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平生交契貴知心-《風姿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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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過界了喔,這個答案屬於謎底的一部份,現在還不是揭曉的時候?!痹次謇上肓讼?,最後悠悠道:“其實,我也只是受人之托,來了卻當年的一份人情債而已?!?
“哦,人情債???”花次郎看似漫不經心,卻慢慢地將身子移近源五郎,悄聲問道:“受誰之托???”
源五郎朝四周望了望,也貼近花次郎的耳朵,小聲小聲的說:“秘密!”
“什麼秘密?”
“秘密就是秘密,你想我會上這種當嗎?”
“當你是早上了,現在後悔已經太遲了。”長笑聲中,花次郎趁著兩人坐的貼近,袖底光劍掣開,揚手便是一劍,直指源五郎眉心,要叫他在如此距離之下,避無可避。
扁劍刺出!
花次郎已暗伏七八記後著,無論源五郎是後仰,亦或是左右偏閃,都會引發更猛烈的第二波攻擊。他沒有打算真的殺了源五郎,也不認為源五郎會接不了這一招,只要看他接招時的反應,就可以算出這小子出身的門派了。
眼見劍光臨頭,源五郎沒有任何反應,眼光呆呆地穿過花次郎,看著他身後的東西,喃喃道:“糟糕!”
“糟糕?什麼糟糕?”還來不及弄懂源五郎的話意,劍光已及眉間,也便在這一刻,後方傳來怒罵聲。
“他媽的,這兩個王八羔子定是偷偷甩下我們,自己去風流快活了?!?
“是那兩個雜碎!”花次郎心神稍分,下手便慢了一慢,便是這一慢,花次郎只見眼前一花,源五郎已經不見蹤影。左右環視一遍沒瞧見人,原來是鉆進了桌底。
“嘿!好家伙。”花次郎暗贊一聲,收起了光劍。
以剛剛那劍的位置之近,乍然暴起,便是一流高手都難逃中劍身亡的厄運,源五郎能在間不容發之際躲開,足見修為不凡。
不過,這不是花次郎夸贊他的原因,正如先前所想的,花次郎壓根兒就不相信這劍能傷到源五郎,只是,任他修為再高,在接招之時也會露出形跡,由此便可推算出他的來歷了。
然而,源五郎的狡猾卻大大地出乎意料,他居然有辦法引得自己分心,當注意力出現破綻時,一溜煙地跑掉,這才真的是了不起的手段。
蘭斯、有雪步進店來,隨意找了張桌子坐下,呼來伙計,點了兩碗熱粥。在暹羅城,類似粥、湯、燴……這一類的料理方法,可以說是大宗,而一般百姓在早上,也往往以粥類做食物。
兩人入境隨俗,點了兩碗白粥,心中卻沒有品美食的雅致,理由很簡單,因為直至此刻,他們還不知道付帳的錢在那里。
“我說大哥,我們兩個就這麼大搖大擺的進店,這樣好嗎?這里的伙計會不會認出咱們?”
“你擔什麼心啊,你不是戴了墨鏡了嗎?那些人認不出你是雪特人的,就算認出了也不怕,他們能告我們什麼?拐帶人口嗎?我們還告他們逼良為娼咧?!?
有雪道:“話是這麼說啦,不過大哥啊,我戴上了墨鏡,你是不是也應該戴戴假胡子,省得給人認出來,說你上次吃飯不付帳?!?
“才不要,你是不是很想我再給人當成柳一刀。”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壓低了聲音,看在旁桌客人的眼里,卻是加倍詭異。早晨的客人雖不多,但蘭斯坐的位置剛好靠在門邊,看不見在角落的源五郎二人。
一會兒,伙計端上白粥,依舊招呼,似乎沒發現兩人就是前天的不法惡徒。有雪長長吁了口氣,他根本就不想來這家店,只是蘭斯堅持,這才不得已跟來,現在能夠不被認出,自是上上大吉。
有雪喝了口粥,遲疑道:“大哥,你身上還有多少錢啊?”
“不多,七八枚銅幣是有的?!?
“七八枚!那連喝一碗粥都不夠啊?!?
“你那麼大聲是要死啊?!碧m斯怒道:“我不是告訴過你,不用怕,我自有辦法的嗎?”
“真的不怕,那你還坐門邊了……”
“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我說您真偉大,喝粥、喝粥吧?!庇醒┼饺碌?,咕嚕咕嚕地喝下白粥。
“不過是吃飯賴帳而已,又不是什麼天大的事?!碧m斯開始了長篇大論:“一個人要成功,腦子就要靈光,想要吃飯不付錢呢,也是有很多方法的,你看,那邊不就有兩個嗎?他們的方法雖然傳統了些,但是也不錯啊……”
有雪定睛看去,只見墻角處那一桌,有兩道身影蹲低身子,蒙著頭,鬼鬼祟祟地往後頭溜,看那樣子似乎是在找後門。
“這就較無獨有偶,人家的方法不錯啊,趁伙計不注意,從後頭開溜,這是最基本的一種賴帳法啦!”蘭斯低聲道。兩道身影已經爬到了門邊,一溜煙地鉆進去了。
“喔,你放心吧,大哥?!庇醒┑溃骸斑@麼土的伎倆,那兩個家伙不會成功的?!?
“為什麼?”
“因為那個門不是後門,是廚房?!?
話聲方落,門內就傳來一陣雞飛狗跳之聲,喝叫怒罵、金鐵齊奏、雞鳴豬啼、乒乒乓乓……各種奇怪聲響不絕於耳,聽得外面客人是目瞪口呆。
蘭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呃……因為太傳統了,就比較容易出問題,所以說作一個人要成功,絕不能拘泥傳統,要求新求變才行?!?
“是啊,求新求變沒錯,老大你還是快點變出錢來吧,我覺得柜臺上那夥記的眼神有點不對了?!?
“別急,錢是不會憑空變出來的,要嘛,只能從天上掉下來?!碧m斯道:“我問你,咱們兄弟現在是做什麼的?”
“賊!”
“王八蛋,一點志氣都沒有?!碧m斯敲了雪特人一下腦袋,道:“我們是強盜,而且立志要干天下第一號大強盜,怎麼可以把自己的身價看成小小毛賊呢。”
“喔,是強盜啊?!庇醒┟磺猛吹念^,不解道:“那和付不付帳有什麼關系,是不是當大盜就可以吃飯不付錢啊?!?
“錯,那樣你只能當個被毒殺的強盜?!碧m斯悄聲道:“我的意思是,你看過當強盜的還要帶錢包嗎?”
“你的意思莫非是……”
蘭斯獰笑道:“嘿嘿,不錯,本大爺現在要干下入城後的第一樁買賣。你瞪大眼睛,等著看第一位受害者的慘狀吧!”
有雪給他笑得全身直發毛,好半晌,這才戰戰兢兢地開口道:“敢問大哥,不知道您想挑什麼人下手啊?!?
“嗯,問的好,要挑什麼人動手,這可是關系成功與否的重要學問,待我想想……”蘭斯沈吟道:“唔,最好是挑那種腦滿腸肥、身材笨重的胖子,這類人大概都不會有什麼武功,嚇他一嚇就尿褲子了,接著要衣著華麗,這樣才夠本,而且,又胖又有錢,十之八九都是軟腳蝦,這種人最好不過了……”
有雪環視一遭,苦笑道:“這里都是平民百姓,哪來的有錢胖子,您還是換個法子吧。”
蘭斯還沒開口,左後方柜臺突然傳出一聲吆喝。
“伙計!”
只見一名肥胖男子,身著華服,後方跟了兩個從人,從樓上雅座踱下,走向柜臺。華貴的衣服,穿在他臃腫的身上,只顯得俗氣,不過,就算再怎麼俗不可耐,衣服造價還是很貴的,再加上他從二樓雅座而來,這百分之百顯示,這是一頭大肥羊。
包有甚者,油亮的皮膚下,隱隱泛起兩道黑眼圈,幾個條件一綜合,他立刻成了蘭斯虎視眈眈地第一號肥羊。
“不會真的那麼巧吧!”目標物能突然出現,蘭斯大喜過望,更相信這是老天給的最佳發財良機。
“哼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今天被你家蘭斯大爺看中,你插翅難飛啦。”蘭斯越想越是興奮,只差沒直接拔刀沖出去。
聽得明白,那胖子質疑酒菜不乾凈,吃壞了他的肚子,要去上個茅廁,回來再找伙計算帳。蘭斯計上心來,找了有雪吩咐幾句,便也藉口肚子疼,偷偷地溜到後頭去了。
苞著那胖子的腳步,蘭斯算準時間,悄悄走近茅廁。他一手拔出腰間長刀,正要出聲,忽然看見旁邊有一個屎桶。
“唔,安全起見,還是多準備點東西。”半年歷練,蘭斯多少有了些憂患意識,為防茅廁中人暴起傷人,蘭斯提起屎桶,只要對方一有異動,便先淋個他一頭一臉,遮蔽視線,比石灰管用得多。
準備妥當,蘭斯叫道:“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里面的,如果你想好好地上完廁所,就把全身金銀財寶給本大爺獻出來。”
蘭斯去那邊搶劫,另一邊,有雪卻被賦予了其他任務。蘭斯看那兩個隨從高頭大馬,說不定有幾斤蠻力,所以吩咐有雪,在後頭傳出慘叫聲時,設法絆住這兩人,以便大家從容逃逸。
有雪無奈,只好硬著頭皮,偷偷走近兩人,先搶個有利位置,等會兒逃跑方便些。離對方身後數尺,有雪躲在一張門板後,恰巧聽見這兩人無聊地相互低語。
“這暹羅城是什麼鬼天氣,真是熱出他娘的了。”
“甭叫啦,咱們這趟出來是有事在身,你當是游山玩水麼,就算你現在還在南海老家,這天氣還不是一樣熱。”
第一個說話的男子,似乎有滿腹的牢騷,咕噥幾句後,道:“我說六哥,咱們這趟不是受石家公子之邀,去東方家總堡觀禮的嗎?怎麼莫名其妙跑到暹羅城來,這方向可不對?。 ?
“對與不對還用得著你說?!绷绲溃骸坝械朗茄鐭o好宴,會無好會,石家公子請咱們喝的這杯喜酒,你道好喝嗎?嘿!他是怕失了地利之便,在自由都市孤掌難鳴,請咱們來助拳的?!?
“助拳?助什麼拳?他這趟是成親,可不是動刀子??!”
“嘿!所以說你少年人沒見識,這趟喜宴,我看大大的不單純??!”六哥道:“你看,東方家與石家聯姻,這是大陸上何等大事,怎地如此低調?再說,東方家那邊只怕也很有問題,不然怎麼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生在聘禮入他勢力范圍後,鬧說新娘跑了呢?”
“什麼?新娘跑了……那咱們……”
“禁聲,別忘了這是哪里……你想害死我們嗎!”
這兩人一陣交談,只聽得背後的有雪冷汗直冒,知道自己聽到了不該聽的東西,讓人知道,準給殺人滅口,當下便想舉步逃跑,他也算細心,還事先看看腳底,免得像自己說書故事中的笨蛋,每次逃跑時都踢到東西給人發現。
腳下跑出兩步,忽然一陣微風吹來,有雪瞥見那兩人的左肩,用金絲繡上了一頭狐貍,用以識別出身門派,登時心慌意亂,碰倒了旁邊的盆景。
“磅!”一聲脆響。
“誰?”“有人!”那兩人立刻驚覺,反手抽出光劍,就往有雪這邊跑來。有雪待要跑開,已給這兩人截住。那兩人眼色一對,都露出同樣的眼神,殺!
“哇!千萬別殺我,我家還有八十老母,四十孩兒,我……”光劍還沒砍到,可憐的雪特人已給嚇得屁滾尿流,連逃跑的念頭都沒有,跪地求饒。
出乎意料地,光劍沒有斬下,非旦如此,那兩人白眼一翻,口吐白沫,一齊昏了過去。
“咦!沒斬下來,怎麼這招這次這麼靈?”
“是??!真靈,我們再晚來一步,你就真的要到陰間去天靈靈、地靈靈了?!?
“咦!這個如此賤賤的聲音……”
有雪睜開眼睛,那兩人已給敲昏,而在他們背後,是滿臉不耐煩的花次郎,和依然在微笑的源五郎。
“你們……”
“你怎麼會在這里,老大呢?”源五郎問道。
有雪這才想起來,叫道:“哎呀!糟了,快點去阻止老大,他惹大麻煩了?!?
話沒來得及說完,後院方向已經傳來一聲慘叫!
“我數一二叁,快快滾出來……不對,是把錢交出來?!碧m斯自認穩占優勢,得意洋洋。這招攔廁打劫,是他苦思多時的妙計,本擬以此法在暹羅城大大發財,哪知道第一單生意,便碰上了雪特人的賠本買賣,現在終於有機會故計重施了。
“一!”
想到自己居然在人家茅坑外數數,蘭斯覺得自己實在很呆,而廁所里的胖子始終不出聲,也讓他感到自討沒趣,更有幾分不對勁。
“嘩啦!”
木門炸裂,白練似的劍光,在木屑紛飛中,畫出長虹,直指蘭斯胸腹要害,取的角度甚是刁鉆,剖腹後上挑咽喉,顯然是恨透了蘭斯。
“不好。”蘭斯這半年來,武學上的見識增長不少,卻從沒看過有那麼快的劍,劍光一閃,便直指過來,慌忙之下,手腳亂揮,壓根兒就忘了該怎麼防御。
奇怪地,千鈞一發之際,他腦中忽然有個念頭,廁所打劫唯一的長處,就是出乎意料,攻敵不備,在對方還沒回過神之前,把錢乖乖奉上,而自己卻笨到去數一二叁,給人可趁之機,真是愚不可及。
長劍疾刺,卻發生了出人意料的變化,因為蘭斯雙手亂揮,長劍刺破了蘭斯手中的糞桶,這麼一來,立刻屎尿紛飛,往外四濺,但就這麼一耽擱,蘭斯手中鋼刀上揚,恰好封住咽喉要害,擋著了這一劍。
“叮!”的一聲,金鐵相鳴,對方似乎為了沒刺死蘭斯而有些意外,但在發出第二劍之前,迎面飛來的屎尿,嚇得他立刻施展輕功,瞬息間後退十丈,跌撞進後方花圃里,動作之快,怕是連他自己都想不到。
蘭斯才沒那麼有格調,顧不得屎尿濺滿身,掉頭就跑,自己這次踢到鐵板,再不跑,小命休矣。
勉強擋住這奪命一劍,他已嚇出一身冷汗,再想起剛剛胖子用的兵器,更是連叫不妙。
胖子用的是實劍。在大陸上,會用實劍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連騎士資格都沒有的初習武者;另一種則是具有B級以上實力,不屑使用光劍的正統劍術高手。這胖子,該不會是後面那一種吧……
“小賊,不要走,把命留下!”
後方傳來一陣怒喝,胖子氣白了臉,青筋根根暴現,他雖然閃的快,但衣服上還是沾著了一些,而剛剛跌倒進花圃,身上爛泥狗屎之物,在所難免,差沒當場七孔流血。
他在南海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平時個性粗暴,頤指氣使,誰也不敢不看他的臉色行事,哪想到今日會撞上這等不名譽之事,倘若傳了出去,自己豈非臉上無光。故而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將這無恥賊人碎尸萬段。
在蘭斯快要逃進門時,後方劈風聲響起,胖子揮劍削來,蘭斯無奈,只得回身招架。
“鏘!”鋼刀與敵劍交了一記,但對手變招奇速,立刻反挑眉間,總算蘭斯反應不慢,側頭避開,肩頭剎時見血。
蘭斯吃痛,叫嚷道:“裝什麼高手,有啥了不起的,連出兩劍,還不是都給本大爺擋下?!边@是他在百忙中想到的主意,對手的劍實在太快,既然自己的武功接不下,那就只能用腦袋去接,試著與敵人瞎扯,看看有沒有機會逃命。
胖子給這一激,想起自己對一個無名雜碎連出兩劍,卻仍取不了他的性命,這事傳出去確實惹人訕笑,心頭怒火又添叁分,怒道:“一劍斃命太便宜你了,老子今天不殺你一千刀,從今以後便不姓辟?!?
蘭斯心中一喜,暗道:“胖豬上當了?!睂Ψ郊热灰獨⒆约阂磺У?,而不是一劍了結,那便又多了逃命時間,反正自己皮粗肉厚,大有本錢,只要設法不讓他斬斷筋骨,一點皮肉傷根本沒影響。
暴雨般的快劍,籠罩住蘭斯全身,每一下劍光,都伴隨著一道血絲濺開,沒多久,蘭斯身上就多了幾十道傷痕。這胖子出劍的確很快,眼前盡是一片光網,待得看到劍光,身上早已中劍。
蘭斯自知沒有招架的本事,索性把刀亂舞,護住要害,一面慢慢往後退去,十劍之中居然也給他接下了一兩劍。
而胖子的氣就更厲害了,他說要凌遲對方一千刀,卻想不到這賊子如此命長,每一下斬中他身體,都好像斬中什麼柔韌之物似的,滑去大半力道,沒法斬斷筋骨,這才令蘭斯拖延至今。
而另外一個失算點,就是蘭斯現在一身屎尿,胖子自高身份,豈肯往屎污之處落劍,這麼一來,攻擊范圍被限定,劍上威力也小得多,反而給蘭斯占了大大便宜。
“可惡,跟這種人拆上幾十招,要是傳了出去,我的臉往哪擱啊?”
但是,當他刺出至第十四劍,驀地想起了一件奇事。這賊人用的是刀,而且不是光束武器。賊人武功平常,換言之,這柄刀也該只是普通的鋼刀。既然如此,為什麼他的刀,能擋著自己的挺刺而無損。
胖子的級數已達B級,配合上家傳劍法的威力,一劍斬落,甚至可以將尋常光劍震爆,至於普通的鋼鐵,那更是勢如破竹,不值一提。但這人手中的長刀,卻結結實實地接了自己十幾劍,非但沒有折斷,連一個缺口都沒有,這可能象徵了一個事實。
這柄長刀是極罕見的神兵利器……每個練武者都知道,擁有一柄好兵器的重要性,如果能得到流傳久遠的史上神兵,那所獲得的助益,更是難以想像的大。而今,如此一柄利器,居然落在村野凡夫之手,只要一想到這點,恨不得立刻將刀搶來。
雙方這一陣瞎纏,趁著胖子分神,蘭斯已後退了一段距離,只要溜進大廳去,到時候有桌椅和其他客人做掩護,逃生的機會就多了。
“該死,有雪跑到那里去了,真用得到他們的時候,一個個都看不見人,真可惡……”
機會稍縱即逝,蘭斯猛地連退數步,一轉身,就要沖進門里。胖子驚覺過來,知道若讓他這麼跑進去,勢必就要多費上一番功夫,當下哪管其他,一劍直刺蘭斯背心,要置他死命。至於一千刀還沒砍完,他老兄以後姓不姓辟,那就先忘光了。
蘭斯往前急沖,忽覺腳底一絆,整個人往前倒去。
“是門檻,糟糕……”
在這當口跌倒,蘭斯大叫不妙,而在滿廳客人的驚訝叫聲中,胖子的長劍已當頭斬下。
一劍斬下,蘭斯連閉眼的時間都沒有,只有睜眼等死。
鏘!
只聽得一聲脆響,跟著一股大力由後傳來,有人抓住蘭斯衣領,間不容發之際,將整個人飛快地猛往後拖,當蘭斯回過神,自己已脫離劍光范圍,而一臉淡然的源五郎,則是在旁邊微笑。
胖子滿以為這一劍,定將賊人斬至身首分離,故而一劍斬下,左手跟著探出,要將蘭斯的兵器搶到手,來個捷足先登。
哪知道,一物打橫里伸出,抵著劍勢,跟著便是道強力反震上來,胖子虎口吃痛,劍更是險些脫手,只好把探出的左手收回,兩手一齊握住劍柄,這才免得當場出丑。
“什麼高手這麼厲害!”胖子吃了一驚,定睛瞧去,只見一名黑發騎士,長衣輕揚,意態悠閑,臉上的表情像是在自家花園散步,而不是與人動手,他右手中光劍劍柄,恰恰好抵住自己下擊的劍。
見著這等架勢,胖子知道來人功力非同一般,沒等劍被鎖緊,手腕一抖,“刷刷刷”連環五劍,連刺來人眉心、胸口、小骯,劍光似電,迅若流星,旁邊人方自看得眼花撩亂,五記奪命劍式已於瞬間遞出。
胖子擋得快,對手擋得更快,也不見他怎麼作勢,便只是手腕、手肘輕抬,光劍劍柄便恰恰好封死對方劍鋒,每一記均是妙到顛峰,姿勢揮灑自如,一派閑適,看得旁觀眾人喝采連連。
胖子心中卻更是吃驚,這連環五劍,名作“怒蛟翻江”,取其五爪飛騰之勢,乃是他生平得意之作,曾以此在南海連挫許多成名劍手,揚名立萬。剛剛料想對手不是尋常之輩,故而一出招便是這殺手,哪想到會被對方輕易接下。
而令他吃驚的尚不止如此,對方的接劍手法,這才是恐怖。
這人居然在和他比快!
比快的方法不外乎兩種,一是廣識敵招,料敵機先;一是出手迅捷,敵未動而我先至。剛才自己連發五劍,劍還沒刺到,這人的目光已經移到劍尖將中之處,很顯然地,他識得自己的劍招。但他卻故意等到劍尖將及的瞬間,這才動手攔截,不占料敵機先的便宜,這等劍法、神速、膽識,無一不是可畏可布。
再者,他光劍并未掣開,僅用劍柄便隨手接了自己古劍五擊,顯示內力亦非泛泛,至少遠在己之上。
一念及此,胖子不敢再行近身,連退開五丈,拉遠距離,出口問道:“閣下何人,為何橫加出手?”
騎士看著手中光劍柄,微微一笑,對他卻是看也不看,道:“你也算知名人物,在大庭廣眾下追打這麼個小小毛賊,又屢殺不死,難道不嫌丟臉麼?”
飯廳里的食客見著有人拔劍動手,紛紛付賬逃開,卻還有不少好事之徒,想起剛才的精采畫面,舍不得跑遠,便半趴在欄桿外,想多看個一招半式。
“知名人物?”胖子持劍護身,道:“你知道我是誰?”
“南海一字快劍門,『辟氏雙雄,劍若驚鴻?!荒傧稍辣俅髣偷耐?,自由都市中人哪個不知,哪個不曉啊!”他說得客氣,但嘴邊那抹傲然冷笑,卻讓人清楚地明白,這些話全是反諷。
趴在欄桿旁觀的十數人,聽到一字快劍門、辟氏雙雄的名字,個個臉色大變,怕偷看看到不該看的東西,惹禍上身,就此一哄而散。
“既知我一字快劍門威名,為何還敢阻我行事!”胖子辟仙岳口中極硬,心下卻已經怯了,他不提自己名字,而是用整個門派的聲威來壓迫對方。
可惜眼前的這名劍手從不吃這一套,更對他的心理了然於胸,當下只是淡淡道:“久聞一字快劍門的快劍,又是斬蛟射月,又是什麼破浪驚虹,令人擋無可擋,我早想有朝一日要領教一番,但你剛才的怒蛟翻江,徒具形式,毫無半分劍威可言,看來什麼一字快劍也不外如是,這趟不走也罷?!?
“大膽狂徒,竟敢口出不遜,快快準備受死吧!”這一輪大鬧,登時驚動了貴賓廳,原本尚在其中飲酒作樂的二十多人紛紛跑出,發現兩名同伴昏倒在走廊,都吃了一驚。趕到前廳,剛好見著少爺與敵人對峙,趕忙搶到少爺身後護衛,既不刺激他的自尊心,又可擺出一副忠心護主的樣子。
辟仙岳伸手一指,道:“那邊的叁個也是同黨,圍起來,別讓他們跑了?!彼麅H命令手下包圍,卻不敢輕舉妄動,怕就是怕這些人的武功也和眼前劍客相若,雖然說他們既是與蘭斯為伍,武功應該不可能強到哪去,但總是小心為妙。話說回來,這大便賊子武功低微,怎麼他的同夥中竟有如此高手,此事真是奇哉怪也。
辟仙岳奇怪,猶自喘氣不休的蘭斯則更加奇怪。原來這花小子一直深藏不露,平時整天看他醉後與源五郎打打鬧鬧、摟摟抱抱,用的又是水貨光劍,便以為他級數再高也不過是C級上下,哪想到這醉貓竟有如此功力。
蘭斯曾經聽人提過,一字快劍門是南海極富盛名的大派,勢力甚強,而“辟氏雙雄”什麼的,則是近年來的後起之秀,在南海享有好大的萬兒,想不到自己今日惹上這等辣手人物,還能僥幸逃生,真是運氣。
眼光輕輕掃過辟仙岳,花次郎冷笑道:“聽說一字快劍門稱雄南海,呼風喚雨,可惜這是陸上,不曉得倚多為勝的拿手本事,還剩個幾成?”
一群門眾聽了這話,俱是大怒,只待少主一聲令下,便要將這無禮小子斬成肉醬。
辟仙岳心下另有計較,眼前人武功甚高,倘若真是高自己一階的A級高手,那麼縱使己方人多也討不了好。他本來也非善男信女,但想起此行目的,實不愿多生枝節,一拱手,道:“尊駕劍法之高,辟某甚是佩服,未敢請教尊姓大名?”
花次郎抬眼向天,擺明了“就憑你也配問我姓名”的倨傲態度。
辟仙岳一股氣直往上沖,想不到自己生平罕有地低聲下氣,換來的,卻是對方的半分面子也不給,心中打定主意,一待此間事了,必要聯合平時與己相好的師兄弟,聯手宰了這混帳東西。
“我輩行走江湖,萬事抬不過一個理字。尊駕武功再高,也不能偏理而行?!北傧稍缽娙膛瓪?,道:“貴友適才的行為,已有辱我一字快劍門的威名,今日不留下個交代,休怪我等得罪了?!?
“早知道你狗屁雙熊不是什麼人物,你辟仙岳更加不是個東西,平時自命風流,在南海專用下流手段壞人女兒家名節,這等龜字輩,也想來和我講理,放什麼狗屁。”
花次郎大笑道:“照我平常個性,你們這票無膽鼠輩,今天一個也休想生離此地,不過本公子現下心情不壞,又不值為這家伙惹什麼是非上身,好吧!你倒說說,你要我給你什麼交代?”
丑事當眾被揭,辟仙岳只給氣得手腳冰冷,決定再也不管什麼生事不生事,只要一逮到機會,便要發動所有力量,將這人生吞活剝。他不欲露出心意,強聲道:“也不難,只要貴友手中的那柄長刀,今日之事,一筆勾消?!弊焐线@麼說,心里的主意卻是人也要,刀也要。
花次郎聽到這要求,頗出意外,辟仙岳別的不要,卻要蘭斯手中那口破刀,難道自己這幾天沒留心,走了眼,竟看錯了柄利器不成,心下狐疑,便回頭向蘭斯望去。
蘭斯見他回頭,又是這副表情,以為他同意辟仙岳要求,要自己交出刀來,不禁怒火中燒,怒道:“好啊!花老二,你小子胳臂向外彎,出賣兄弟,以後本大爺和你沒完沒了……”
一句話沒喊完,旁邊的有雪已驚道:“小心!”
辟仙岳一見花次郎轉頭,暗叫天賜良機,哪還有半分遲疑,運起畢生功力,猛地一劍刺向花次郎後腦,他取劍角度刁鉆,狠辣無比,算好了一擊中的之後,立刻抽身,免得遭受對方瀕死一擊。
這一劍之激速,甚至隱隱在空氣中擦出火花,說是他拼命之擊,實不為過,而劍將及腦,花次郎仍動也不動,恍若未覺,辟仙岳正自大喜,忽聽見一絲冷笑:“鼠輩總喜歡偷偷摸摸?!?
伴隨這話的,是一點寒星。
是的,在辟仙岳的眼中,只看到一點寒星。
在長劍將要破腦而入之前,花次郎頭也不回,反手掣開光劍,乍開的藍白色光虹,幻作森然冷氣,直向辟仙岳腦門點去,花次郎知道,自己這劍,絕對會比辟仙岳要快,後發先至,逼得他收劍後退;就算後發齊至,他也必然會收劍,因為既然是鼠輩,便萬萬沒那個膽。
後發又後至?這可能花次郎連想都沒想過。
要破解這一招,方法不勝枚舉,只要自己高興,甚至一回手便可宰掉這頭老鼠,之所以用那麼笨的方法,只因為這頭老鼠出身一字快劍門,要徹底贏他,就要比他還快,這樣才贏得過癮。
丙然,辟仙岳一驚覺冷氣撲面,便知不妙,大叫一聲,向後飛退,他一字快劍門的身法別具一功,而辟仙岳也確實有幾分真功夫,竟給他在疾進中硬生生止住去勢,朝後方退去。
一退便是五丈,中途難免撞倒幾個手下,踩斷些骨頭手腳之類的,不過保命當兒,這些都不是重點,五丈還嫌不夠,辟仙岳又是一點,反正大廳寬得很,他瞬息間便退至十丈開外,直至狠狠地撞到墻邊。
一口氣猛退十丈,真氣消耗甚鉅,辟仙岳不禁白了臉,大口喘氣。第一口氣才吸進去,森寒無比的劍光,已抵在他眉心,冷冽的劍氣,將他全身血液,化作冷汗,大量地從各處毛孔流出。
黑發騎士一臉狂態,冷笑道:“近叁個月內,敢向我主動出手的,你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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