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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縣衙,陳富貴笑著開口,既是恭維,也帶著幾分貨真價實的感慨。
剛來的時候,漕幫是個想想都棘手的龐然大物,而且內部亂作一團,明爭暗斗,都發展到直接殺害長老之子的份兒上了。
而如今,隨著五長老曹思進的死,四長老韓長言的反水,漕幫的局面直接被葉文和徹底拿住。
夏景昀坐鎮當場,等著葉文和乘勝追擊,當場拿下二長老,同時補選了兩名信得過的心腹進入長老會之后,便起身離開,接下來的殺雞小事,用不著他這柄倚天神劍了。
此刻聽了陳富貴的話,夏景昀卻微微搖了搖頭,“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陳富貴疑惑道:“不對勁?”
“嗯。”夏景昀皺著眉頭看著窗外,“我總感覺,蕭鳳山過于沉默安靜了些,如果按照傳言的說法,這可是一位實打實的梟雄人物,同樣的年紀,他的功勞成就并不比我差,他不可能猜不出我來龍首州是要做什么,但是為什么我在楚寧縣折騰了這么多事,他都沒有出來阻止一下呢?”
陳富貴嘗試著自己思考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其實也不能說是沒有阻止吧,當日于家和葉家的聯手,不就有那么多人發難么,事后不也查到那個什么狗屁豐德老頭兒,就是受了蕭家的請托。而且,按照元世坤的招供,他們是跟蕭鳳山有合作的,是不是他知道咱們抓了元世坤,心里忌憚,所以不敢動手了?”
夏景昀搖著頭,“若他是這等心態,是決計成不了那般人物,也無力跟陛下隔空對峙十余年的。我現在就擔心,他是不是在醞釀別的事情。罷了,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暫時不想了。今日好生休息一番,準備一下接下來的三日奮戰吧!”
陳富貴笑著道:“我以前聽師父說過,那些青天大老爺到了州郡任職,往往就是往堂上一坐,然后幾日之內,便處置完了積壓數年的案子,還都判得有理有據,令人信服,看來公子也是要成就這樣一番后世佳話了。”
夏景昀矜持地擺了擺手,心里卻也著實頗為期待。
但當第二日的晨光升起,他來到漕幫總舵,看著眼前的一幕,瞬間傻眼了。
只見總舵門外,擠著烏泱泱的人,兩個提前安排好的書吏各自坐在一邊,接受著幫眾遞上來的狀子,中間還留著一個口子,讓那些沒有狀子,想要親自告狀的人當面來說。
瞧見夏景昀,人群立刻歡呼起來,好一陣騷動的熱鬧。
等夏景昀坐入大堂,護衛便捧著一摞半人高的狀子擺到了夏景昀的案頭。
“公子,這是方才一個時辰的狀子。”
夏景昀看得嘴角直抽抽,一個時辰就這么多?這特么是蟋蟀入洞房——草率了啊!
但大話已經喊出去了,就像自己約的人,行不行也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兩個時辰,夏景昀水都沒顧得上喝一口,全在接待那些沒有狀子的幫眾,后來實在問得口干舌燥了,便又找了一個書吏來負責問話,整理成狀子,陳富貴在一旁監督,自己只看狀子就行。
但就是這樣,也還是頂不住。
不是個人能力頂不住,一個上午下來,他感覺自己也依舊精力充沛,但問題是,狀子一點沒見減少,反而多了好幾倍。
粗略估算一下效率,就這些東西,怕不是都得在這兒待十天半個月。
趁著吃飯的功夫,他快馬溜回縣衙,找到正在扒飯的白云邊。
“好家伙,吃飯不等我!”
白云邊白了他一眼,“漕幫連飯都管不起?”
夏景昀從桌上拿了個饅頭咬了一口,“商量個事兒,去幫我看看狀子,我答應他們三天之內處理完,現在越處理越多,都快堆不下了。”
白云邊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
夏景昀疑惑道:“怎么個意思?”
“來來來,你跟我來!”
白云邊放下筷子,扯著夏景昀的胳膊就到了他的工房里,指著滿滿一桌子的狀子,“你說你沒事夸什么海口啊,坑了自己也就算了,把我也坑進去了。漕幫那事兒一出,都知道來了個青天大老爺,可得趁著這大老爺在的時候來遞狀子啊!”
白云邊一陣陰陽怪氣,“然后你現在還好意思喊我幫忙,問我要人嗎?”
夏景昀摸了摸鼻子,旋即嘆了口氣,“沒想到,地方政務已經糜爛如斯,民生已經凋敝如此啊。”
白云邊也收斂了陰陽怪氣,跟著一嘆,“是啊,咱們也算走過些地方了,依然想不到擠壓了如此多的不平之事,你說那些高坐廟堂的大人們能想到嗎?”
夏景昀又問道:“你不是問你爹要了兩個幕僚嗎?怎么還沒到呢?”
白云邊搖著頭,“誰知道呢,之前收到一封來信說從云夢州出發了,繞行中京城,經四象州那么過來,就是走你的儀仗走的那條大路,但琢磨著日子也早該到了,不知道咋回事,不會有什么意外吧?”
“放心吧,應該會沒事的。”夏景昀安慰了一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那咱們就各自努力吧,辛苦辛苦,為老百姓做點事。”
說完夏景昀便走了出去,看著他的背影遠去,白云邊忽然一愣,不對啊,自己不是想罵他來著嘛,怎么最后就跟他一起唉聲嘆氣,然后就這么放他走了?
而另一邊,走出一截的夏景昀,看著手里的饅頭,也無語一怔,怎么還真成了個每天吃饅頭的了。
“公子,咱們現在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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