人震醒,洞穴內卻陡然響起一陣笛音,高高低低,斷斷續(xù)續(xù),不成調子。
古怪的字體與詭異的音律相結合,雙重沖擊之下,連那懂風水陣法的趙天師都招架不住,直接昏了過去。
宋亦楓功力深厚,勉強能撐住,但他帶進來的高手多半吐了血,只剩下幾個清醒過來。
單看墻上的字,宋亦楓原本還以為這是藏寶地原本就有的,但后起的笛音,卻是從他們身后傳來的。
洞中還有其他人?!
宋亦楓驚了一跳,看向傳出聲音的后方石壁,只見寇凜和段小江站在前面,手中并沒有笛子,不是他們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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