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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句話說，見面變成了異常困難的事情。

    江肆拖到了宋晚梔開學后，才準備出發(fā)去學校報到。

    走那天是個工作日，他沒讓宋晚梔送他，自己一個人離開的。

    宋晚梔上課時候從來聚精會神，是全教室里腰板挺得最直最專注也最漂亮的小姑娘，可是那天下午她總是走神，忍不住去看窗外，然后又一次次迫著自己把注意力拉回來。

    傍晚晚飯后，從食堂回來的路上，她給向自己問題的同桌講思路——有江肆帶著，她前面一年開朗了許多——題講到一半，頭頂有架飛機飛了過去。

    宋晚梔就下意識地停下了，仰頭去看。

    “晚梔？晚梔？”

    “——嗯？”

    直到同桌叫了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

    “你看什么呢，這么入迷？”同桌問。

    “我在看，天，”女孩默然很久，低下頭來，她很輕地笑著嘆了一小口氣，不知道在對誰說，“天真遠啊。”

    “……”

    江肆去了s大以后，除了最開始，沒給宋晚梔發(fā)過信息或者打過電話。

    是宋晚梔不讓的。

    女孩聰明，自律，很擅長剖析反省，還有點狠心。

    她知道如果通信不禁，那大概她永遠沒辦法專心，總是忍不住會去看那些信息，或者回想不久前那個人的聲音。

    與其沉浸和耽誤，不如暫且封存。

    江肆自然是不想同意的，他覺著宋晚梔就是想逼瘋他，但偏偏拿這個看起來溫軟但骨子里可以韌到固執(zhí)的小姑娘沒辦法。

    于是最后一通被“宣令”禁止的電話里，江肆氣得咬牙切齒還得笑著問：“你就不怕我被人拐跑了？”

    “怕，特別怕?！迸⒙曇魷剀浀卮鹚?

    江肆一下子就心軟了，軟得泥濘，開始后悔為什么沒忍住放前一句狠話。

    然后他還沒想好補詞就聽見電話里，小姑娘用最輕的聲音說最“狠”的話——

    “但那樣的話，也是好事。說明我不值得你喜歡，你也不值得我喜歡?！彼瓮項d安靜幾秒，聲音更輕，“如果那樣的話，等我也考去s大，就算見了面，也裝不認識吧。”

    江肆生平第一次被人噎得差點心肌梗塞。

    回過神再想想她說的那個相見不識的場面，心肌梗塞又快轉成心絞痛了。

    于是最后一通電話里，死寂很久后，宋晚梔才聽見江肆被情緒搞得低沉沙啞的嗓音：“我不找你，可以。但你每個月要給我發(fā)一次信息，我不會回。一個句號也行?！?

    宋晚梔：“…句號？”

    “我要知道你平平安安的，”江肆像是把聲音壓得很深，深進胸腔里，“要是敢不發(fā)，我就……”

    宋晚梔聽江肆幼稚得像比她還小，難過里有點想笑：“就怎么樣。”

    江肆最后只嘆了聲很長的氣：“就把梔子連根刨了，埋到我宿舍的花盆里?！?

    “……”

    宋晚梔就真的笑了。

    那天開始宋晚梔果真養(yǎng)成了習慣，每個月底都會給江肆發(fā)一個句號。

    她自然有幾千字幾萬字想和他說，但她知道她不能。說了會忍不住。那是一個閘門，所有和他有關的情緒必須封存在閘門之后，一絲一毫都不能松。

    好在她記憶力很好，牢牢記著，每個月底早上的8:20，總會有一個句號準時發(fā)送。

    8.20——

    江肆的生日。

    ……

    但宋晚梔忽略了。

    記憶力再好，也會有意外發(fā)生。

    意外是在她高三那個新年前的最后一個月的陽歷月底，臨近年關，她和母親盧雅在外婆家住。

    有天晚上盧雅突然出了病征，非常嚴重的上吐下瀉，怎么也止不住。村里沒什么靠譜醫(yī)院，當晚后半夜宋晚梔急急切切地陪著外婆挨家挨戶求助有車的鄰居，這才在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的時候，搭車將盧雅送去市里的醫(yī)院。

    出發(fā)前走得匆忙，作為學生本來也不常隨身的手機就忘在了外婆家的床上。

    年底病人病例也多了起來。醫(yī)院急診里忙得水泄不通，宋晚梔忙上忙下給盧雅掛號看診，最后確診為急性腸胃炎，還一并引發(fā)了盧雅早就有的慢性闌尾炎轉成了急性，于是又急匆匆地安排手術。

    將近傍晚，盧雅才在病房里悠悠轉醒。

    這一整天下來，宋晚梔忙得腳不沾地，中午時她恍恍惚惚覺著忘了什么事情，但早被護士確認家屬信息的話又趕去了九霄云外。

    于是近夜，天色黑沉。

    宋晚梔拎著剛買好的飯菜帶回去病房，準備和病床旁的外婆一起吃晚飯，結果還沒歸攏擺置好，病房的門想被人從外面轟然推開——

    貫通的夜風從窗口呼嘯撲入，白色的窗簾被驀地掀起。

    像漆黑的夜下了場盛大的雪。

    然后窗簾垂下。

    宋晚梔看見站在病床外，眸子漆黑眼尾徹紅的青年。

    “宋、晚、梔?！?

    她第一次聽那人嗓音嘶啞，如此咬牙切齒。

    像負氣至極，又好像要被她欺負哭了。

    但最后那個人只是紅著眼圈惡狠狠地走到她面前，僵著微顫的手把她揉進懷里——

    “你干脆弄死我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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