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風之甬道-《我在春天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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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瀚無語。
“本想在電話里和你說的,想想還是見個面。以后,我要換個新的手機號碼,換個新公寓,換個新的活法。”
終究還是有點傷感。
湯辰飛是花花大少,但一個花花大少,一旦認真、嚴肅、小心翼翼,說明,他是真的決定用一生來愛。
他沒有看錯,無論哪方面,鐘藎都是比她勝出許多的女子。
“一個特警,想要什么消息都有渠道,不一定要找我。我也不明白,你們都分手了,她過得好與不好,和你還有什么關系?”花蓓問道。
直到上了車,凌瀚都沒給她答案。
夜晚的收音機,播送著一首熟悉的旋律。
冷咖啡離開了杯墊
我忍住的情緒在很后面
拼命想挽回的從前
在我臉上依舊清晰可見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
是曾與你躲過雨的屋檐
回憶的畫面
在蕩著秋千 夢開始不甜
你說把愛漸漸 放下會走更遠
又何必去改變 已錯過的時間
你用你的指尖 阻止我說再見
想像你在身邊 才完全失去之前
或許命運的簽 只讓我們遇見
只讓我們相戀 這一季的秋天
飄落后才發現 這幸福的碎片
要我怎麼撿
這首歌的歌名叫《不能說的秘密》,花蓓想起來了。
********
殯葬的事情繁復而又嚴肅,來不得一絲懈怠。道別、火化,選擇墓地、碑文、下葬的日子、在寺廟做法事,在這一項項程式中,人的憂傷,反而被淡化了,到最后,才落下一個字“累”。
衛藍因為懷孕而瘦削的臉頰,更是頰骨高得脫了形。她不等休息,急急地收拾行李回北京。
“你和我一起走嗎?”衛藍看看墻上的掛鐘,十點過了,凌瀚才回家。
行李箱塞的東西太多,拉鏈不會拉上,凌瀚蹲下,壓了壓,把拉鏈拉上。“我暫時不回京。你是坐飛機還是火車?”
衛藍疲累地躺在沙發上,“受不了飛機上上下下的顛簸,我坐火車。講座和售書活動不是都結束了嗎?”
“今晚,你早點睡,我明天送你去火車站。”
衛藍目光咄咄追著他,“你有什么打算?”
凌瀚走出大門,站在走廊上仰起頭,四周高樓林立,從他這個角度看到的夜空只有院子般大小,星光稀疏得不宜察覺。他看過天氣預報了,明天是個晴天,溫度比今天高四度。
“不去想昨天,也不想明天,把每天的事做好就行了。”
“房子呢,繼續租下去?”凌瀚不愛住酒店,從北京出發時,就講要租個房。她一跨進這院,嚇了一大跳。這房租得太奢侈了點。
凌瀚回身笑笑,“一下子給了半年租金,總得住個夠吧!”
“凌瀚,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你應該跟我一塊回北京。”衛藍投來責備的一瞥。
“戚博遠的案子向法院起訴了。”
衛藍受不了地搖搖頭,“你干嗎提他?反正我不會同意他和我媽媽合葬,南京我也不會再踏入半步。”
“其實,他也很可憐。有很多事,人力是無法控制的。”
“凌瀚,你今天有點怪怪的。”
凌瀚摸摸自己的臉,“有嗎?”
“你今天去見誰了?”
“別像個警察一樣的質問。”
“我有知道的必要。”
“去泡個澡,好好睡。”凌瀚突然話鋒一轉。
衛藍嘆了一聲,“凌瀚,我對你的了解很有限,但你有今天這個樣子,我費了許多心血,別讓我太挫敗,好么?”
凌瀚澀然地點了點頭。
衛藍進屋去了,他輕輕掩上門,走到院中,點燃了一根煙。墻角的一簇三角梅開了,玫瑰也打了苞,幽幽的香氣隨夜風柔柔飄蕩。鐘藎不愛聞煙味,他吻她的時候,她嬌嗔地抱怨個幾句。當他羞窘地僵在那里,她又主動湊過來。
壓力真的太大了,吸煙可以舒緩這種壓力。到北京后,他煙抽得更兇,有時一天一盒都不止。
煙頭一明一暗,微弱的火光是映照出他凝重的面容。手腕上的傷口已經結疤了,摸上去毛毛躁躁的。那一天,聽衛藍說鐘藎要來,他一早晨就去超市買了許多菜。好巧,超市剛到了一批新鮮的大蝦,他買了許多。衛藍和她約好的時間是下午,他午飯后,就站在屋檐下等著了。門鈴響起,他的心雀躍無比。但是在對上鐘藎冷漠的目光時,他的心涼了。
夜色里,有窸窣的聲音傳來,那是冬眠的小蟲被春天喚醒了。他內心被冰封很久的某種情愫,也在這聲音中悄然萌芽。
就在這一墻之隔,凌瀚不知,鐘藎正倚墻站著。
去安鎮看油菜花,別人叫春游,鐘藎稱之為回家之旅,這一次,鐘藎改名了,她叫它為告別之旅。
小屋,是告別的起點站,江州,是終點站,安鎮,是途中的加油站。她必須要積蓄足夠加大的力量,才有勇氣和過去堅絕地說bye、bye。
就在她和凌瀚分手后不久,方儀找到關系把她調回寧城,她生硬地拒絕了,連個理由都不肯給。就連對花蓓,她也沒提過這事。在她的內心里,一直有個念頭,像個路標,固執地立在那里。有一天,她相信,凌瀚還會回到她身邊。在她被凌瀚那樣傷害之后,她還生出這樣的想法,簡直就是個白癡,簡直就是賤。只要凌瀚回來,她愿意做個白癡,她愿意再賤一點。
第一次在火車站遇到凌瀚的那個日子、最后一次從火車站接回凌瀚的日子,每一年的這兩天,她都要去火車站,癡癡等著從北京過來的列車,癡癡等到最后一個旅客離開,她才回去。在等待中,心死了又活,活了又死。三年過去了,架不住方儀的嘮叨,她回了寧城,但是她和凌瀚一起租住的公寓,她還留著。她想讓房子替她守候下去。
現在,該是終結的時候了,凌瀚走得太遠,他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小屋里燈亮著,她深吸一口氣,能嗅到空氣中夾雜的煙味,那是凌瀚。如此近,卻又如此遠。
以后,小屋會是任何人的小屋,卻再也不會是她的。她閉上眼,小屋的一墻一瓦、一草一木,都印在她的腦海中,這就夠了。
她無聲地道別,然后,轉身。
深夜的馬路比白天少了一份喧囂,她慢慢地走著,心如止水。
*******
從寧城到北京,可以坐和諧號,也可以坐以k字開頭的慢車。
和諧號今天誤點了。
火車站高大的電子顯示屏上寫著:g700x次列車16次中的8節車廂出現設備故障,列車估計要晚點一至二個小時,請旅客同志們耐心等候。候車的旅客怨聲載道,和諧號在這幾個月內,連續誤點幾次,什么高鐵,什么動車組,簡直就是他媽的扯蛋。
鐘藎同情地看著情緒越來越激動的人群,列車晚點是難免的事,可能大家對動車組寄予的希望太大。希望越大,一旦失望,必然也是最大的。感情也是如此。
她從江州回寧城,如果有凌瀚陪著,她會坐慢車。k字開頭的慢車,車廂是郵政綠的,設施非常陳舊,座椅不舒適,環境也不是很干凈,列車員態度懶散又冷漠。只有兜售小玩具時,才露出個笑臉。她的情緒到不受一點影響,她和凌瀚有說不完的話,巴不得鐵路沒有盡頭,就這樣相依相偎著,一直坐下去。凌瀚在寧城有個親戚,他來寧城會住到她家。她很想帶凌瀚回家見方儀,但沒敢。方儀是堅決不同意她在江州找男友的,凌瀚是省人才庫下派到江州的,回寧城很容易,她想著等凌瀚調回來再提。她還想著,等到春天,她要帶凌瀚回安鎮看油菜花。
凌瀚總是準備了三明治、面包、水果、各種飲料,搞得像旅游般。她在車上去趟洗手間,明明門上有鎖,他也要守在門外。花蓓說他簡直把她呵護得無微不至,這樣下去,以后會沒行為能力的。
如果她一個人回寧城,她就會選擇和諧號,快呀,可以縮短與凌瀚分別的時間。
多么辛酸而又幸福的往事。
鐘藎從電子屏上收回目光,隨著人流往檢票口走去。寧城沒有直達安鎮的列車,她要先坐到縣城,再搭汽車。路過縣城的列車,是慢車,還是夜間的。天漸漸黑了,列車的燈雪亮地照過來。人群急速地往后退,鐘藎差點被絆倒,幸好一雙長臂從身后托住她。她扭過頭想道聲謝,后面的人群像潮水般涌來,她只得跟著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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