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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著她，啞聲道：“晚安，黎黎。”

    周黎心尖兒軟軟的，臉頰微燙，垂著眸，輕輕“嗯”了一聲。

    往回走了一步，卻又聽他喊住她。

    她停下腳步，回眸。

    只見男人站在路燈下看著她：“要不……”

    周黎怔怔問：“什么？”

    沈照看著她，妖孽地笑：“要不你搬去學(xué)校住？”

    周黎：“……”

    他是要她搬去學(xué)校住嗎？

    他是要她搬去學(xué)校旁邊的墨香苑住吧！

    ……

    周鴻名最后也沒有真搬來闌珊園住，因?yàn)椴坏桨雮€月的時間，事情就得到了解決，對方如數(shù)歸還了從周鴻名那里騙去的錢，好幾百萬。

    周鴻名收到錢的當(dāng)天，拖家?guī)Э陲L(fēng)風(fēng)火火地來周黎家里，洋洋灑灑滔滔不絕，最后躊躇滿志地說著說要衣錦還鄉(xiāng)。

    周黎聽到“衣錦還鄉(xiāng)”四個字的時候，真的是有種詭異的預(yù)感，覺得周鴻名可能還得再被殺豬盤殺一次。

    畢竟就周鴻名這樣的，那簡直是殺豬盤的完美對象，殺豬人不對他下手都愧對殺豬人這三個字。

    周黎忍不住又一次提醒周鴻名，讓他回去把炒股賬戶注銷。

    周鴻名多喝了兩杯，頗為意氣風(fēng)發(fā)，根本不放在心上，又去摟著周鴻名稱兄道弟，聲情并茂地喊：“二弟，哥哥這回真是謝謝你們一家了！”

    又對顧蓉道：“弟妹，改天一定記得把晴姐約出來，我得當(dāng)面謝謝她！我肯定得當(dāng)面謝謝她！”

    這回幫上忙的是顧蓉舞蹈工作室的房東，說是房東也是委屈了晴姐，事實(shí)上，清影舞蹈工作室所在的那一整棟大樓都是晴姐的。

    晴姐前幾年不忙的時候會去顧蓉的舞蹈工作室跟著顧蓉學(xué)跳舞，不然顧蓉也真開不了這個口。

    開不了口還是其次，主要是根本沒有機(jī)會和晴姐說上話。

    周鴻名這樣說，顧蓉也只是笑了笑，心里想著晴姐這個人情是欠下了，但肯定不能讓周鴻名去還。

    叫周鴻名去還那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還不如直接叫他去抱大腿呢。

    事實(shí)上，顧蓉自己也沒有還人情的機(jī)會。

    晴姐應(yīng)該很忙，顧蓉今年以來就沒見過她。

    難得微信上和她說了，人家一口答應(yīng)下來，還這么快就將事情辦得妥妥的。

    顧蓉買了些燕窩，又讓周鴻安準(zhǔn)備了首飾想給晴姐做謝禮，晴姐沒收，也不知道是真忙還是推脫，并沒有給顧蓉見面的機(jī)會。

    語氣倒是客氣極了，讓顧老師千萬別放在心上，真的只是舉手之勞。

    “顧老師”三個字聽得顧蓉心里格外舒坦，她跳舞這么多年，總算臨退休前有了點(diǎn)兒桃李滿天下的感覺。

    為此更加積極地籌備起她最后一支舞來。

    她去年年底就計(jì)劃著和竇楠一起拍個舞蹈短片，既作為她舞蹈生涯結(jié)束的一個儀式，也可以給清影舞蹈工作室做宣傳，不過后來因?yàn)橹荟┮穑麄円患遗c竇楠之間終究是落下了嫌隙。

    顧蓉編了一曲古風(fēng)舞，需要有一個“女兒”和她合作完成，現(xiàn)在不能和竇楠合作了，只能另外找人。

    不過選來選去，她心里總覺得誰也比不上自己的親生女兒跟她來得有默契。

    可惜她自己的親生女兒是只咸魚，小時候就怕苦怕累，不肯好好跟著她學(xué)跳舞。

    長大了讓她回去練功，去做那些高強(qiáng)度的柔韌度練習(xí)，就算她無法拒絕老母親，但只怕也會疼得當(dāng)場大哭出來。

    顧蓉是既狠不下心開這個口，又總心心念念著想讓周黎和她跳這支舞。

    如果能母女兩人一起完成她舞蹈生涯里的最后一支舞，那該多有意義啊。

    不管是她還是黎黎，以后老了翻出這個視頻來看，心里不知道會多開心。

    心里這么盤算糾結(jié)著，顧蓉也沒直說，在某一天沈照過來吃飯的時候，飯桌上旁敲側(cè)擊了一下。

    沈照是多么通透的人，瞬間意會，含笑看了眼周黎。

    周黎卻一直想著她論文里提出的新理論，沒怎么細(xì)聽，沒聽出言外之意來。

    聽見顧蓉說還沒找到合適的人選，她立刻就提議道：“我覺得沙老師可以的，她那身童子功真是嘆為觀止，身體柔韌度超級好。”

    顧蓉：“……”

    周鴻安：“……”

    陳教授給周黎推薦的博士學(xué)長名叫容行，新學(xué)期開學(xué)后，周黎和容行見了一次面。

    周黎的論文研究的是文學(xué)理論，與美學(xué)理論交叉，容行正好研究美學(xué)的，而且他的博士學(xué)歷相對周黎的碩士學(xué)歷而言更有論文發(fā)表上的優(yōu)勢，兩人討論過后達(dá)成一致，一起寫論文，一起發(fā)ssci。

    周黎第一遍修改好發(fā)給容行，容行看了后和她約了個時間，在學(xué)校圖書館當(dāng)面討論。

    周黎這方面效率一向高，早上出門直奔學(xué)校，和容行見面十多分鐘，記下要點(diǎn)，起身就準(zhǔn)備離開。

    容行叫住她：“學(xué)妹。”

    周黎看向他。

    容行模樣清俊溫潤，一雙眼睛甚是清澈明亮。

    他緩緩站起身來，立刻就比周黎高出了一個頭，臉上笑容溫煦，低頭注視著周黎：“聽說你不住學(xué)校，現(xiàn)在是要回家嗎？

    我正好出去，要不拼車一起走吧。”

    周黎誠實(shí)地?fù)u頭：“我不回家，我去找我男朋友。”

    容行臉上的笑容一僵。

    周黎道：“他就住學(xué)校旁邊，我走路過去，不用打車。”

    容行：“……”

    周黎又真情實(shí)感地推薦道：“滴滴有個青菜拼車，很好用的，系統(tǒng)自動匹配，你用那個就不用自己找人拼車了。”

    容行：“……”

    青菜拼車不付她廣告費(fèi)都說不過去了。

    ……

    中午沈照不回家，周黎自己一個人點(diǎn)了外賣，吃完以后躺在床上睡了會兒午覺，下午將討論的要點(diǎn)翻出來想了想，又打開筆記本開始修改論文。

    沈照今天難得下班早，不到5點(diǎn)就到家了。

    一開門，目光下意識地掃了眼門口，見到地上有周黎的鞋子，眼尾頓時上揚(yáng)，立刻換好鞋進(jìn)門去找她。

    客廳沒見到她，臥室也沒有，他喊了一聲“黎黎”，周黎的聲音從書房里傳來：“這里。”

    他循聲走去，還在門口就聽見周黎噼里啪啦打字的聲音。

    他走到門邊看了一眼，只見她這會兒應(yīng)該是正在狀態(tài)，聽見他的腳步聲，她頭也沒回，手指飛快打著字，對著電腦屏幕說了句：“等我一會兒哈。”

    沈照笑著說：“好。”

    也沒打擾她，他先回主臥洗了個澡，換了身干凈的家居服，又回到廚房洗了草莓，端到書房。

    周黎還在改論文，一個接一個的英文單詞飛快出現(xiàn)在屏幕上。

    沈照走到她身邊，站在一旁隨意看了一眼就知道她這論文三五天內(nèi)寫不完。

    長指拿起一顆草莓遞到她嘴邊，周黎自然地張開嘴巴。

    草莓有些大，她一口吃不下一顆，只能咬下一半，等她吃完半顆張嘴，準(zhǔn)備吃剩下半顆的時候，面前又遞了一顆新的過來。

    她一怔，停下打字，轉(zhuǎn)頭看向沈照。

    男人嘴里緩緩咀嚼著，顯然她剛剛吃剩下那半顆，他給吃了。

    一顆草莓兩個人分吃，真的好曖昧啊，空氣都仿佛曖昧起來了。

    周黎忍不住睨他，好氣又好笑：“哪里有你這樣干擾我的……”

    沈照輕哂，反問：“哦？

    我怎么干擾你了？

    你說說。”

    “……”

    周黎負(fù)氣，這次一口咬下一整顆草莓。

    勉強(qiáng)含進(jìn)嘴巴里，腮幫子鼓鼓的。

    略顯吃力地吃完，她道：“你先出去，我要寫論文。”

    男人笑了笑，不僅沒走，反而一條手臂撐在她身側(cè)的桌面上，身體微微往下傾。

    那個姿勢看起來就仿佛是他將人給半抱在了自己懷里。

    偏偏他一副認(rèn)真和她討論的樣子，盯著筆記本屏幕看了幾秒，一本正經(jīng)說：“我?guī)湍銓懓伞！?

    周黎哭笑不得，側(cè)頭瞧著他：“我這文學(xué)和美學(xué)交叉研究已經(jīng)夠復(fù)雜了，你是還想再給我添點(diǎn)經(jīng)濟(jì)學(xué)理論嗎？”

    沈照笑：“誰告訴你我只會經(jīng)濟(jì)學(xué)的東西了？”

    周黎懷疑地看著他。

    沈照低頭凝著她，也沒說話，安靜了幾秒后，男人忽然低頭，在她的嘴唇上輕啄了一下。

    陡然被他親了一口，猝不及防，周黎沒回過神來，微微睜大了眼睛，他卻已經(jīng)退開了。

    眼底笑意浮動，他說：“我?guī)湍銓懼轮x。”

    周黎：“……”

    他一臉若有所思，跟她商量：“就謝謝男朋友日日夜夜盡心盡力貼身服侍，怎么樣？”

    周黎：“……”

    日日夜夜，盡心盡力，貼身服侍。

    這到底是什么出神入化的流氓水平！

    周黎的臉脹紅，瞪著他，良久，憋出一句：“期刊論文沒有致謝。”

    “沒有啊。”

    他略顯失望地嘆了一聲，目光流轉(zhuǎn)，眼尾那顆朱砂小痣紅得妖孽，“也沒關(guān)系，你在心里謝我也行。”

    “……”

    “不用謝。”

    “……”

    這論文是寫不下去了，周黎默默合上筆記本。

    某人達(dá)到目的，低低笑了一聲，聽起來格外愉悅。

    周黎睨了他一眼，從果盤里拿出一顆草莓，剛剛放到嘴巴里，后腦勺就被一只溫?zé)岬拇笳瓶圩。o接著，眼前陰影落下。

    剛剛放到嘴巴里的草莓登時被他咬走了一半。

    周黎睜大眼睛，男人得逞后便退開，不疾不徐咀嚼著嘴巴里的半顆草莓，目光直勾勾盯著她，眼底笑意橫生，活像個勾人的妖孽。

    霎時，周黎嘴巴里的那半顆草莓真的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好好的寫個論文，寫得這樣打情罵俏……

    她默默抬手捂住臉。

    偏偏這個人還逮著論文這個話題不依不饒，又問她：“我?guī)湍銓懥艘徊糠终撐模闶遣皇蔷陀懈鄷r間了？”

    周黎：“……”

    一部分，論文。

    他還真的是好意思！

    周黎沒吭聲。

    有人立刻得寸進(jìn)尺提要求：“黎黎，我想看你跳舞。”

    跳舞？

    周黎一怔，旋即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應(yīng)該是顧蓉編的那支舞。

    她覺得有些好笑：“你以為跳舞是誰都能跳的嗎？

    就我蹦跶那兩下，只能給我媽拖后腿。”

    周黎聽話聽聲的水平相當(dāng)不穩(wěn)定，有時候能一下子聽出言外之意，有時候又是真的一點(diǎn)都領(lǐng)會不到別人的心意。

    沈照也沒直接跟她說顧蓉的意思，只是笑著說：“那你再練練？”

    他凝著她，柔聲道：“練練，跳給我看？”

    他語氣溫柔的樣子每每令她心動，不過周黎還是嘴硬，說：“我也可以陪你去看舞蹈演出啊。”

    沈照低笑：“我不喜歡看舞蹈演出，我就喜歡看你跳。”

    “……”

    周黎噘了噘嘴，說：“你以為跳舞那么容易么？

    那得要童子功的。”

    “童子功？”

    “是啊，你看像我媽舞蹈工作室里的沙老師，她就是從小練的童子功。”

    沈照意味深長地瞧著她，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若有所思地咬著字，沉吟道：“童子啊，那你是練不成了。”

    周黎的臉?biāo)⒌丶t了。

    他愉悅地低笑了一聲：“嗯，這事兒都怪我。”

    周黎：“……”

    這一臉態(tài)度端正非常愿意承認(rèn)錯誤的樣子……真的是絕了！

    ……

    3月16號是周黎的生日，也是兩人在一起后過的第一個生日。

    沈照沒有說，不過周黎看得出來他提前好久就在精心準(zhǔn)備著什么了。

    她心里也好期待，提前老早就開始想著生日那天晚上不回家的理由。

    在學(xué)校宿舍和同學(xué)一起玩，一不小心錯過門禁時間，被困學(xué)生宿舍，只好勉強(qiáng)過一夜？

    好像太假。

    而且周鴻安極有可能會當(dāng)場給宿舍阿姨打電話，請阿姨幫忙開門放她出來，那可就真是社死現(xiàn)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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