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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大同欲言又止。
他也不是蠢人,對鎮(zhèn)魔司個中發(fā)財?shù)拈T道是一清二楚的。
如今世道艱難,偌大的一個司府衙門要存活下去,養(yǎng)的可不只是馭鬼者。
以昌平郡鎮(zhèn)魔司為例,上頭是他呼風(fēng)喚雨,下頭則是幾名馭鬼的令使。
而馭鬼者之下又有普通的令使——這些人的生命在加入鎮(zhèn)魔司的那一刻就進入了倒計時。
不發(fā)生鬼案時還好,一旦有鬼禍爆發(fā),他們隨時都有可能會死。
在死亡的陰影籠罩下,這些令使將生活過得窮奢極欲。
他們在馭鬼者面前唯唯喏喏,在普通人面前則是兇殘狂暴,無人敢惹。
正常的鎮(zhèn)魔司人員配備中,這群普通人才是占據(jù)了大多數(shù)的。
為了供奉這些隨時會死的令使,大量的銀錢便源源不絕的運送過來,維持他們的開銷。
令使之下則有雜役。
上頭的人吃肉,底下的人要喝湯。
這些人數(shù)量龐大,不約而同的聯(lián)手撈錢,才會造成許多普通人就是寧愿忍受鬼禍之苦,也不敢上報鎮(zhèn)魔司,請老爺們過來辦鬼案的真正原因。
丁大同何等聰明,他在問話的那一剎,就已經(jīng)猜到了答案。
他下意識的往趙福生看了過去。
這一個月以來他與趙福生相處很多,隨時侍奉在側(cè),對她的性情也有一定了解。
說實話,趙福生比丁大同想像中要好相處很多。
她的情緒穩(wěn)定,縱使馭使了強大的厲鬼,且馭使的厲鬼很多,但半點兒沒有失控的架勢。
丁大同心中有所求,對她尊敬恭敬,但她并沒有因此而頤指氣使。
總而言之,她身上并沒有丁大同以往對馭鬼強者認知中的可怕脾氣,且她對普通人、馭鬼者一視同仁,甚至據(jù)丁大同的觀察,覺得她竟然擁有一種在馭鬼者看來十分罕有的憐憫之心。
此時丁大同提及報案,少年說到報案要錢的話題,便將一些隱藏在暗流底下的規(guī)則擺到了臺面上。
丁大同下意識的擔(dān)憂這樣的舉動會讓趙福生不喜。
他偷偷的扭頭去看趙福生的臉,卻見她神色如常,并沒有因此面露恚色,心下不由松了松。
趙福生自然也感應(yīng)得到丁大同等人的忐忑,她頓了頓,看向少年:
“要錢?”
武少春聽到這里,不由面露訝色,表情古怪的看了趙福生一眼。
鎮(zhèn)魔司橫征暴斂的習(xí)性由來已久,趙福生對此應(yīng)該是一清二楚的。
當(dāng)日封門村鬼案事情中,她曾聽張老頭兒提起過‘茶水費’這樣的規(guī)則——縱使各地收費名目不同,她也應(yīng)該清楚少年口中的‘給錢’是什么意思的。
少年沒有留意到眾人的神情,他還沉浸在回憶中,聽趙福生一問,便神色暗淡的點頭:
“我們東屏村位于文興縣的偏遠角落,要請城里鎮(zhèn)魔司的大爺們來一趟,是要湊勞務(wù)費的——”
他年紀還小,也不知道這所謂的勞務(wù)費具體是多少,只好一句話帶過:
“總而言之,我們都付不起這個錢。”
“你們村很窮嗎?”趙福生漫不經(jīng)心的問。
“……”
少年沒有說話,但他臉上卻很明顯的展示出一個意思:那還用說?!
這里的村民無論男女老少,大多矮小瘦弱。
此時寒冬臘月,大家衣不蔽體,許多人腳上連草鞋都沒有,后腳跟及腳址頭大量潰爛,一看便很窮。
“平時靠什么為生?”趙福生再問。
少年就道:
“種些糧食菜果,閑暇時也靠打漁賣些河鮮補貼家用。”
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東屏村位于白陵江一角,到了每年莊稼秋收后,便是打漁的時候。
“你們每年繳納的稅收多嗎?”
趙福生的問話令得丁大同納悶不解。
明明說起的是鬼案,怎么又扯到了稅收上頭?
但他不敢質(zhì)疑趙福生的提問,只是安靜的候在一旁聽著。
少年小心翼翼的道: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爹娘每年都在犯愁。”
趙福生道:
“愁什么?”
“愁上稅呢。”他常年耳濡目染,此時掰著手指頭數(shù):
“年節(jié)之后是要交人頭稅的,而一入夏季,則要愁徭役了。”
大漢朝律法規(guī)定,治下百姓中,男子年滿十五就要服役,每年需要為朝廷干活——挖河道、修橋、鋪路,各種苦工都要做。
這樣的活兒又累又重,且不包食宿,每年都有,逃都逃不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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