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太子今年二十歲,年幼時曾與清河崔氏一女子指腹為婚,后來那女子病重去世,太子便至今沒有婚配。其實以太子的身份地位、人品相貌來說,再尋一個相稱的妻子并不難,但他仍未定親。” 鄧勉散著褲腳,鄉(xiāng)野村婦似的光腳踩在涼席上,胳膊架在膝蓋上扇扇子,側(cè)頭問沉舟:“你知道為什么嗎?” 沉舟自然搖頭。 沉舟橫劍放在膝上,衣衫齊整,嚴(yán)絲合縫地遮住了身上每一分雪白的皮肉,像是不會熱也不會流汗的玉菩薩。他端著苦得發(fā)黑的藥汁,喝茶似的一口口抿著。 “因為陛下不許。”鄧勉一拍膝蓋,娓娓道來,“太子是攝政王的外孫,若再娶一個家族勢大的女子,說不準(zhǔn)下一朝又有一個攝政王。” 屆時,天下名義上還是姓白,但再也不是白家的天下,而是世家門閥的天下。 沉舟想起一首詩,心中哂笑。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1] 皇帝的猜疑永無止境,而太子倚仗著攝政王,居然也不愿讓父親對自己生疑,生生將終身大事耽誤到了現(xiàn)在。太子自己也認(rèn)為,這個江山還是要姓白。 沉舟抬起手指敲了一下桌面,意思是繼續(xù)。 鄧勉便搖著扇子,接著說:“太子是個好人,每年都會幫著皇后在城里架棚施粥,安置流民。” 沉舟不置可否,只是吹皺了一碗藥汁。 太子架棚施粥救的人,恐怕還沒有被三皇子打死的人多。與其架棚施粥,不如管教好三皇子來得積善行德。 “哎,沉舟,你問那么多太子的事干什么?”鄧勉湊近了,神秘兮兮地問,“我大哥不會要投太子黨吧?” 沉舟沒搭理他,鄧勉卻以為他默認(rèn)了。 “太子黨好啊,這樣她就不用跟攝政王作對了。”鄧勉嘴上這么說,興致卻并不高,“這帝都里,跟攝政王作對的有幾個有好下場?” 沉舟喝完了藥,不輕不重地把碗往桌上一放,慢慢地打著手語,力求讓鄧勉領(lǐng)會到自己的意思。 “我聽說皇后要為一個和尚設(shè)宴,接風(fēng)洗塵,太子會去嗎?” 鄧勉大喇喇的,完全沒有意識到危機(jī)來臨,“當(dāng)然會去啦!你說的是青玄大師嘛,那個接風(fēng)宴不就是在三天以后?” 沉舟點點頭,握住了膝上的劍,閉目養(yǎng)神。 —— 三日后,秋葉山居。 楚識夏用一根簪子胡亂盤了頭發(fā),咬著毛筆頭冥思苦想。 她面前的桌案上擺著大大小小十幾碗藥湯,都是與血蓮藥性相近的藥配合藥方熬制出來的。 但每一個效果都不理想,似乎總是差一點。 程垣愁眉苦臉地推門進(jìn)來,有些沮喪自己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大小姐,城里城外的藥鋪醫(yī)館我都找遍了,每一家都說沒有這個藥,要么就是售罄。” 楚識夏這些日子以來為了這個藥焦頭爛額,乍一聽到這句話,后知后覺地回過味兒來了。 “血蓮這種藥材珍貴且罕見,說沒有我信,說售罄就有點假了。”楚識夏陰沉沉地說,“能用上血蓮的人,大都是閻王叫他三更死,大夫偏偏要留他到五更的。怎么可能這么巧,早不售罄,晚不售罄,我要買他們就售罄了?” 程垣瞠目結(jié)舌,有些驚訝地問:“您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下了命令,不許賣血蓮給我們?” 楚識夏咬牙切齒,“啪”的一聲折斷了手里的毛筆,指腹被斷裂的竹子刺得鮮血直流。 程垣嚇了一跳,“大小姐,恕屬下斗膽,府中是誰病重?” “不管是誰病重,閻王難道會看在我的面子上晚一些收他么?”楚識夏苦笑。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