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又開始下雨了。 淅淅瀝瀝的細雨浸濕了空氣,沖刷過一片片灰色墓碑。 往常安靜的墓園似乎從來沒有容納過這么多人,無數(shù)柄數(shù)不清的黑傘,帶著數(shù)不清的人佇立在四周。 當松田陣平抵達的時候,大部分的儀式早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他只能一手抱著鮮花,一手撐著傘,顯眼而又沉默地跟在后面走過去。 他的視線緩緩掃過悲傷的人群,像是在尋找著什么,可第一眼在人群中捕捉到的,卻是那個往常一直跟在雨宮身邊的,一身肅穆的女警官。 佐藤美和子今天穿了全套的黑色西裝裙,感受到視線便下意識地抬了下頭,卻又很快低垂了回去。 她的身邊站著抽抽噎噎的宮本由美,還有眼圈紅得快滴血的高木涉。 所有人都在這場突如其來的噩夢中顯得有些迷茫而脆弱,像是對于那個人的離去依然沒什么實感,在這個時候除了怔怔地低頭站在葬禮中以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空白地注視著那個墓碑。 那么小小的一個。 就埋葬了那個明亮的警官的全部人生了。 雨宮薰沒什么家人,父母早已去世,剩下的親屬依然聯(lián)系不上,每一個電話都宛如石沉大海。 所有人似乎也沒有想到這位如此優(yōu)秀的警官,在葬禮前排的填補上居然會顯得那么凄涼。 那個位置就只站了萩原研二和伊達航,還有在此時填補起他的導師,前輩和父親職位的松本清長和鬼冢八藏。 直到松田陣平慢慢地從后面走上來,將那束花放在他的墓前。 這里總算是有了第五個人。 他身邊一直似乎有很多人環(huán)繞 但在此時看來,卻又沒什么人能真正走進他的心。 雨宮死得太過突然,鬼冢上個月剛把他掛上自己辦公室的榮譽墻,這個月人就沒了。此時顯然還處在極大的沖擊中,用兩個通紅的眼圈狠狠瞪了他一眼。 像是在質(zhì)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松田陣平只說了聲“教官好”,靜靜地站在那里。 時隔三年多,當年那幾個警校最棘手的學生,又一次和他們的教官陰差陽錯地并肩站在了一起。 卻是為了悼念那個優(yōu)秀的最年輕警視。 那個也曾經(jīng)和他們站在一起的雨宮薰。 滿場靜默著,只有細碎的雨聲不停敲打在傘面上,整個上空盤旋著揮散不去的悲傷的氣氛,混著東京這場已經(jīng)不知道下了多久的雨和不知道暗沉了多久的天,仿佛就要這 樣持續(xù)下去,永遠不停。 忽然間。 人群中突然出現(xiàn)了兩個小孩子。 這場是警察的葬禮,社會公眾也沒有被放行,來的大部分都是在警視廳任職的職員。因此,這兩個小孩的出現(xiàn)便顯得十分突兀,幾乎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大概都在十三四歲的模樣。 那個女孩在距離最前排的半步遠停下了,但男孩依然不管不顧地向前走,穿過一切人群,一直走到了最前面,將手里的白花放在了雨宮的墓前。 他沒有打傘。 只穿著一身漆黑的校服做葬禮服裝,非常固執(zhí)地,沒有從那個象征最親密的親朋好友的第一排離開。 “平次” 身后傳來遠山和葉嗚咽著的呼喚。 但服部平次依然沒有動。 他知道自己的父母一定正在背后盯著他這個出格的行為,可背脊始終挺得筆直,就這么站在松田陣平旁邊,隔開了他和鬼冢八藏。 他的視線平視著前方,輕輕開口道: “你應該就是那天晚上,跟薰哥在一起的人吧。” 那天晚上? 松田微愣了一秒,也在同一時間發(fā)現(xiàn)這孩子一口關(guān)西口音,似乎在哪里聽過。 好像是在他送雨宮回家的那天晚上,薰在他車里睡著的時候,接到了一個小孩的電話,還把他認成偷手機的吵了幾句 他印象里那是個相當崇拜阿薰的孩子。 “你就是那個他上司的兒子?” “你想起來了啊,那果然是你。” 服部平次的眼眶濕潤,視線依然沒有從那個墓碑上移開,說話鼻音很重: “我那個時候本來還想著有人陪在薰哥身邊,挺好的。” “那個人就是非常容易把自己放進危險中,他會為我們做很多事情,但是卻永遠學不會保護自己。” 松田沒說話,像是預感到了對方下一句要說什么。 “所以,為什么呢?這種連我這種小孩都知道的事情。” 服部平次轉(zhuǎn)過來,望著那個比他高許多許多的成年警察繃緊的下頜。 “你們?yōu)槭裁醋屗懒耍俊? 空氣仿佛一下凝固到了冰點。 所有人僵硬地定在原地。 “平次!” 下面的服部靜華連忙跑上來,一下攬過自己兒子的肩膀:“不可以這樣,平次。這是傷害雨宮警官的人的錯,不是愛他的人的錯” “但他還是死了不是嗎?兇手到現(xiàn)在都沒抓到” 服部平次的聲音哽咽起來,孩子最單純的話在此時撕裂出最血淋淋的事實。 他還太年幼,在此前根本沒有經(jīng)歷過這種生離死別,也不能接受憑什么他最喜歡的哥哥,在去了別的地方的幾個月后就變成了幾塊破碎的焦/尸。 他像是又聽見自己父親那幾天在電話里大罵東京的人,家里的花瓶被摔碎在地上,大瀧叔不笑了,身邊的和葉在哭,低低的抽泣刺一樣扎著他的心。 電話里那個曾經(jīng)會對著他微笑的人再也沒有了音訊,世界一團亂糟,仿佛被顛倒了過來 可到底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那個人他怎么會就這樣永遠地離開了呢? 真的好想再看一眼 薰哥他在陽光下,那么好看地笑起來的樣子。 回憶明亮刺痛,平次的胸膛忽然開始劇烈起伏,他像是要克制不住喉頭的酸楚了,可依然一字一頓咬牙道: “你們東京的警察 如果找不到兇手的話” “那就我去給他報仇好了!” 說完他直接一下掙脫開母親的束縛,抹著眼睛拔腿跑了出去,身后徒留母親焦急的呼喚,整個葬禮現(xiàn)場開始隱隱騷動起來。 【草,黑雞你是什么扎心小能手旁邊鬼冢教官都要裂開了x】 【好寶貝,問得很好,下次不要問了】 【但是對于平次視角來說也確實是自己哥哥來了東京沒多久就死了吧,父親叔叔和青梅竹馬還都這么崩潰,那肯定要找東京的算帳,而且他是不是把陣平醬認成薰醬男朋友了大草x】 【草,這下誤會大了感覺警校組的心簡直被扎穿了qaq】 【這里一個摔斷腿一個車禍一個忙飛了大家又不是不想救貓貓嗚嗚嗚嗚嗚啊啊啊】 【在線蹲一個大阪組警校組混合雙打兇手!!再看不到兇手被打死我就要死了x你媽的還我老婆】 【窒息了,真的好想薰醬啊嗚嗚嗚爆哭,你回來啊你回來啊qaq】 而在他們不遠處。 樹林后似乎隱隱有一道身影動了動,又在任何人將視線投來之前,迅速地離開了現(xiàn)場。 “怎么回事,麥卡倫,皇后真死了?” 赤井秀一皺著眉頭坐進車內(nèi),搖起車窗。 防窺玻璃外黑色的人群開始熙熙攘攘地向外移動,他坐在自己的福特野馬內(nèi),隔著一截距離觀察著外面的動靜。 “組織那邊什么動向,格蘭利威怎么可能死在這種案子里面,有沒有探查到撤退計劃?” “我不知道!組織也不知道!沒人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啊!” 耳麥對面響起鶴見優(yōu)海崩潰的聲音。 赤井秀一微微沉下眸光:“你不是他的人嗎?他有什么動向你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他什么都沒跟我說,我最后跟他接觸的一次就是和他一起伏擊貝爾摩德!” 赤井問道:“那琴酒呢?他什么動向?” 鶴見優(yōu)海滿臉痛苦,簡直要把自己頭都撓禿了: “秀哥我跟你講,格蘭利威‘死了’以后琴酒已經(jīng)發(fā)了快一個周的瘋了!他最近的任務是能殺兩個絕不只殺一個,到處血流成河,我感覺他伯/萊/塔都要玩成加/特/林了,掃尾部隊的也快跟他一起瘋了,什么神經(jīng)病——” “之前基安蒂沒心沒肺地去惹他,結(jié)果他子彈直接擦著她臉過去!所有人都傻了。秀哥你真別提他了,我感覺我最近再出現(xiàn)在他面前,下一個開花的就是我的腦袋” 赤井秀一面色沉沉,在此時準確地剔除他的廢話,提取出了一個最關(guān)鍵的信息。 連琴酒都不知道? 怎么回事,格蘭利威脫離他的掌控了? 事情有點不太對。 而且最后一個見到的是貝爾摩德的話 “所以。”赤井秀一壓低嗓音,“格蘭利威到底去哪里了,他還活著嗎?” “不知道,但我覺得還活著。” 鶴見優(yōu)海扒拉著文件,頭疼欲裂,智商像是久違地終于上線了: “實話說,他在和貝爾摩德會面以后,一切的動向我們就都不知道了,憑那個‘千面魔女’的本事,他如果要做點什么手腳還是很容易的。” “而且琴酒雖然暴躁歸暴躁,但他的態(tài)度也不太像是皇后真死了。” 鶴見抽了口冷氣,仰躺在椅背上: “實話講,我直覺覺得他那樣子倒比較像組織里可能是有什么東西可以監(jiān)控皇后的生命體征。所以他知道皇后沒死,但是又不知道他在哪里 ” “你的直覺可信度一般還是比較高。” 赤井秀一點燃一根煙,直接敷衍過了這個話題。 他了解鶴見的特性,這小子其實觀察力很強。 只是有時候他看到某些東西,并在他的腦海里隱隱形成了推理結(jié)論之后,他沒有辦法很清晰地表達出為什么會做出這個推理,所以歸類為直覺。 赤井于是繼續(xù)問道:“麥卡倫,那你覺得格蘭利威現(xiàn)在在哪里?” “嘶,他可能在” 嘩啦—— 晚霞帶來的渾濁夜色被室內(nèi)明晃晃的水晶吊燈驅(qū)散。 窗外暗色降臨,灰綠樹影搖曳發(fā)出簌簌的響。市區(qū)中央霓虹的光芒大亮,映著遠處流淌的哈德遜河,模糊的金色與綠意和夜色緩緩融合成一片璀璨星河。 而在一棟摩天大廈的頂端。 巨大的落地窗邊擺著一張白色的圓桌,桌邊的青年翹著長腿向后仰,指間的高腳杯里暈出美妙的酒液色澤,在吊燈下微微閃光。 一瓶裝飾華麗的酒正被放在圓桌托盤中央,流暢的花體字寫著: gle ——自由美利堅。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