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說到此處,楊暾也不由得搖頭輕嘆,隱有悲涼之感。 “如此一個有著勃勃野心的中興雄主,且不論其能力如何,他的眼光,定然不會放在你我這般無足輕重的小人物身上,甚至說大一點,就算我楊某人真成了江湖盟主又如何?只怕在他眼里,整個中原武林也不過浮沉蘆葦罷了!所以李大人,明白了嗎?深宮里的那位,之所以先前不愿意給你兵權,如今又遣你們回京待命,根本不是因為什么臣子掌兵于主不利的原因,在他看來,我也好我祖父也好,都是不值一提、不屑一顧的塵埃沙粒罷了,什么楊氏血仇、前朝盟約的,太有辱清聽了。而你李大人雖然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但畢竟是朝廷的人,你竟然降尊紆貴,跟我們這種小魚小蝦玩心思使詭計?鬧到最后竟然還要借兵馬來鎮壓?在這樣一個雄主看來,你的行為,才是真正讓他面上無光啊。” 楊暾無不嘲諷地看著李真愈發憔悴的面龐,又無不自嘲道: “說回來,咱們之間這一路的相爭,無非就是兩只螻蟻間可笑的比斗罷了,對于觀滄海、望遠岑之人來說,贏家輸家,又有何關系呢?想來我宮中的那位血親,只是稍稍推波助瀾一下,讓皇上憶起自己究竟志在何方,如此一來,他自然不會再大張旗鼓地去左右這場螻蟻戰斗的勝負了……” “……我明白了。呵,那這般說起來,我這代不良人,其實存在本身就已然觸動了皇上的逆鱗,如若一直不生事端便也罷了,怎么也能一直茍存下去,可如今……真是大勢難違,帝心難測啊。不過楊小子我告訴你,本座絕不會束手就擒,大鵬展翅攜陽攬月,羽翼橫絕萬里,直上青云不歇,自是無暇顧及爾等宵小之輩,然其翅陰之處蟲豸層生,就算陛下不在乎你們這些惡徒滋事,但本座哪怕辜負圣恩,今日血染潏水顱拋塵泥,也絕不退降一步!今夜既如你所言,不過是蜉蝣螻蟻之爭,那便索性殺個痛快吧!” 聞言,楊暾似是早有預料一般冷冷一笑,右手握住背后劍柄,緩緩抽劍道: “蚍蜉撼樹,垂死掙扎罷了……本來我大可以一走了之,讓這二百多把刀直接把你砍成肉泥,只是英雄鄉那五十六位前輩的仇,雖然我這同行的先生從未提過一句報仇的話,但若不將你親手斬殺,難慰他們在天之靈,我亦無顏再見生者。你的命,我楊某人定下——” 話未說完,忽聽得“嗡”一聲鐵鳴,如悶雷乍響于楊暾耳畔,連他的視線都未來得及聚焦于襲擊者之上時,那股陰森寒冷的殺氣便幾乎要吻上他脖頸處的絨毛,并順勢如切豆腐般豁下他整個頭顱! 在這千鈞一發之機,楊暾猛覺腦后又一道勁風襲來,大有一種將他腦袋當做一條最肥美鮮嫩的江鱸要一刀切開的架勢! 然而聽得“鐺”的一聲巨響,險些震破楊暾耳膜一般,只見是先前那個一直侍立于李真身旁的不良人,此時雙手錯著一柄長刀,刀刃因過分用力而微微顫抖,卻怎么也不能再進一步,而格住了他這致命一刀、卻也險些從楊暾后腦勺刮下一層皮的鐵器,也是一把刀,卻不似那怪刀一般狹長彎曲,而是面寬而刃薄,但刻了一層仿若魚鱗一般的刀紋,將映在刃面上的月華凝聚收攏于一處,而偏偏在楊暾背后,執此刀的許觀有意無意地轉了下手腕,那聚光便忽的射進楊暾眸中,刺了他一個激靈,趕忙扭頭闔眼罵道: “我說老許你下手能不能有個準頭?!差點兒把我后腦勺削個禿嚕皮!我當年教你刀法白教了,這么多年都沒個長進!” “古人尚有揮斤斫鼻堊而不傷之說,初旭兄你能不能多信任我一些?再者說了,你剛才把我那兩只青瓷杯都扔了,那酒壺你也對嘴來了幾口,毀了我一整套酒具,你要死了,誰來賠我的賬?加上之前的欠的那些,這一大筆錢結清之前,你可別想駕鶴逃債去。” 說話間,許觀猛然臂膀發力,一把宕開刀鋒,側身閃出,持刃與之對立,仔細瞅了瞅對方那把似唐刀卻有所差別的怪刀后,許觀又盯著那身材矮小的男子看了半晌,不由奇道: “這是……太刀?嗬,真是難得一見,沒想到不良人的十二尚令當中,竟然還有一位倭人武士。早就聽說酉字位尚令負責不良帥的貼身保護,身份隱秘而少有出手,但傳言卻是僅次于不良帥本人的組織內第一高手,今日相遇,果然不凡。許某身為清水幫幫主,一手快刀也算小有所成,希望可以與這位異域的朋友多多討教。” 許觀言語之中絲毫不吝對這名倭人的贊美,只因此人剛剛舍身的那一擊殺招,確實展露出幾分習刀多年不同于二流貨色的狠辣決絕,而他的身法并不如何難纏詭異,唯一可稱道之處便在于其速度,舍棄一切進退閃躲的考量權衡,只集中于這一點上全力爆發,那一刀運轉得急速,即使是對危機司空見慣的楊暾都未來的及有所反應,若非許觀練的亦是快刀路子,平素習了一身的迅捷動作與漠海蹤沙的好眼力,楊暾只怕已經身首異處了。此時,仍端坐椅上的李真陰沉一笑,說道: “好,既然許幫主要討教倭國刀法,那便由本座來做個見證:此倭人名為西川宮守,天生聾啞,是他們倭國西川一族‘垂天鷺’刀法的此代傳人,擅長快攻搶攻,出刀迅疾無阻,最是難以閃避。說來,這一鷺一鱸的,倒也相配……也罷,既然偷襲無果,那楊小子,就由本座親自對上——” 說話間,忽有風浪乍起江上,同時李真眸角有道劍芒一閃而過,他頓覺心下警意大作,右手一掌拍在座椅扶手上,只聽得“嘭”的一聲悶響,那花梨木制成的寬椅便應聲瞬間化作一團齏粉,而他借力反沖,瞬間掠飛出去,寬大袍袖一卷,不知從何處竟卷出一柄寒光四射的長劍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