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鏡像(06)-《心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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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時還小,才12歲吧,成天挨錢毛江欺負。他媽的后來聽說那場大火燒死的是他,我都想放鞭炮慶祝了!”
錢毛江的死打開了眾人的話匣子,包房里的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個不停。
花崇冷靜地聽著,偶爾插上一句:“在一個家庭長大,性格怎么會差那么多?二少人就挺好。”
“二少當然好!他們三兄弟啊,錢毛江像個暴君,連兩個弟弟都打,三少性子悶,反正和我玩不到一塊兒。就二少最好。我說呢,幸好錢毛江死了,不然他們家肯定給他敗完,二少說不定會被他欺負死!”
有人笑道:“也沒那么夸張啦。”
閑扯一陣,錢鋒江回來了,“聊什么這么熱鬧?”
之前被他摟過腰的女人說:“說你大哥死得活該。”
花崇立即看向錢鋒江。
錢鋒江先是略顯驚訝地抬起眉,很快嗤聲笑起來,“他本來就活該。”
“喲!二少今天火氣怎么這么大?”
有人起身讓錢鋒江坐下,花崇的目光始終沒從錢鋒江臉上挪開,但他看得又很有技巧,不是明晃晃地盯著,而是若有若無地瞄著,讓人很難察覺到。
“來了幫警察想查錢毛江的案子,還他媽想讓我、老三配合。”錢鋒江臉色不太好看,“我配合個鳥!”
“錢毛江都死多久了?還查什么查?”一人不滿道:“就當祭天算了,燒了那一回之后,第二年家家戶戶的收成不都高起來了嗎?我反正不想兇手被抓住,憑啥給錢毛江那種人渣賠命啊?”
“我也這么想。沒必要。”錢鋒江說:“但警察要查,我和老三不配合,還有其他家呢。不過話說回來,當年都沒查出個好歹,現在還能破案就有鬼了。十年前我才12歲,老三10歲,哪知道什么兇手的線索。”
自打錢鋒江回來,花崇就不再吱聲,將存在感降到最低,但小年輕們話不少,罵起錢毛江來相當踴躍,倒是讓錢毛江這個14歲受害者的形象逐漸鮮明起來。
“不過我到現在還想不明白,到底是誰殺了錢毛江他們五個啊?”有人聊著聊著就開始思考,“當年只覺得恐怖,現在想想吧,還真有點蹊蹺,也難怪警察跑來查。按理說,咱們這地兒,當時很難有外地人進得來,就算進得來,殺人放火之后立即消失,好像也有不小的難度。你們說,會不會是村里誰干的?”
“我爸以前就這么說過。”錢鋒江道:“他覺得兇手肯定是村里人,還跟警察說過,但根本查不出來。”
“要不咱來猜一猜?”
“猜個屁,過了這么多年了,大家現在過得都挺好,別拿這事來影響團結。”錢鋒江警告道:“警察要是問到,一律說不清楚,給我記住了。”
“是是是。”眾人附和:“二少說得對,死了就死了吧,咱們村現在煥然一新,各家各戶都有錢了,說不定他們真是被祭天了呢,也算是死得其所吧哈哈哈。”
花崇裝出一副聽得津津有味的樣子,錢鋒江終于注意到他,開玩笑似的叮囑道:“你也別到外面去亂說啊。”
“不會不會,這故事挺有趣。”
一個女人“啊”了一聲,“有趣?不覺得嚇人嗎?”
花崇笑:“走南闖北,各個村里都有嚇人的事,你們這個算不上稀罕。”
大家一愣,旋即輕松起來,有人說:“我就說吧,這根本不算大事,死了就死了,警察閑得沒事干,查什么不好,非來查我們村這陳年破事……”
?
花崇并未留下吃晚飯,找了個借口離開,走前正好見到錢鋒江被兩個村官模樣的人叫出去。他聽了一會兒,對方顯然是被肖誠心叫來的,叮囑錢鋒江配合調查云云。
洛觀村如今的發展靠的是政策,錢鋒江再牛逼,也不敢不聽當地官員們的話。
花崇沒有立即暴露自己的身份,悠閑地朝一間茶館走去。
柳至秦已經等在那里,并且叫好一壺茶了。
這里的茶館有配糖的習慣,銅壺里泡的是苦茶,瓷碟里裝的是金黃色的冰糖。
柳至秦往一杯涼了一會兒的茶里丟了快冰糖,“嘗嘗,溫度剛好。”
不待冰糖融化,花崇已經喝了大半杯,柳至秦給他斟滿,他問:“你那邊怎么樣?”
“錢慶家的農家樂規模不大,收入在洛觀村里算中等偏下,不過我看他們一家過得還挺知足的。”柳至秦單手搭在桌沿,避開送茶水的服務員,接著道:“錢慶上面有個姐姐,大他5歲,他本來是家里的幺子,出事之后,他父母又要了個孩子,是個男孩,現在9歲。”
花崇攪著杯中越來越小的冰糖,“也就是說,在他死亡后不久,他母親就懷上了。”
“嗯,這在農村其實可以理解。”柳至秦說:“家里必須有個兒子,錢慶沒了,就得趁著能生,趕緊再生一個。”
花崇沉默幾秒,問:“他們對錢慶的死有什么想法?”
“覺得兒子命該如此。”
“什么?”
柳至秦將食指壓在唇上,笑道:“小聲些,在別人的地盤。”
花崇左右看了看,“正常的反應難道不是悲傷、憤怒?說什么也要找出兇手?”
“但實在找不到,他們就覺得這是天意了。”柳至秦道:“我感覺他們那家人挺溫和,有點得過且過的意思。錢慶從小身體不好,三天兩頭生病,時常需要去鎮里的醫院,家里沒有車,比較窮,每次都只能搭別人的車,日子過得很辛苦。”
“所以錢慶對他的父母來說,算個不小的累贅。”花崇支起下巴,“生了女兒,還想要兒子,‘超生’的結果卻是個病兒子。”
“嗯,所以當年出事之后,他們家悲痛肯定也悲痛,但或多或少,會有些許如釋重負。”柳至秦說著拿起茶杯,“人性本涼。”
花崇說:“但即便是這樣,他們也應該有懷疑的對象。”
柳至秦搖頭,“錢慶的母親說,兒子自幼溫順,從來不與人結仇,況且年紀那么小,也不會惹上什么人,向來是跟著學校的同學玩,不爭不搶,也不愛出風頭。出事那天,錢慶做完作業出去玩,九點來鐘回家,之后洗漱睡覺,沒有再出去。半夜聽說村小失火,他們最初沒當回事,甚至沒有發現錢慶已經不在床上,之后聽說村小燒死了孩子,全村清點人數,他們才知道,自己的孩子被燒死了。”
花崇看向茶館外,擰眉想了想,突然道:“不對,照雙方家人的說法,錢慶和錢毛江性格完全不同,兇手是以什么作為篩選標準?”
“錢毛江那邊怎么說?”柳至秦問。
花崇把在“山味堂”聽到的轉述了一遍。
柳至秦思索著,放下茶杯,“這案子恐怕比我們想象的更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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