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謝琛曾經設想過,和溫素結婚后的生活。 首先,他要把過去的公平,一筆一筆翻倍補償她。 等那些委屈平復,他帶她出行,旅游天南地北,見過千山萬水,足夠多的美好,取代她過去苦痛。 兩人再有一個孩子。 十余年迫害,她氣血虧空,心力耗費,再有他的虧欠,像布滿裂痕的白瓷,又填一道重傷。 加之謝家兩代鰥夫,他不信命,卻怕的厲害。醫院里老爺子字字句句砍在他心坎上。 謝琛又覺得,孩子其實不是必要。 和她白頭到老,比兒孫滿堂有意義。 西北冬季天短夜長,六點夜幕降臨。 他到時七點過半,黑暗籠罩城市,冷風攜沙灌進車內,激升他胸膛吹不滅的烈火,炸裂,四散,隨著血管充斥四肢百骸,他從未有過的,抑制不住的發抖。 孩子,昌州女人的魔咒,他極力隱瞞的利用,她愛恨分明的態度,謝家,李家,季淑華,三和。 太多攪漩著,沖擊著,懸于一線岌岌可危的關系。 溫素算的最清楚了。 她在感情上,慎重的叫人害怕。在南方,何文宇不是敗在他手里,是敗給她。 敗給她鮮明不退讓的態度,但凡她有一絲松動,何文宇絕對寸土不讓。 他那時覺得何文宇機關算盡,也不如他,結果天道有常,他現在不如何文宇。 …………………… 溫素有理由懷疑,何文宇是故意的。 街頭包扎那次,紗布嚴整謹密,她手指活動自如,不妨礙日常生活。 眼下,手像被紗布裹圓的豬蹄,舉著,放下都嫌重。 “別放蔥?!睖厮丶甭?,“蔡韻不愛吃?!? 何文宇手一頓,回頭望她,鍋中白色蒸汽模糊他神情,“我記得你不忌口。” 他聲音低沉,但溫度,溫素沒察覺,“是不忌?!? 何文宇胳膊伸直,一把蔥花從指縫灑落,他不疾不徐收回手,毫無誠意道歉,“抱歉,手抖?!? 蔡韻在他身后削土豆皮,沒看見這一幕,有火氣,卻不大,“你該去應聘食堂,他們最喜歡員工手抖。” 溫素下意識看何文宇。 他不是斤斤計較的男人,能言善辯,卻喜歡一錘定音,無意義的爭執,他不屑。 溫和之下是清冷倨傲,惹到他,反擊的快準狠,壓制的不留余地。 難得會跟蔡韻斗嘴,冷嘲熱諷,有來有往。 何文宇這次心平氣和,“我在食堂當過學徒。” 溫素怔住,“小唐說你二十歲就開了假發工廠?!? 出口海外,業績昭彰,工廠忙到高層全下車間。溫素不懂出口,但業務產量是衡量生意的標桿。何文宇二十歲能有此成績,不怪乎他在南方煊赫勢大。 “在那之前?!? 在那之前,何文宇十幾歲。溫素被他救出望京時,曾問過他過去,他一言略過,有意不提,那時沒追問。 經南方這一趟,溫素難以想象,他走到呼風喚雨之前,十幾歲是什么模樣。 只會比她更艱難。 “是勤工儉學嗎?” “算是?!焙挝挠罘畔洛伾?,挑了一柄寬刀切土豆,他姿勢老練,手法迅捷,刀刃碰觸菜板,悶響剛起,寬窄嚴明的土豆絲,碼放整齊。 “學校食堂干活包三餐,只需要合理安排好時間,還能有其他兼職?!? 溫素沉默,難以形容的澀意,是感同身受,是切身體會,“那時,你十幾歲?” “十五還是十六?”何文宇漫不經心,“記不清了?!? 蔡韻插話,“我記得貧困生可以申請補助,南方經濟發達,補助應該不少,你為什么這么累?” 何文宇來門口換鍋具,廚房狹窄,他有意避蔡韻,側身擦過灶臺,襯衣被扯得繃緊,顯出腰腹薄韌的一片。 “我是外地人,能入學已經很艱難,貧困補助不到我頭上。” 何文宇察覺后腰有些黏濕,背對溫素,“素素,我衣服是不是碰到油漬了?” 溫素低頭,租房是老灶臺,臺面縫隙藏污納垢,她們入住晚,來不及清理,只能先做飯。 沒想到被何文宇一下蹭干凈,后腰襯衫全是橘褐色的油煙。 想起他平時衣著講究,一只愛干凈的小公雞。 溫素忍不住笑,“我說沒有,你信嗎?” “不信?!焙挝挠詈笸藥撞剑瑴惤?,“幫我襯衫扯出來,墊兩張紙進去。”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