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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7

    比起傾城里仿佛從海報(bào)上摳下來的后現(xiàn)代式冰冷,    這里更像是一個(gè)家，裝修風(fēng)格溫馨又精致。

    周黎下意識瞟了眼主臥的床單,    不再是男人標(biāo)志性的冷灰色調(diào),    淺綠色底的四件套，上面繪著繁花似錦的圖案，春意無邊。

    她莫名心虛,    飛快地收回視線。

    偏偏這個(gè)極小的動作被男人察覺到了,    他帶著些惡劣地咬著字，問她：“看什么呢？

    臉這么紅。”

    周黎：“……”

    她才沒有臉紅！

    周黎瞅了他一眼,    不服輸?shù)溃骸翱纯从袥]有望遠(yuǎn)鏡。”

    沈照：“……”

    周黎乘勝追擊：“我怎么沒看到有望遠(yuǎn)鏡？

    這不科學(xué),    你肯定藏起來了,    怕我看到覺得你變態(tài),    濾鏡當(dāng)場碎一地。”

    沈照輕哂：“真沒有望遠(yuǎn)鏡。”

    周黎瞧著他。

    她怎么就不大相信呢？

    這個(gè)人,    房子都買在她學(xué)校旁邊了,    又是對著她高中操場，又是對著她大學(xué)校園的。

    沈照注視著她：“黎黎，其實(shí)這些年我來得也不多。”

    周黎垂眸,    輕道：“我知道。”

    短短八年時(shí)間,    創(chuàng)建出那樣一個(gè)風(fēng)和,    他哪兒有時(shí)間天天來看她？

    他笑了笑：“我這人貪心,    好不容易來一次,    我肯定要見著真人。”

    他垂下眼皮，慵慵懶懶地看著她：“真人好看。”

    真人好看。

    沒有女孩子不喜歡喜歡的人夸自己好看,    周黎覺得自己的唇角在克制不住地往上揚(yáng),    越來越往上。

    她趕忙在咧嘴笑以前用力抿了抿唇,    將唇線壓下去，忽視著自己臉上微微的熱意,    假裝很淡定地抬眸瞧著他，做出一本正經(jīng)和他討論的樣子：“那你就不怕被我發(fā)現(xiàn)？”

    他雙臂環(huán)過她的腰，將她抱在懷里，好整以暇道：“一開始會怕。”

    周黎仰頭看著他：“后來呢？”

    他笑道：“后來熟能生巧，膽子就大了。”

    熟能生巧。

    周黎卻有些笑不出來。

    求而不得的感覺，她自己就知道有多難過。

    可是她還好一些，她至少看不到，看不到就能騙自己日子久了總會忘掉他。

    他卻還要一次次來看她，看到孰能生巧，知道怎么可以做到離她最近，又不被她發(fā)現(xiàn)。

    周黎的睫毛輕輕顫動，心底一片柔軟。

    他也直直看著她，眸里一片漆黑深湛。

    空氣緩緩變得微妙，有些沉凝，又漸漸生出熱度。

    周黎忽地抿唇一笑：“其實(shí)被發(fā)現(xiàn)了也沒什么。”

    男人微微挑眉，神情明顯是不大認(rèn)同她的話，畢竟被她塞超市卡那一刻的痛至今想起來還心有余悸。

    現(xiàn)在想起她塞超市卡讓他給姐姐們帶點(diǎn)水果時(shí)的模樣，他心里還是又疼又氣。

    從小就那么絕情，又那么理直氣壯。

    大手揉了揉她的腰，他似笑非笑反問：“畢竟你也沒有另一張超市卡送給我了，是不是？”

    “那倒不是。”

    “哦？”

    周黎輕輕眨了下眼睛：“我就算看到你了，多半也以為那只是我自己的幻覺。”

    聲落，男人的身體微微一震，直直看著她。

    “因?yàn)樘肽悖a(chǎn)生的幻覺。”

    她仰頭凝著他，輕而篤定地告訴他，“沈照，其實(shí)那些年里，我真的很想你。”

    男人緊緊抱著她的腰，眼底一片晦暗，直勾勾盯著她，一動不動。

    四目相對，時(shí)間一秒一秒走過，空氣一點(diǎn)點(diǎn)沉靜而緊繃。

    許久，周黎只見男人的喉結(jié)上下滑動，嗓音喑啞低沉落在她的耳邊：“黎黎，知不知道‘真的很想你’，下一句是什么？”

    周黎怔住。

    真的很想你……還有下一句嗎？

    她順著他的話，認(rèn)真地思索起來。

    真的很想你，下一句是什么？

    她沒有學(xué)過。

    正想認(rèn)命承認(rèn)自己是個(gè)文盲，嘴巴剛剛張開，眼前陰影落下，她的呼吸便被他霸道地奪去。

    ……

    身子倒在柔軟的大床上，周黎害羞地將臉埋進(jìn)被子里，目光卻忽然被床頭柜上那一本《tales    from    shakespeare》吸引去。

    藍(lán)白色的封底，不再簇新，但干凈整潔，看起來保存得極好。

    她一眼就認(rèn)出這是她丟的那本書，過年的時(shí)候，沈雨萱說，在沈照的床頭柜上。

    果然……

    思緒飄遠(yuǎn)。

    男人的吻緩緩落在她的耳根：“真的很想你，下一句是……”

    炙熱的氣息一下子將她所有的感官全拉了回來。

    他在她耳邊啞聲道：“小別勝新婚。”

    周黎：“……”

    真的很想你。

    小別勝新婚。

    耍流氓耍到他這個(gè)程度真的是——登，峰，造，極！

    ……

    小別勝新婚結(jié)束的時(shí)候，天已經(jīng)黑了。

    暮色四合，霓虹燈起。

    幽暗的背景里點(diǎn)綴著燈光星火，白日里顯得逼仄的城市仿佛隨著黑夜的到來變得遼遠(yuǎn)壯闊。

    沈照在手機(jī)上買了菜，做飯時(shí)，周黎在洗澡。

    等他做好飯，周黎也剛好洗完澡出來，換了身干凈柔軟的家居服。

    他含笑喊她坐過去。

    周黎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慢吞吞坐下。

    沈照將筷子遞給她，她接過了，也沒立刻動手，輕聲問：“衣帽間里怎么那么多衣服啊？”

    主臥的衣帽間里，她的衣服占了一半。

    說是她的衣服也不對，說是女士的衣服更為準(zhǔn)確。

    都是新的，可是又都體貼地下水先洗過了，衣服上還殘留著細(xì)微的洗衣液的味道。

    沈照倒是大方，直接道：“給你準(zhǔn)備的，方便你過來住。”

    周黎：“……”

    原來他提前回來就是準(zhǔn)備這些東西的，這理直氣壯的樣子……

    周黎垂著眸，嘟囔道：“誰要跟你同居啊。”

    沈照也沒說什么，拿起她面前的碗，幫她盛了一碗湯，放回時(shí)說：“先別急著說這話。”

    周黎看她。

    他笑了笑：“還有500多天呢，說不定哪天你就改變主意了。”

    周黎：“……”

    沈照現(xiàn)在下廚是日漸純熟了，兩個(gè)人的晚飯也弄得極為豐盛，三葷兩素一湯，都是大菜。

    再看看這房子布置得這樣精致溫暖，他的心思不言而喻。

    他將這里當(dāng)成了家，今天是他們在這里過的第一天。

    周黎低著頭吃飯，沒有說破，臉上的熱度卻一直沒有下去。

    飯后，她要主動洗碗，他笑道：“有洗碗機(jī)。”

    雖然如此，周黎還是幫著他將盤子一樣樣放進(jìn)去。

    廚房里什么都不缺，不僅有烤箱蒸箱洗碗機(jī)微波爐這種大一些的家電，更連柴米油鹽蘇打粉這種瑣碎的東西都一一備齊，不過看得出來都是剛剛拆封的。

    見他這樣細(xì)心，她心里更加柔軟了，嘴上卻嘀咕道：“其實(shí)也不用提前兩天就回來準(zhǔn)備啊。”

    沈照一怔，掃了眼廚房，這才明白過來，笑道：“你誤會了。”

    “什么？”

    “我提前回來不是為了這些，這些都是江述準(zhǔn)備的。”

    “……”

    這個(gè)凡爾賽，她給滿分。

    沈照笑著拉過她的手，兩個(gè)人兩雙手一起到水龍頭下沖洗。

    溫?zé)岬乃茉谄つw上，暖暖的軟軟的，男人的手握著她的，肌膚相觸，格外親昵。

    就這么洗了幾秒，他忽然轉(zhuǎn)頭問：“床單你喜歡嗎？”

    洗個(gè)手就洗得春心蕩漾的周黎：“……”

    男人轉(zhuǎn)頭瞧著她，妖孽兮兮地說：“我提前回來主要是為了買床單。”

    “……”

    “上次那個(gè)床單你不喜歡，我總覺得委屈了你。”

    “……”

    “這個(gè)我挑了很久，你喜歡嗎？”

    “……”

    他不只是在問床單吧。

    這個(gè)——臭，流，氓！

    ……

    回到了a城，周黎跟著父母住，晚上不能在沈照那邊過夜。

    不僅是因著周鴻安和顧蓉的原因，周黎自己也沒太準(zhǔn)備好婚前同居。

    不過兩個(gè)人倒是幾乎天天見面。

    沈照將風(fēng)和總部搬來a城，年后正式上班后似乎格外的忙，倒是周黎研二下學(xué)期學(xué)校沒課。

    她原本都在家里寫論文，需要查資料才會來一趟學(xué)校，如今倒是格外勤快了，天天都往學(xué)校的方向跑。

    沈照每天下班回家都能看到她。

    有時(shí)候是抱著電腦寫論文，有時(shí)候是在廚房研究做菜，有時(shí)候是坐在陽臺的躺椅上看書，偶爾看累了，就自然地小憩一會兒。

    睜開眼是熟悉的校園，有時(shí)候沒有睡醒，她恍恍惚惚的不知今夕何夕，心中會涌出一陣無言的酸楚。

    她會忍不住想，那些年里，沈照是不是也這樣躺在陽臺上，醒過來怔怔望著她的校園，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以后？

    然后，心底一片荒涼。

    沈照晚上會送周黎回家，不過之后一個(gè)星期，他似乎更加的忙了，幾乎日日早出晚歸。

    周黎見他忙了一天，晚上還得開車送她，心里有些舍不得。

    之后一天便提前準(zhǔn)備好了晚飯，早早地打車回家。

    結(jié)果晚上準(zhǔn)備睡覺的時(shí)候，她接到了他的電話。

    “下來。”

    春節(jié)后的天氣開始回暖，不再如元旦那會兒夜里走在外面會冷得直哆嗦，如今只是微微涼。

    周黎穿著毛茸茸的睡衣就下了樓，沈照站在路燈下，幽暗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顯得他的五官更加清俊立體。

    她飛奔到他面前，睜著亮晶晶的眼睛，仰頭問他：“你怎么來了啊？”

    他垂眸凝著她，眸色深深的，似乎想說什么，不過對上她眼睛里喜悅的光彩，短暫的停頓后，又笑了，說：“今天沒見上面，怕你想我。”

    周黎抬眸看著他，唇角克制不住地往上翹。

    還真挺想的。

    不過又嘴硬道：“這么晚了來回跑，不累嗎？”

    “累。”

    周黎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主動抱住他的腰，踮起腳尖，就湊到他唇上親了一口。

    一觸即離，她紅著臉，聲如蚊訥地問他：“現(xiàn)在呢？

    還累不？”

    沈照初時(shí)一怔，而后緩緩笑了，笑得慵懶：“嗯，稍微好一點(diǎn)了，那再親會兒？”

    周黎：“……”

    雖然現(xiàn)在很晚了，樓下都沒什么人，但萬一有人看到她半夜不睡覺在樓下和男人擁吻，那絕對是又一個(gè)社死現(xiàn)場。

    周黎不縱著他了，松開他，一本正經(jīng)道別：“晚安。”

    轉(zhuǎn)身就要上樓，又被他拉了回去，眼前陰影落下，冷檀的氣息竄入口中。

    極為深入的一個(gè)吻，卻也顧及著在外面，沒有纏綿，他很快就放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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