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她就說父皇怎么突然對她那么好,敢情是做了這個決定后自覺理虧,這才對著自己這個湖安的同胞姐姐溫情脈脈。 南城出事后朝廷立刻派人封城,之后又在煙城北城取舍中猶疑不定,若是這個時候朝廷派人去將人要帶走故土,百姓們未必愿意,可如果派去的是代表天家威嚴的皇子,效果可要比官員們去來的好。 更何況,南城有五皇子外家,他是外家親外孫,豈會有不幫他的道理? 而這治療瘟疫的方子,還是她湖陽公主的未來駙馬寫下,那么,湖陽公主的弟弟前去試行,也是“順理成章”的了。 沈湖陽站在窗前,手微微抖著,在面前鋪好的宣紙上抄寫著佛經。 中宮皇后愛抄佛經,因此她們這些皇女們也要愛。 從小抄到大,心境從未有如此不穩過。 因為這一次必須要去一個皇子安撫,所以父皇……就這么將最小的弟弟推了出去。 不管他還未滿十六,也不管他從未出過京掌過兵。 五個皇子,偏偏派了最小,最沒有經驗的那個。 她望著面前這張寫著寫著漸漸露出鋒芒的筆墨,緩緩閉上眼,“采青。” 外面伺候著的宮婢走了進來,俯身行禮“公主。” “去將這張紙拿去燒了。” 采青從小在沈湖陽身邊伺候,與她感情甚好,上前拿起了那張紙,有些疑惑,“公主寫的這般好,為什么要燒掉?” 沈湖陽看了眼上面露出鋒芒的筆跡,眼中有著苦意,“太銳了,拿去燒了。” 她是公主,她的父親是皇帝,天下最大的人。 因此,無論他做了什么事,是否毫不在意的幾乎要將她的胞弟推去送死,她都不能露出一絲不滿。 說是父女,相處起來,卻要比任何人都戰戰兢兢。 采青沒再問了,聽話的將紙張丟在了火盆中,沈湖陽站在窗前,微微側身,看著上面的字跡漸漸被燒,化為了灰燼。 父皇今日還道給她選了個好夫婿,可他有沒有想過,這治療瘟疫的方子是她的未來夫婿進上,若是方子無效,沈湖安在南城出了事,她作為湖安胞姐,心中怎能毫無芥蒂? 也許父皇想到了,只是又覺得無甚關系,反正他總是能這樣無情。 她突然想起了白日,探花郎坐在馬上,在一片被人丟下來的艷麗花瓣中抬眼向她望來。 眉目如畫,笑容溫潤。 一看,便知他是一個風光凜月的清澈性子,若是知曉了這皇家之間的齷齪,也不知會是如何表情。 是她連累了他。 湖安無事還好,若是他出了事,娶了自己這個再無任何庇佑的公主,只會戰戰兢兢。 沈湖陽再次閉了閉眼,藏住了眼中淚水,咬牙起身,“去將我的體己拿來,送與五皇子,囑托他一路小心。” 去安撫災民不一定需要皇子前往,父皇耳根子軟,可能是聽了他人挑撥,可惜現在圣旨已下不能再更改,又因為情況緊急,只給了一天的準備時間。 她沈湖陽就算是再怎么不受寵愛,好歹也是公主,打聽一下到底是誰讓父皇下了這樣的命令還是很簡單的。 若是湖安平安歸來也就罷了,湖安要是出了什么差錯…… 沈湖陽面無表情的走到火盆前,看著里面已經燃燒殆盡的灰燼。 無論付出何種代價,她都會讓那人得到應有的報應。 沈湖安次日清晨出發。 昨日清晨接到圣旨,他立刻被派去北山點兵馬,北山路遠,他帶著兵馬一晚上沒睡,清晨還要回到京城拜見了父皇才能離京。 畢竟是去安撫災民,皇帝不可能給他太多兵馬,也就點了一千五,再加上他的兩百侍衛和一些太醫,不到一千八百人。 皇子出行,這個陣仗在本朝算得上是可憐了。 這一路過去,必須日夜兼程,到了地方要立刻讓太醫開始救人,沈湖安此次出行相當于代表皇帝,當然不可能躲在城外不進去。 也就是說,帶著這少少的人馬,前去最危險的地方,很大可能不能活著回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帝對這個最小的兒子也不像是有什么感情的,若是其他皇子被派了這種差事,母家肯定得護小雞崽子一樣的護著自家外孫,可換成五皇子這個沒有母族庇護的,皇帝將這事一宣布,立刻就無聲無息的定了下來無人反對。 誰都知道沈湖安此次肯定涼涼了,堂堂皇子出京,竟然一個送行的都沒有。 沈湖安騎在馬上,略有些稚嫩的臉上帶著沉意,出了城回首看了城樓一眼,握緊了手中韁繩。 想也知曉,若是他出了事,姐姐定然更加要受人欺辱。 就算是為了姐姐,他這次也要平安歸來。 無人送又如何,等他…… “殿下。” 一旁的侍衛提醒道“前方有人。” 嗯? 正沉浸在“全天下都看不起我但沒關系老子一定會活著回來讓你們這群人好好知道今日|你對我愛答不理明日我必讓你高攀不起”的沈湖安有些懵。 他抬起頭,果然見寒風之下,正站著一個穿著白色大氅靜靜望過來的年輕書生。 有點眼熟。 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了。 書生沖著他行了個禮,溫潤聲音道“下官見過五殿下,請五殿下下馬一敘。” 下官? 沈湖安有點摸不清狀況,這人一看就是個弱不禁風的文官,他一向不親近文官誰都知道,這個時候,這么一個陌生文官來找他干什么? 難道是親近外公的文官? 雖然不太明白什么情況,但人家彬彬有禮,他也不好拒絕,沈湖安下了馬,對著身后人道“你們在這里等著。” 等走到近前,他還未說話,就見著面前的俊俏文官從袖子口中掏出了一封信遞到了他手中,溫和聲音慢條細理的道“這信中存放著一些防疫之法,殿下可照著上面囑咐未感染瘟疫的人這般做,可有八成不被染病。” 有這么好的法子? 沈湖安半信半疑接過,剛要張口問什么,林時恒又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信“這里面是一些御下之道,殿下年幼,初次掌兵,前往的又是瘟疫之地,下屬難免人心惶惶,但也正是因為如此,若是殿下能率先安定,照著信件中做下,必能得到信服,日后就算回京,這些人也會愿意追隨殿下效力。” “除了御下,信中還有一些安撫百姓的法子,南城連續遭遇洪水瘟疫,早已不能居住,舉城搬遷之后,定然要尋找新的住所,到時,陛下定然會下旨讓殿下負責此事,殿下可在治療瘟疫期間讓人探查,好在圣旨到來后立刻安置百姓。” 沈湖安迷茫接過“你……” 面前的年輕文官卻拱手行禮,“臣祝殿下一路順風,早日歸來。” 說完,他抬頭,如玉面容上露出一抹淡笑,再次拱了拱手,轉身向著城樓內走去。 身后的沈湖安捏著兩封信,呆呆望著那個漸漸遠去的背影。 相貌挺好看的,背影帶著一股的淡然溫和,十分讓人信服。 但問題是…… 這誰啊!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