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曹爽立即問道: “哪三個原因?” 何晏立即說道: “一來,杜恕一向骨鯁,不得當世之和,朝中保薦官員不多,且杜恕斬殺的是慕容部鮮卑率義王莫護跋的愛子,如若陛下處理的力度太輕,只怕整個北境又會動亂;二來,此次司馬家對阻撓改制一事勢在必得,好不容易逮住此次機會,又怎么會輕易放過;三來,廷尉正陳本雖是泰初好友,我們的人,但他剛剛繼任不久,根基未穩,廷尉府中上上下下全是廷尉監高珣的親信。有此三因,只怕到時候判處杜務伯一事的確十分兇險!” 曹爽和堂內眾人聽了這番話后,明白何晏所言非虛,一時之間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片刻之后,曹爽再次開口問道: “情勢若此,的確危急萬分,倘若杜務伯身死,那恐怕整個天下再也沒有人敢繼續支持變法大計了,不知諸公可有什么妙計?” 一向思維縝密的何晏雖然能夠看透此事的關節,但他并不以智計為能,因此一時之間并沒有什么好的主意,丁謐一向善謀,他思忖片刻后,正要開口,卻見大司農桓范桓元則起了身,似乎是有話要說,因此又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桓范向有‘智囊’之稱,智謀出眾,因此丁謐才不再建言。 桓范起身向曹爽一揖,而后言道: “啟稟大將軍,方才何駙馬提了三事,范也有三策,或可救得杜務伯性命!” 桓范不賣關子,袖袍一揮便立即說道: “第一,大將軍必須馬上進宮親見陛下,向陛下保證北境不會出大亂子,并向陛下明言慕容木易擅自闖關的事實;第二,我們必須馬上派遣一位身份顯赫精通律法的大員前往廷尉府坐鎮,協助陳廷尉判案;第三,幽州程申伯向來懼怕安邑侯毌丘仲恭,大將軍當令毌丘使君修書一封,派遣快馬曉諭程喜,立即好生安撫慕容部!” 曹爽聽了桓范的建議,一時之間還不能立即決斷,丁謐明白曹爽一向和桓范的關系不甚親密,對其沒有信任感,但桓范的想法條條件件都說到了點子上,因此丁謐立即給曹爽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千萬不可猶豫。 曹爽見丁謐首肯,于是當機立斷的下達了命令: “好,既然如此,那就依元則之言。平叔,你一向深通刑律,就有勞你跑一趟廷尉府,協助陳本!” 何晏領命后行了一禮,不敢耽擱,立即便出府準備去了。曹爽又將眼神挪到了曹羲身上: “三弟,你的馬快,且你文思斐然,就由你立即快馬加鞭趕赴仲恭處,親自和仲恭商議,寫一封曉諭程喜的書信!” “是,大哥,小弟這就去豫州!” 曹爽見一切都已妥當,于是也遣散了眾幕僚,立即讓仆人替自己穿戴起了朝服,打算即刻進宮向皇帝曹芳進言。 ———————————————————— 鹡鸰亭之會后,何晏回府略作了準備,就立即趕赴了廷尉府,他和陳本接頭之后,向陳本轉達了鹡鸰亭眾人商議的事由。 陳本說此次庭審定在了五日后,屆時他會盡力斡旋,何晏屆時自然也會親臨府衙坐鎮。 何晏回府后,家宰立即對何晏稟報說管輅今日會來應約拜訪。 恰好鄧飏也來到了府上,何晏立即命人準備好了酒宴,但卻不讓鄧飏舉樽動筷。 鄧飏十分不解的反問道: “怎么,平叔這是不待見我?” “玄茂莫要誤會?!? 何晏神秘兮兮的說道: “我前幾日派人前去請一位貴客,約莫今日應該就會來府上了,因此才讓玄茂先等一等,待那位貴客到了以后,我們再一同暢飲,如何?” 鄧飏笑道: “哦?究竟是什么樣的貴客,竟能得平叔如此看重?” “此人,正是當世神卜,管輅管公明?!? 鄧飏恍然大悟,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只不過,平叔兄怎么突然想起要請這管神卜來府上了?” “此事,可待管公明到訪以后,一并說與玄茂。” 何晏一想起那個怪夢,便不禁又皺起了眉頭。 不多時,管家入亭稟告道: “啟稟君侯,管先生已在庭中等候。” 何晏一聽管輅到了,頓時興奮異常,他急忙起身離席,出亭迎接去了。 “管先生大駕光臨,何某真是三生有幸,快快請入席吧!” 只見一名身著寬袍大袖、神采飛揚但又面貌粗丑的人,正站在庭中,接受著駙馬何晏的殷勤接待,此人自然就是管輅管公明。 三人進入亭內,相互問候了幾句之后,何晏便迫不及待的開始詢問起了管輅。 何晏問道: “聽說先生您卜算神妙,還請為晏試卜一卦,看晏他日,是否能夠在朝中位至三公?” 何晏先開口問了這么一件好事,其實是為了給自己壯膽寬心,以如今大將軍的權勢和自己的地位,如若不出意外,十五年內位至三公并不是什么困難的事。 可是管輅聽了何晏這話以后,只是笑而不語。 何晏明白,管輅不開口,是因為看透了自己并沒有說真話的緣故。于是他這才開門見山的問道: “不瞞先生,晏近幾日接連夢見青蠅十數頭,旋于鼻上,驅之不去,不知是何意故?” 管輅見何晏說出了真實想法,這才點了點頭,他略一思索后回答何晏道: “現如今,君侯之位重如山岳,勢若雷電,而朝中卻鮮有感懷君侯之恩德者,反而是畏君侯威勢者較眾,君侯應當小心翼翼,修德慎行,才會以仁德之福報化解災厄。 君侯所夢青蠅撲鼻,鼻者,艮也,相書謂鼻有山象,故曰其位:“天中之山”也。高而不危,才可長守富貴。今青蠅臭惡,而集之焉。正所謂位峻者顛,輕豪者亡,不可不思害盈之數,盛衰之期。愿君侯上追文王六爻之旨,下思尼父彖象之義,然后三公可定,青蠅可驅也。” 管輅的一番話讓何晏聽的頭冒冷汗,心中頓時一陣拔涼。 而鄧飏一臉無所謂的表情,他似乎并不太認同管輅的說法,反而心想,看來這管公明不過是浪得虛名罷了,他冷冷的奚落了一句: “先生所言,皆老生之常譚耳?!? 管輅聽了鄧飏的話后,咽下了口中的酒菜,哈哈大笑道: “夫世間之事,人皆容易熟視無睹,常談之真理往往反而不屑去談去做,才會招致災禍,正是因為君侯心中認定此事無關緊要,才會將其完全忽略,有此疏忽,其禍豈有不至之理!” 何晏見對方起身離席打算離去,立即恭敬的朝著管輅行禮道: “先生慢走,年后當與先生再會。” “君侯好自為之,管某告辭了!” 何晏望著管輅瀟灑離去的背影,不知為何,心中竟愈發的恐慌了起來。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